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初三滿身的蠻力懾與一個老不正經和一個小滑頭,他那碩大的大禿頭比硬度自然是比這一老一小強大的多,但是,比智力,顯然不是一個檔次的。再加上嶽小安的身份讓這大禿頭沒有了發揮本身長出是能力。結果,整日憋屈,也隻能自己扛著了。
也許,當初小家夥遇到兩支相鄰的部隊卻沒有選擇牛仁而選擇了章初三,也是因為這大禿子好忽悠吧。
時間,一天天地過著,雖說段易明知道這五千騎兵被困,若是派兵來救,困怕會再中埋伏,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局麵,他段易明再也不是財大氣粗的大理皇帝,少了五千人,再抽調便是。現在的他手底下就這麽些人,少一個,便是徹底的少了。再想招一個來,一來軍餉等物質跟不上,二來以他現在的情況也無處可招。便是退一步講,即便招來了人,其戰鬥力又那裏能比的上這五千精銳之騎的。
思之再三,看著宋師軍集結而來的戰報,一方麵他舒了一口氣,期望的決戰終於按照他的意願在發展了,成敗在此一舉。另一方麵,他對這五千騎兵終究是放不下,決定在宋師軍還未集結過來之前派援軍前去救援。
一直以來,段易明都以為若不是自己急病攻心,導致了長久的昏迷,大理的局勢斷然發展不成現在這般模樣,可是,領教了宋師軍的厲害,他這才知道,便是自己一直都沒有病過,恐怕事情的發展也難以控製,就拿這一次來說。本來主導權是在他的手裏,他早已經安排好了各路伏兵,其中那五千騎兵便是打算作為引子,將宋師軍先吃掉一支,卻沒想到,對方如此狡猾,竟然把自己的人含到了嘴裏。
輕輕的敲門聲令段易明從失神中回過神來,抬頭望去,敲門之人已經推門走了進來。段易明蒼老了許多的麵容看到這個身影略微有些好看了些。
進來的是一女人,身材樣貌儼然便是一個成熟了許多的段君竹,隻是氣質上與那古靈精怪的小郡主卻是截然不同。正是當初與嶽少安在向山村待過一段時間的楚將軍。
“人已經準備好了,什麽時候出發?”楚將軍依舊是語氣冷淡,並沒有一個做臣子該有的尊敬語氣。
段易明麵上略帶失望,隨即搖了搖頭,心中思忖,她能在危機時刻回來已經很好了,自己又能要求什麽呢。深吸了一口氣後,他的麵色平靜了許多,輕聲說道:“此次誌在救援,現在便動身吧。路上行軍盡量快些,不要等到天色暗下來,嶽少安的人不會沒有防備,天暗行事,恐防中計。”
楚將軍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轉身走了出去。
宋師軍這邊,被圍了三天四夜的大理騎兵已經快抗不住,他們現在隻求宋師軍不主動來襲,對於突圍卻是不敢想了。
出來之時,本沒打算做長久之戰,每人隻帶了五天的口糧,因為這一代並不缺少水源,故而飲水更是少的可憐。怎麽也沒想到會被困在這樣沒有水喝的地方。
周圍可以容身之所越來越小,山坡兩邊的草都被戰馬啃光了,士兵們雖還有幹糧充饑,怎奈口幹難耐,幹糧也難以下咽。
此時此刻,馬尿已經成為了他們的瓊漿玉液。
昔日生死並肩的戰友,在麵對死亡的威脅之下,為了一泡馬尿,也能大打出手。
一直以來,騎兵們都以戰馬神駿和殺敵之勇而自傲,但現在自己的戰馬比別人的戰馬多尿一泡,也足以讓他們感到欣慰了。
馬兒實在不明白,以前騎在它們身上揮舞馬鞭的主人們,現在為什麽雙眼望著自己尿尿的地方不斷地吞咽口水,莫不是他們有什麽特殊的嗜好?
一開始戰馬興許還覺得新鮮,也很是配合,如此,味道雖然差了點,大理騎兵卻也能麵前解決每日的飲水難問題。
但好景不長,戰馬畢竟不是戰車,山坡上的草根都快啃光了,肚子餓著,而且,大理騎兵著實不厚道,人家尿給他們喝,他們卻吝嗇著把自己的也喝掉了。
如此,戰馬也鬧了情緒,不再好好工作,突圍更成了一個夢想,雖說超越夢想不是夢想的口號每日喊著,但真正想做到,那也隻能夢一夢,想一想了。
不過,有一點還是好的,段易明這支騎兵果然是精銳,便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兵無戰心,士氣低落,卻也能嚴守紀律,並未出現逃兵或嘩變的跡象。
看著這支隊伍的這般形態,牛仁並不著急,他靜靜地等著,等著他們自己潰敗。
嶽小安和道炎老道也在等,老道士等起來就不那麽安靜了,沒事的時候,他總是喜歡站在高處,盯著那些戰馬搖頭歎息:“多好的馬啊,別讓他們折騰壞了。”
大理的援兵終究還是來了。雖然遲了點,卻總比沒有好。看著自己隊伍這邊發出的信號,這一支精疲力竭的騎兵們仿佛又來了精神,一個個提起兵刃再度朝著章初三防區這邊突圍而來。看樣子,是要理應外合,打一個漂亮仗。
老道士坐在高台,眼望兩邊的情形,捏著胡須對身旁的小家夥,道:“看到了吧。本來這種戰術是很好的。但是,時機已經錯過。卻也沒有什麽作用了。倘若當天第一時間段易明便派來援兵,那麽很可能讓他們成功了。現在啊,晚了……”
小家夥輕輕點著頭,麵帶疑惑之色道:“師傅,你說的這些難道段易明他就想不明白?能做皇帝的人,應該蠢不到那裏去吧。”
“嘿嘿!”老道士興奮地笑了笑,道:“問的好。不低估對手,這一點你做的很好。他不是沒有想到,而是想的太多了。當時我們故意放開了進來的道路,便讓他產生了疑惑。段易明為人謹慎,尤其是讓你那老爹騙了一次,更是吃一塹長一智,那裏敢貿然出兵,必然會派人仔細查探。這樣就給了我們時間,總的來說,他的做法不能說完全錯誤,但也不對。用兵之道,虛虛實實,那裏能把每一步都捏在手心中呢。該賭的時候,還是要賭一賭的。這就是所謂的盡人事,聽天命了……”
小家夥眉頭微蹙,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道:“師傅,我好像明白了些,但仔細一想,似乎又不明白,你能不能說的明白一點,好讓我明白。”
“呃……這個嘛……”老道士捏了捏胡須,思索片刻,道:“其實,打仗有的時候,就和官場一樣,官場上的條條框框,潛移之事頗多,但是,說破了也無非是那麽幾句話而已。上對下,是一種大官罵中官,中官罵小官,小官罵使吏,使吏罵差役,差役罵百姓,百姓罵老婆,老婆打孩子。下對上,孩子騙老婆,老婆騙丈夫,丈夫騙差役,差役騙使吏,使吏騙小官,小官騙中官,中官騙大官,大官騙皇帝。把皇帝騙好了,這一切也都好了。我們打仗要做到的其實也是一個道理,隻是統帥要騙的人卻不是皇帝了,而換成了對手……你以後禦下也要明白這一點,沒有人能將事情做的完美無缺,他們所做的隻是讓上邊的人滿意為止,所以說,一個好騙的皇帝,就是禍國殃民的罪人,一個不好騙的,便是明君。”
“原來是這樣啊。”小家夥點了點頭。
老道士頗為滿意地笑道:“懂了嗎?”
“不懂……”
“……”
一老一少師徒兩人一陣沉默,隔了一會兒,忽然老道士睜大了眼睛:“章初三出戰了?”
“嗯!”小家夥點了點頭,道:“我讓他去的,師傅前幾天說過,用人要用到合適的地方,我知道師傅是暗示我這個時候讓他出去。所以,今日便沒有用父親去壓他。”
老道士點了點頭,道:“你這小東西聰明的緊,這樣做是沒有錯的。誒……”說著,道炎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地問道:“你看的清楚嗎?大理援軍那邊的主將好像是一身紅甲,似乎是個女子。”
“好像是的……”
“壞了。”老道士猛地一拍大腿:“怎麽沒想到這一層。你現在讓章初三這個愣頭青出去,那丫頭還不被他一斧頭拍扁了。到時候,你就等著你爹把你抽筋扒皮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