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誇父算不得正襟危坐甚至有點佝僂著後背的坐在嗜血拳場最有說服力的位置,場內的燈光也不再那般灰暗,幾乎所有人都將視線停在了這個一出場就鎮住全場的年輕男人身上。
林滄瀾和皇甫徽章同時掏出煙,像是遇到老朋友一般給李誇父遞去了一根,李誇父也沒有拒絕,同時接過這兩根煙。既然坐上了這個位置,就要拿出與之匹配的氣場,不管自己是像趙太祖一般黃袍加身成為真正的王,還是如溥儀一般雖被推上王位,實際上隻是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在李誇父的心中,他隻知道一個最簡單直白的道理,一旦自己足夠強大,足夠智慧,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擋箭牌固然有可能被射穿,但如若能夠抵擋住被洞穿的危險,將會蛻變成一麵堅如磐石的盾牌,就如帝王康熙,從一個毫無實權類似傀儡的毛頭小子不斷武裝自己,終殺鼇拜定江山,成就大清盛世,千古流芳。
發完煙之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上海地下勢力最有話語權的三位大佬並沒有客套寒暄,而是惜字如金的沉默起來,林滄瀾把玩著手中的精致翡翠鼻煙壺,皇甫徽章則是撫摸著那枚紅翡雕龍玉扳指,而相對於這兩位早已聲名顯赫的大佬,剛剛冒頭甚至在場絕大多數人都叫不出名字的李誇父則是不露痕跡的摸索出一枚老版的一元硬幣,硬幣在他的手中仿佛具備了靈性一般在五指間不斷穿梭,隻可惜一來燈光算不得明亮,二來李誇父所在的位置泰國靠前,所以沒人看到李誇父那雙修長到堪稱妖異的手此時是多麽的靈動,摧枯拉朽。
最終還是林滄瀾主動開口道:“誇父,前幾天我說過要將拳場這一塊劃給你打理,今天打完這場比賽,你就著手管理這裏吧。”
說完,林滄瀾又扭頭對皇甫徽章道:“皇甫兄,應該也沒什麽意見吧?”
李誇父點了點頭,轉而看向皇甫徽章,來到上海以來第一次用平等甚至淩駕的姿態麵對皇甫徽章。
能夠混到上海和林滄瀾一個級別的存在,皇甫徽章自然不是一般人,林滄瀾能夠看出李誇父身上的一些潛在的秘密,皇甫徽章自然也能嗅到些什麽,雖然他很不想將嗜血拳場這塊豐厚的大蛋糕完全交給李誇父,但相比於得罪一個可能不可戰勝的敵人,犧牲一點利益獲得一個無比強大的盟友無疑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而現在唯一讓林滄瀾和皇甫徽章放不下的是,李誇父的背後到底是不是代表著一個強大的勢力,如果李誇父真的僅僅是一個如資料上所說的山村窮小子,那麽他們的犧牲會不會有點大?
當然,林滄瀾和皇甫徽章之所以願意完全將李誇父捧上上海地下勢力第一把交椅上,還有著一絲類似擋箭牌的私心。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自認不是南宮逆對手的兩人自然不願意和南宮逆發生什麽正麵衝突,而他們又不想上海陷入一家獨大的局勢,所以此時強勢殺出的李誇父成了他們一個不大不小的盼頭,他們期待著李誇父能夠和傳說中的逆天級人物南宮逆之間發生點什麽衝突,雖然李誇父勝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是隻要能牽製住南宮逆對上海的攻勢,他們就能更好的發展自己。
亂世出英雄,更出奸雄。林滄瀾和皇甫徽章的以亂養患的思想固然經典,但倘若李誇父真能從亂世中殺出一條血路,恐怕一騎絕塵之後,林滄瀾和皇甫徽章都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還是錯了。
“既然滄瀾兄都發話了,我自然不會說什麽,不過拳場這一塊一直是由我和滄瀾兄還有那禿子共同打理,現在完全交由誇父去打理,不知道...”皇甫徽章欲言又止道。
皇甫徽章話音剛落,站立於他身旁的紋著過肩龍的壯漢動了動,似乎想為自己的主子漲漲氣勢,此人正是當初在誘惑酒吧導演過一場好戲,和李誇父見過一次的龍九。
李誇父對這個長相粗礦卻又頗具心機的漢子沒什麽好印象,畢竟他當初可是要對林雨薇和依依下手的,要不是礙於皇甫徽章,李誇父不介意立刻讓刑天給他點顏色看看。
李誇父自然聽出了皇甫徽章的意思,抽了口煙,這才開口道:“林叔,皇甫叔,你們能支持我組建自己的勢力,還將拳場交給我打理,我一定會記住這份恩情,也許我不能取得什麽大的成就,但至少我可以保證,我誇父在上海一天,你們的位置和利益就不會受到侵害,哪怕是南宮逆也不行。”
林滄瀾和皇甫徽章不由得一怔,雖然李誇父說出了他們的心裏話,但他們從未想過李誇父會如此的直接,完全捅破了窗戶紙,而且讓他們有點不舒服的是,李誇父直呼南宮逆的大名,就算是他們兩人也從未如此‘放肆’過。
畢竟是一方虎人,林滄瀾和皇甫徽章雖然心中有點驚訝,但臉上看起來還算鎮定,心情也不錯,得到李誇父的這句話,對他們來說雖然算不得定心丸,但至少讓他們安心不少。
“誇父,有你這句話,我們自然也願意看到你上位,說實話南宮家那個人想徹底盤下上海,我們看在眼裏,但不敢說什麽,畢竟那牽扯太多,如果你能和他對峙而不敗,我們一定會站在你這邊。”林滄瀾笑著對李誇父說道。
皇甫徽章也跟著點了點頭,看來之前他就和林滄瀾達成了什麽共識。
突然,嗜血拳場的燈光熄滅,全場陷入黑暗,但並沒有傳出嘈雜聲,死一般的寂靜,這是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片刻安寧。
當燈光再次打開的時候,拳場中央的擂台上已經出現了兩名拳手,一位典型的中國人,而另外一位則是黝黑的泰國拳手。
相比於兩位拳手,穿著暴露的舉牌女郎同樣令人發狂,一身比比基尼還要性感的三點式穿著,其實就是幾塊絲綢遮擋住了最私密的兩個部位,呼之欲出卻又半遮半掩,這對於拳場內這些渴望血腥暴力的雄性牲口們無疑是極具誘惑力的,想必場內的絕大多數人都渴望能夠撕下這兩塊遮羞布,像一頭野獸一般在美女的嬌軀上發泄,這種感覺和看到拳手們在擂台上流血廝殺一樣能夠帶來快感。不過,在這裏,不管你是紅三代官二代還是富二代,亦或是一方霸王,都不可以明目張膽的在這裏將自己的獸欲表現出來,隻要在嗜血拳場,沒人可以對這裏的女員工下手,當然如果非覺得憋不住了,要麽是在美女們離開拳場之後偷偷行事,要麽就具備淩駕於三位大佬之上的實力,否則隻能麵臨無休止的報複。
當那位絕對能誘發男人原始衝動的性感女郎舉出擂台上兩位拳手的名字時,嗜血拳場內分明傳出一陣呐喊,本就人山人海的拳場內部氣氛熱烈到爆棚,顯然這兩人在黑拳市場有很大的名聲,李誇父雖然對黑拳沒什麽了解,但還是將目光投向擂台上的兩人,畢竟今後這裏就是自己的地盤了,有必要從每一個細節去了解它。
此時擂台上有兩個人,一位是一個穿著道服的光頭,三十來歲,名字叫王拓,據說是武當山地地道道的道士,隻不過在他二十來歲時犯了一些門規被趕下了山,不過一身太極拳從未丟下過,加上一身邪氣,自從三年前來上海打黑拳,很快就闖出了名頭,雖不說戰無不勝,但絕對當得上嗜血拳場的三大高手之一。
而與王拓對戰的則是一個黑黝黝的泰國人,名為巴莫,其實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幾乎所有人又是衝著這個名字來的,正因為巴莫這個名字,今晚的嗜血拳場才會如此的火爆,據說不僅吸引了上海黑白兩道的大佬以及隱秘富人,就連周遭諸如南京、杭州都有人趕來,甚至傳聞還有幾個黑道上老一輩的混世魔王也來湊熱鬧,可見巴莫在黑拳界的地位。
巴莫,昔日的東南亞拳王,在擊敗了日本、韓國等一係列拳王後,明明可以戴上各種光環,他卻突然退出了鮮花簇擁的賽場,加入了黑拳市場,或許相比正規的比賽,他更喜歡黑拳的血腥屠殺給自己帶來的發泄,因為在地下拳場,打死人是合法合理的。
而自從打上黑拳以來,巴莫在東南亞一帶戰無不勝,是這個地下戰場絕對的王,死在他一雙鐵拳下的拳手多達數十人,也正因此,他被黑拳愛好者們敬稱為戰神。
很快比賽開打,王拓身形相對修長,一米八幾的高挑個頭,而留著一臉絡腮胡的巴莫則要矮上一頭,一米七幾的普通身高,但黑色背心襯托下的烏黑肌肉充滿了爆發力,鮮明的對比給這場比賽增添了一絲有趣的味道。
但比賽的過程並算不得有趣,原本以兩人的名號本該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比賽,結果卻出現了一邊倒的局勢,巴莫似乎並沒有使出全力,王拓就節節敗退,被巴莫的一雙鐵錘轟到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看台上的觀眾不斷呐喊,幾乎都是在為王拓加油,因為他們幾乎都壓了王拓贏,雖然他們知道這位泰國來的猛人是個高手,但在這種上升到民族高度的比賽上,這些人即使平時再作惡多端,還是會選擇站在中國這一邊,他們壓王拓贏倒不是想賺什麽錢,錢對於這些能夠進入嗜血拳場的狠人們來說隻是一個數字,他們追求的是暴力以及自認為很偉大的愛國主義。
王拓最終沒能扭轉局勢,在看台上觀眾們恨鐵不成鋼的嘈雜聲中沒有能夠爬起來。
然而,比賽並沒有就此結束,粗壯的巴莫在明明已經獲得勝利的情況下,突然高高躍起,一拳狠狠的砸在了王拓的腦袋上,頓時鮮血橫流,本就清瘦的王拓雖不是一下子腦漿流出,但腦袋也明顯變形,一命嗚呼。
慘不忍睹!
看台上的觀眾一麵憤慨的叫罵,一邊卻無比激動的握著拳頭,神情很享受,這種血腥的場麵的確是他們所期待的,唯一可惜的是讓一個外國佬給贏了。
第一場比賽結束,嗜血拳場這邊又派出了一個比王拓更加強大的拳手,同樣是一個光頭,據說是少林的弟子,一身羅漢拳已臻化境。
可是,他的結局比王拓還要淒慘,因為他的實力比王拓高出一籌,激起了巴莫的獸性,巴莫將這位少林弟子完全打得麵目全非後,一拳轟在了他的太陽穴上,七竅流血而死。
看台上的呐喊更加激烈,分貝大到幾乎掀翻了整個金茂大廈,不過因為嗜血拳場的特殊構造,樓上的那些人完全不知道地底下還發生著如此暴力的比賽。
在叫罵聲和呐喊聲中,巴莫突然揮舞著雙拳對著觀眾們一陣咆哮,一臉的張狂,雖然說出的話夾雜著泰國方言和一些簡單的中文,但有一個詞頻繁出現,惹得嗜血拳場更加的人聲鼎沸,罵聲一片。
東亞病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