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很快,嶽少安今日的心情很好,有了這麽一個意外插曲,隻覺得好玩,卻也並沒有往心裏去。在早朝時間即將到的時候,柳宗嚴乘著轎子緩緩而來。
嶽少安上前打了一聲招呼,柳宗嚴表現的並不是很熱情,因而,兩人沒有說幾句話,便即分開了。
這一幕落在了先前那位大學士的眼中,他不由得蹙了蹙眉頭,莫不是,這小子和丞相有關係,這才敢這麽大膽子,但是,他想了想先前嶽少安的表現,再看柳宗嚴冷漠的神情,便明白了過來。
哦,一定是想高攀相府,想投到相府那一派係之下,卻被瞧不上,相通了這些,他瞅向嶽少安的眼神,更是鄙夷了……
早朝時間一到,眾臣入殿,都是按照隊列排序,官職大小而進去的,唯獨嶽少安一個人,既不排隊,也不動彈。
那大學士看在眼中,嗤之以鼻,一看便是什麽都不懂的家夥,現在傻了吧。
待到眾人全部進入大殿之後,嶽少安走了進去,但他依舊不進入隊列,隻是站在了中間的位置。
那位大學士幸災樂禍地看著這一切,隻等皇上一來,便看這小子該如何是好,他樂嗬嗬地等著看嶽少安的笑話。
不一會兒,皇帝上朝,百官齊身下跪,山呼萬歲,隻有嶽少安卻隻是行了一個躬身之禮。
那位大學士這次的眼神卻不一樣了,他便是再不濟,也看出了些端倪了,能上朝堂的人,怎麽會連下跪這事都不懂的,除非是傻子。
若不是傻子,那麽這大宋,隻有一人有次特權。再看眾臣的臉色,似乎都在看著他竊笑,他的心驟然一涼,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過,他的心中卻任舊期盼著,這不是真的。可惜,希望總是用來破滅的。
果然,皇帝看到嶽少安之後,麵上露出了微笑,一抬手,道:“來啊,給嶽先生賜桌。”
話音剛落,身旁的太監便急忙搬來了一張椅子,放到了側麵,請嶽少安坐了下去。
嶽少安坐下,皇帝喊出平身之後,眾臣便紛紛賀喜帝師凱旋而歸,歌功頌德,一番恭維,各種話語聽在嶽少安的耳中,讓他覺得異常虛假,深怕哪位不小心的話,就說一句,千秋萬代,一桶漿糊出來。
他求助的朝皇帝望了一眼,皇帝會意,微微一笑,道:“眾卿家說的有理,帝師此次一役,可謂是一雪前恥,重振我大宋之威,此一戰,嶽先生當局首功自然合情合理。朕定然有重賞……”說到賞賜,皇帝有些為難了,嶽少安現在已經位極人臣,加官進爵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因而,皇帝想了想,便對嶽少安說道:“嶽先生,你想要什麽但請直言,朕能做到的便一定為你做了。”
“多謝皇上!”嶽少安回禮道:“該有的皇上都已經賜於了臣,臣別無所求……”
“哎!”皇帝擺手道:“嶽先生此言差矣,此次如此大功怎能不賞……”
“若如此的話,那麽臣便鬥膽請皇上為萱城的百姓免稅一年吧!”
皇帝笑了起來,嶽少安依舊是嶽少安,貪財,萱城早已經就完全的交給他治理了,城中的稅賦,都是有他定製,然後由他再向朝廷交付,這樣一免稅,錢便不用上交朝廷,便成了他一個人的了。
不過,嶽少安越是表現出這種小人物的心態,皇帝便越放心,聽他這樣一說,不禁沒有生氣,反而,甚為高興。
“嶽先生既然有為百姓著想之心,朕心甚慰,準了!”
“多謝皇上!”
眾臣又是一陣歌功頌德,說什麽皇帝仁心,仁德……反正是什麽詞好,他們說什麽,嶽少安看了看皇帝,見他受之泰然,
不由得心中佩服起來,一直以為自己臉皮後,現在才見識到了什麽叫臉皮厚,做皇帝果然很是痛苦啊,嶽少安心中感歎,若是自己每天被這樣說上幾次,便是不惡心死,便被煩死了……
聽著眾臣的恭維之詞,皇帝卻很享受的模樣,點了點頭,向朝堂之下望了過去,卻見有一個人一直跪著沒有說話。
皇帝仔細一看,是大學士範縝,他皺了皺眉,道:“範愛卿,你有何事啟奏啊?”
“啟稟皇上!”範縝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道:“皇上,微臣、微臣……”
“有什麽話但說無妨。”皇帝看著他吞吞吐吐的樣子,麵色有些不悅道。
嶽少安卻是麵帶微笑的看著範縝,等著他的下文。
範縝鼓了鼓勇氣,道:“回皇上,方才微臣有眼不識泰山,在殿外將帝師當做了不懂禮數之人,多有得罪……”
皇帝扭頭朝嶽少安望來,嶽少安卻是笑著,道:“皇上,這種小事,私下裏讓範大學士來找臣便好,何必在朝堂之上議論呢!”
皇帝點頭,對這範縝,道:“範愛卿,你先退下,此事,退朝之後,你去單獨找帝師便好。”
範縝苦著臉,起身退了回去,心中懊悔不已,以至於,整個早朝,他都沒什麽心思去參與……
今日沒什麽事,早朝退了很早。
退朝後,皇帝讓嶽少安陪他去宮中隨意走走,兩人信步遊亭,不在正式場合,嶽少安隨意多了,一邊走,一邊說著一些奇聞趣事,和自己征戰中的過程。
“嶽先生最近可有留意金國方麵的動向?”
皇帝的話,讓嶽少安百思不得其解,不知皇帝問這話,其中有沒有另含深意,便道:“皇上,你知道我這人很懶的,回來之後,便不想再關心這些了,還望皇上莫怪。”
皇帝輕聲笑了笑:“嶽先生乃國之棟梁,莫要過分操勞,不過,金國之事,關係到大宋運勢,還望嶽先生切莫懈怠!”
“臣謹記!”嶽少安微微躬身。
“你看我,說是與你說說話,卻由扯到國事上來了。”皇帝不由得搖了搖頭。
“皇上身係大宋百姓,關心國事自然應當。”嶽少安接口言道。他的心中還是有些懷疑皇帝突然將話題引到這上來來的用意,故而,仔細觀察著皇帝的表情。
“完顏索這人,當年我便看他城府頗深,一直深藏不露,在外裝作閑散王爺,暗地裏卻是不斷培植自己的勢力,當年他之所以把我留在府中,還不是想借助我來收攏我大宋人才,現在,他的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哦?”
嶽少安大感驚訝,對於金國內部之時,他關心的並不多,幾次派人前去,都是打聽完顏香的消息,不做,完顏香卻如同消失了一般,沒有一點音訊,隻是據說她一直在皇宮之中,消息卻也並不準確。上次完顏滿說是要將她送來,但是,完顏滿的話,嶽少安覺得並不能完全相信,當日形勢所逼,他用這麽一句話安撫自己也很是正常。
如今聽皇帝說到金國是索王爺,他不禁擔心起了香香的安危,便急忙問道:“皇上所言完顏索的尾巴是指何意?”
“看來,嶽先生的消息是不夠靈通啊。”皇帝緩步向前走著,表情很是平靜,沒有什麽波瀾:“不過,這也難怪,嶽先生一直忙於戰事,無暇顧及金國朝政之事,卻也正常。完顏滿為何退兵,嶽先生可猜的到其中原因?”
“莫不是金國起了內亂?”
“正是!”皇帝點頭,道:“金國放出的消息是,大皇子與三皇子逼宮,要趁著完顏滿南下之際篡權奪位,事實也確實如此,不過,真正的幕後之人卻是完顏索,那蠢笨的兩人還以為他在幫他們,雖然沒有最新的消息傳來,不過,若是估計不錯,現在完顏索已經借著勤王的名義將兩人殺了……”
嶽少安低眉沉思了起來,兩人緩步前行著,皇帝看著他思考,並不打擾,隔了一會兒,嶽少安再次抬起頭來之時,卻已經麵色有些暗淡:“這麽說來,完顏滿此去凶多吉少了……”
“正是!”皇帝點頭道:“完顏滿自然是難得的將帥之才,天下名將,也唯有嶽先生能與之比肩,隻可惜,此人向來自負,目空一切,對於朝政局勢的把握卻是差了許多,以為自己有一支強兵便可任意視威,實不知,明槍果然難擋,暗箭卻更是會要人命的。隻要他在途中一死,那麽金國的皇位便完顏索的囊中之物了。”
嶽少安聽罷,久久無言,深深一歎,心中禁不住湧出幾許失落之感。
皇帝看著他的模樣,淡笑著道:“嶽先生是不是覺得這天下少了一個可以匹敵的對手,故而有次一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