(誰家少年欲行漸遠,浮生未歇少年斷了流年;誰家紅顏輕撥絲弦,蛾眉輕斂紅顏天涯仗劍;誰家咒怨環繞雲煙,北風嘯雪烽煙自古多幻。歸途,如虹。皺眉,揚箭——不見花謝隻餘一別永年,試問,人生在世何處不江湖?另:謝謝今天思念,小五,leech的再次捧場,還有不為、相望的打賞,拜謝。)
又是一夜夢將至。
車隊在第二天黃昏的時候來到七晶城,比預料中的時間快了兩個時辰,可是就是這樣,七晶城的情況比蘇秦錢多多他們預料的情況還要糟糕許多,讓人有點失望,甚至可以說絕望——這趟載著蘇秦祁洛歌等人出城錦繡車隊,原本是把絲綢運到光啟城不假,可是因為要掩蓋祁洛歌他們出城,準備時間略顯匆忙,以至於車隊遠行所必須的食物和飲水隻準備了三天。
三天的食物和水裏還不包括祁洛歌蘇秦公孫錯古洛水以及牧野五人的食物,而錦繡這邊也才十一輛馬車十二個人。
車隊在來七晶城的路上已經耽擱了一天一夜,而要想到七晶城南方的淩霄城至少需要兩天一夜的時間,雖然洛邑城、古天城雖然相近,但是這也要蘇秦他們在保證吃喝的情況下趕到才行,畢竟人的體力都是有限的,一天不吃飯沒事,三天呢?還是長途跋涉,現在青雲城破,其他四城百姓南遷,要是在遇到風雨天氣……後果不堪設想。
半路上的時候錢多多首先想到了這個問題,別看從小在青樓裏廝混,但是錢多多除了對錢敏感之外,他對生計問題的關心程度遠遠的大於對女人的興趣,就像這一路上休息的時候,古洛水不相信多少銅錢錢多多看一眼或者掂量一下就知道數目,為此和錢多多打賭,輸掉了身上所有的銅錢,剛開始牧野也不信,拿了幾塊碎銀,錢多多隻瞄了一眼就報出了多少銀子,讓牧野輸得心服口服,為此,公孫錯還在一旁感歎了一句人各有誌術業有專攻啊!
剛開始錢多多以為就算七晶城他們城內的百姓南遷,也需要一段時間,自己跟著人群就好,可是他現在看著七晶城內的狼藉,有點欲哭無淚。
諾大的一個七晶城成了空城,就是尋常能見的雞鴨犬羊都看不到,仿若被瘟疫侵襲過,寂靜的可怕。
百密一疏,才造成現在尷尬的局麵。
伸腳踢翻青石鋪就的官道上的一個籮筐,錢多多喊了幾聲,就是鳥都沒有驚起幾隻。
“沒有任何遺留的食物,就是水井也被人用石頭和土堵死了。”一個手拿火把的錦繡護院從一處民宅裏走了出來,雙手空空,看著錢多多有點沮喪的說道。
“他們已經走了至少四天了。”不遠處,蘇秦推開屋子,看著一眼大廳的木桌和一隻正在結網的蜘蛛說道。
“你怎麽知道?”祁洛歌聽蘇秦這樣說皺眉問道,青雲城的戰事也剛剛結束不久,從芒國攻城到現在也就十幾天的時間,而七晶城的百姓卻在四天前就離去,祁洛歌沒有記錯的話,斥候最後一次送戰報和傳遞消息回來的時候,是在三天前吧?
“公子就是看一眼野獸的糞便都知道野獸什麽時候來過去了那裏,更別說人類了。”牧野見祁洛歌有點懷疑,就在一旁有點自豪的接了一句。
“沒那麽玄乎。”蘇秦瞪了牧野一眼,接著看著祁洛歌微微一笑,一指桌子上的一具蝙蝠屍體,“我是從這具蝙蝠的屍體上判斷的。”說到這裏蘇秦一頓,向前了兩步,打量著屋子,“這間屋子的主人雖然不是什麽權貴,可是從屋內的擺設上看至少說活過的不會太窘迫,而蜘蛛是不會在人長帶的地方結網的,你看這個蜘蛛網明顯已經結網了幾天。”說到這裏,蘇秦彎腰一指蜘蛛網下的一些殘留的昆蟲屍體,“這是一隻蟑螂,一隻蜘蛛吃掉它需要兩天時間。”
“而且上麵的蝙蝠屍體已經發黑發枯,像狼這些野獸如果被殺,兩天內髒就會腐爛,四天皮毛開始脫落,八天就會麵目全非,蝙蝠也是一樣,哪怕是自然死亡,從它的外形上看,至少已經死了四天的時間,所以我說他們撤離的時間是四天,或者更久。”
“可是斥候回報青雲城的時候為什麽沒有說這些?”蘇秦一席話說的祁洛歌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但是她還是把心裏的疑惑問了出來,問出來後想到了什麽,才發現這個問題是多麽的白癡。
祁洛歌從沒有懷疑過祁家軍對青雲城或者祁家族人的忠誠,但是……
“人都是會變的。”蘇秦拍了拍桌子,震起了一些灰塵,“要是給我一座金山,說不定我也會報一些假消息。”
祁洛歌沉默。
“這些百姓走的不是很匆忙,可能是因為對芒國的憤恨,他們走的時候既然把水井全部堵上,更不會留下什麽食物,就差焚燒房屋了,剛才我去城主府轉了一圈,有水,但是沒有食物。”公孫錯這個時候也走進了屋子,看著蘇秦他們三個攤手說道。
“七晶城的將士還在青雲城,孟匡不會把自己的後路斷了,所以我猜城主府一定會有食物的,隻是……我想咱們不一定能找到。”祁洛歌看著公孫錯,歎了一聲。
“是啊,要是放在地下,不知道開關,咱們難道還要把地翻個底朝天不成?”蘇秦也苦笑了一下,幾個人陷入了沉默。
“城主府的水取回來了一些,食物找不到,七晶城是這個樣子,我猜其他三個城池估計也差不多,這下麻煩大了。”錢多多手裏拿著火把,肥嘟嘟的臉上掛著幾滴汗珠。“現在怎麽辦?”
“芒國騎兵恐怕快出發了,咱們繼續南下吧,在這裏呆著也沒什麽用。”公孫錯回了一句。
“也隻有如此了。”蘇秦苦笑著回了一句。
“那我去通知一下,今晚上大夥都在馬車上休息,我就怕這樣下去馬也吃不消。”說完,錢多多搖了搖頭就像屋外走去。
“咱們就這樣走了?”看著錢多多離去,祁洛歌嘴角泛出一絲冷笑。
“你想幹什麽?”看著祁洛歌嘴角的冷笑,蘇秦皺了一下眉頭,祁洛歌不會在這個時候亂來吧,要是大家都呆在這裏,等到芒國騎兵到來,說不定全部都得死。
“沒什麽。”祁洛歌說完,接著語氣很平淡的說了一句,“我去燒城主府,你們誰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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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這一頓明天就沒得吃了。”錢多多把手裏的最後一塊糯餅遞給蘇秦之後說了一句。
淩霄城的情況和七晶城一樣,十幾個人這幾天吃喝都在車隊上,而口糧從出了七晶城的一天兩頓,到現在的一天一塊糯餅,就是這樣,車隊裏在沒有有多餘的食物,十幾匹馬這幾天已經消瘦了些,看的錢多多心疼不已,剛才他和祁洛歌蘇秦等人商量了一下,讓大夥暫時休息兩個時辰。
“你拿著吧,我不餓。”蘇秦看著錢多多手裏的糯餅搖了搖頭。
“怎麽,看我體重不輕憐憫我?”錢多多很忌諱‘胖’字,所以用不輕來代替,“拋開你們是大娘的客人不說,咱們現在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那個詞怎麽說的來著?同舟共濟,所以你不用跟我客氣。”
“這不像你的風格。”蘇秦見錢多多既然這樣說,沒在矯情,把糯餅接過來放到了懷裏。
“我像小氣的人麽?”錢多多睜大了眼睛看著蘇秦,揚了揚拳頭。
“像!”蘇秦看到錢多多示威的樣子,哈哈一笑,接著回答了一個字。
“你狠。”錢多多說著打了一個哈欠,看著不遠處圍著一處火堆的幾個人接著對蘇秦說,“你先守會,兩個時辰後叫我,走出這座山,再翻過一條河,就是洛邑城了。”
蘇秦嗯了一聲,看著錢多多離去,斜倚在木箱上,看著夜空一眼。
此刻車隊停的地方是在一處山路上,聽錢多多說這座山叫石頭山,顧名思義,山上全是石頭,沒有多少樹木,山高不足千米,倒是管道兩旁的數目挺旺盛的。
“咕咕嘎嘎……”一聲微弱的野雞的叫聲傳到了蘇秦的耳朵。
蘇秦剛開始以為是幻覺,可是等他再次聽到叫聲的時候,猛然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裂日彎弓被他握在手裏,蘇秦看了火堆旁正在休息的祁洛歌他們幾個人一眼,貓著腰,向官道左邊傳來野雞叫聲的方向走了過去。
凜冽的寒風吹打在蘇秦的臉上,蘇秦小心翼翼的循著野雞叫聲的方向走了百步左右,透過夜空半圓的月亮亮光,才才發現那兩隻正在奔走覓食的野雞。
嘴角一揚,蘇秦停下腳步,左手持弓,弓與地麵保持垂直,身體半蹲,右手緩緩的從箭囊裏抽出了兩支羽箭,箭在弦上屏氣凝神。
當初巫師教蘇秦射箭的時候就說過一句話,人弓一體,才能感受到前後對稱力的是否均等,射出的箭才能直,快,狠。
射殺過獵豹猛虎能夠‘七星連環’的蘇秦對付兩隻野雞綽綽有餘,箭尾槽扣在弓弦箭扣上,蘇秦右手食指,中指及無名指緊扣兩支羽箭的箭尾。
拉弓,鬆手,弓弦嗡嗡作響。
看著被自己射殺的野雞,蘇秦小跑上前掂起了野雞,然後就向來路回去,看到火光,當蘇秦正想著把錢多多喊起來做個叫化雞什麽的時候,看到有人向火光旁的祁洛歌等人圍了過去。
這撥人人數至少在五十人以上,手拿長刀長槍,還有幾人騎著紅馬,對著祁洛歌等人呈包圍之勢,把站在包圍圈外的蘇秦看的一愣。
一個念頭在蘇秦的腦海裏一閃而逝,“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