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一望無際的江麵上,溟溟渺渺的淒風將白雨掃來掃去,攪成團團水霧,狠狠地拋向狂浪滔天的濁流,發出悶雷一樣的河嘯。江上風雨急,再無一艘漁舟敢冒險出水,即使商幫的平底船,洋行的鐵甲船,
也要暫避港口。辛亥年湖北的天氣真實出奇的怪,深秋時節,大風大雨的已經連續好幾場。
辛亥年的秋天已經走到尾聲,寒冷的冬天臨近了腳步。湖北北部戰火如秋雨綿綿,北洋軍如狼似虎的四處肆戮,災民躲避戰亂南下,擠入武漢三鎮中避難,竟一下子驟增了十餘萬人。同時漢口前段時間幾乎絕跡的叫花子像遍地開出的花兒似的突然倍增,成群結隊的沿街乞討。
漢口老北城圈八大城堡之一的大智門,到循禮門再到歆生路,從歆生路南去是漢口鬧市區,跨過後城馬路,向南是長江江邊商業區,向西是六渡橋華人居住區也是商業區。所有城內館舍店肆、棚庵廬簷聚滿了麵黃肌瘦的人群,一街兩行堆得到處是濕淋淋的行李,城裏所有賣吃的店鋪全關了門。一家家、一窩窩在劉家廟被燒毀的窩棚區又搭起了破庵子、茅草棚,逃難的人們竟有長住下來的意思。
雨勢小一點,這些餓得發昏的人,披著已經濕答答襤褸的襖子,腰間勒根草繩,端著破碗向人們討飯。
“大爺大娘,積德行善,賞一口剩飯吧。我是從孝感逃難來的,上有老,下有小,沒法子呀!”
這人說話有氣無力,臉白唇青,看樣子還感了風寒。
被叫花子攔路的人說道:“聽說今年黃河鬧洪,可是孝感好好的哪來的災?”
一個肩頭扛著步槍家火的壯年漢子民軍裝束的人,一臉的憔悴,衣衫也是破壞的像個叫花子,一眼便看出戰場退下來,聽了這話,將臉一扭停住了腳,冷笑道:“你還不知道,常敗將軍在孝感又吃了敗仗,還連累了我們湘軍。孝感城破,北洋軍放火燒城!他媽的,他們不要飯,吃毛?”
一個老漢口感慨道:“李大帥在的時候,天天聽到的都是打勝仗。怎麽黃總司令一來,民軍就盡吃敗仗。北洋軍已經拿下孝感,漢口又還能守住幾天?”
“這仗,我們湘軍是不打了。我們在前頭廝殺流血,卻總有人在扯我們的後腿。不要說常敗將軍,就是長勝將軍,也甭想打勝仗。”
熊秉坤剛好路過,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聽在耳裏,心裏沉重,悶悶的像是壓著一塊大石。回到漢口指揮部,在門口碰上吳兆麟,他迎上來笑道:“現在才回來?孫部長早他們回來了,剛才還在擔心你是否困在孝感脫不了身?”
熊秉坤放下臉來,孝感城破,革命軍大敗,他們還能如此淡笑自如,把看黃興的笑話比革命事業還要看得重,他應酬似的問道:“有什麽事?”
吳兆麟看熊秉坤氣色不善,收起剛才的笑意,“確實有事。武昌軍政府今晚八點整緊急開會,商討對策,記得早點過江。”
“商討對策?”熊秉坤冷笑一聲,陰沉著臉拋下吳兆麟,抬腳便進了軍門。商討對策,是要商討如何把黃興逼出湖北吧?先前已經逼一個李想,是要把革命長城毀個幹淨徹底?有沙場戰將不用,有破敵之法不用,又民心士氣不用,盡做些下三爛的事情,寒了將士民心,漲了北洋清狗之氣。武昌政府如此行事,是要把革命葬送在這鄂江潮?
熊秉坤一路走來,見軍營裏閑散的士兵,吆吆喝喝堆積在一起,大肆嘲諷著常敗將軍的四條腿,跑得比誰都快,忍了一肚皮的氣站住了看。他覺得頭嗡嗡直叫,哆嗦著嘴唇不知說什麽好。
恰恰他的一個老部下,遠遠見他過來,便趕著獻殷勤兒,笑道:“黃興這回醜可是出大發了,隻聽他們閑說,黃興在湖北事跡都可以編出一部折子戲了,放大柵欄演得定比李大帥的故事還要紅火。”
熊秉坤火爆的脾氣竟然聽了也不言語,隻抬手“啪”地一掌摑將去,簡直使出八極拳的威風,打得這個士兵就地一個磨旋兒,半邊臉早紫漲了,驚慌地抬頭看時,熊秉坤早大步去了。
孫武和蔡濟民兩個人好有閑情逸致的下圍棋,秤有黑白,正到收小官子兒局麵。孫武人品不怎樣,但下棋還真有幾分國手的段落,蔡濟民根本招架不住,搔頭撮牙地要悔棋。孫武眼見蔡濟民過來,心情大好的他便趕緊的向他招手笑道:“瞧瞧,這也是個以文明自稱的革命黨人,簡直就是街頭無賴。讓六子的棋兒賭一台戲的東道,竟悔了三步。得,我惹不起他無賴。”
蔡濟民趁機落子,裂嘴嗬嗬一笑道:“誰說革命黨人就不能悔棋?”
憋了一肚子火的熊秉坤心裏又是一突,麵對兩個上司,隻是冷冰冰問,“戲?什麽戲?”
“好戲!武漢都轟動了!接著就要轟動全國了!”孫武瞧著棋盤,帶著陰陽怪氣,又是興致勃勃地說道,“黃總司令在孝感唱的一台大戲,成就了他的常敗將軍,黃興四條腿的名聲。和那個滿人二百五蔭昌南下唱的一台大戲,南北呼應,互相輝映。”
“拉雞0巴倒吧!”熊秉坤憋了半天的邪火突然爆發了,管他們什麽誰的頂頭上司,什麽上下軍隊的紀律,什麽革命黨人的文明舉止,全都拋到九霄雲外。當初在總督府外撲碉堡樓子,爭著要組建敢死隊,平了張景良的亂,吼著要殺黎元洪除後患,可見他脾氣的火爆程度,憋到現在,都要憋到爆了啊。熊秉坤大聲吼著,順勢一腳將一盤殘棋踢了老高,那棋盤在空中翻滾著落在地上,黑白子兒下雨似的叮叮當當撒了滿屋。
熊秉坤在上司麵前從來是規規矩矩,刹那間兩個頂頭上司麵前變得這般猙獰,突然之間嚇得孫武、蔡濟民一時回味不過來。
熊秉坤戳指罵道:“不出半月,你們就得去撲黃興的後塵,被馮國璋追著恨爹媽沒給你們生四條腿。湖北革命已經到了山窮水盡,你們還有閑情逸致下什麽鳥棋,聽什麽鳥戲。”
孫武首先醒悟過來,見熊秉坤氣得像瘋狗似的亂吠,冷冷一笑道,“就是天塌下來,我也頂得回去。一個馮國璋,就嚇得你發了豬瘟似的瘋癲。黃興吃敗仗,隻能怪他自己沒用。”
熊秉坤嘿嘿冷笑一聲,說道:“我竟不知道,你們在孝感都幹了些什麽!忒煞的膽大過頭!這戲演得他媽真精彩!這會子袁世凱坐鎮信陽,也可以放心的回京總理內閣。馮國璋帶兵燒了孝感,正一步一步的向漢口推進,滾湯潑老鼠,造反的革命黨人一個也走不脫!以袁世凱當年鎮壓義和團的狠辣手段,這回漢口不被殺個血流成河才怪呢!剛才我踢了你們的棋盤,今兒馮國璋火燒孝感城。等著看他娘的好戲吧,比黃興鬧的笑話要好看精彩的多。”說罷,不理氣得發瘋的孫武,一屁股坐在椅上,深深地伏下了身子,不住摩挲著新長的青色寸頭發。
此刻雨已暫歇,滿春樓裏,宋教仁那煩亂的心緒始終無法平息下來,一種莫名的惆悵忽然襲上心頭。來到漢口,驅走李想之後,依然無法一展心中抱負。漢口各界給他施加的無形阻力,重重的束縛著他,使他倍感有力難施。此刻才從心裏開始佩服李想,比他這個革命黨人更要離經叛道李想,反而可以在漢口呼風喚雨,為所欲為,大刀闊斧的改革這個封建腐朽的社會。
宋教仁一甩手走到窗前,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像要用這清冽的寒氣驅散一下胸中的鬱悶。
鉛灰色的天空,雲層沉重而緩慢地向南移動,他仰首望著神秘而變化無常的蒼穹默默不語。一陣寒風襲來,
帶著長江特有的腥味,他悵然低頭望向遠處一線著名的張公堤。宋教仁單薄的衣裳似乎不耐秋寒,身子有些不為人覺的瑟瑟顫抖。
“遁初,”莊蘊寬抱著長袍的下擺走上樓,身上沾了不少的雨水,進來就道,“看這天,一時恐怕還晴不了吧?”
宋教仁搖了搖頭,清臒的麵孔上一點表情也沒有,說道:“武昌那邊怎麽樣?”
莊蘊寬走到窗前,與他並列,說道:“黎元洪對於上海此項決議,不表同意,認為既以武昌為中央軍政府,代表會議地址就應設在武昌。當即派居正、陶鳳集去滬與各省代表榷商。”
宋教仁低聲道:“黎元洪現在是湖北真正掌權者,武昌又是首義之地,他要不與上海爭一爭才怪。”
“武昌革命權柄落在這樣的人手裏,也不知道是福是禍?”莊蘊寬不無憂心的說道:“要緊的是克強非要在這裏做什麽戰時總司令,真是氣死我了。江浙聯軍,都有上好的革命覺悟,也全是我革命黨人領導,克強去了,不知比這裏強多少倍。你和克強關係最親,去勸勸他,被被人坑死在這裏。我來漢口時,孫武就借口送我,從孝感城抽調大批軍隊。剩下兩協湘軍,是怎麽也守不住孝感。”
這件事正是宋教仁最犯難的,黃興下的決心,是誰都拉不回。在武昌時,宋教仁便反對黃興擔任戰時總司令。看著黃興傻呼呼的接受黎元洪登壇拜將,宋教仁的心都替他苦不堪言。且不說黃興統領湖北軍事,還隻是個戰時的,下麵永遠不缺少製肘,搗蛋的。黃興要是打贏了馮國璋,他這個戰時總司令也就當到了頭,要是打輸了,這全部的責任就要他一個人頂。這件事真正叫人難為,黃興偏偏卻是樂此不疲。宋教仁聽著莊蘊寬的話,沉思著說道:“我又何嚐不知道,這不是克強一個人擔當得起的。一場戰事,牽扯全國啊。如今正個漢陽府,黃州府已經打得天翻地覆,逃難的人都往漢口擠,這裏已經聚集十多萬災民。冬天就要來了,戰爭無論是什麽樣的結果,湖北不知道會凍死餓死多少人?我們一起街上看一下把。”
說著便轉身下樓,莊蘊寬緊隨其後,“總有挽救的時候,也總有解決的辦法可想。”
宋教仁說道:“李想控製漢口時,憑著新華財團的雄厚資本,聯合劉歆生,李紫雲,還能勉強平抑因戰爭爆炸的物價,使得市麵暫時穩定。但如今李想的新華財團勢弱,劉歆生和李紫雲收斂的淡出商界視線,漢口的黑心商人借此大發戰爭財,一張平日隻要一個大子兒的麵餅,如今要花一兩銀子才買得到。當初趨於外界壓力,驅趕李想出漢口,看來是錯了。”
剛剛下樓,卻見湯化龍和黃中塏、胡瑞霖三個人帶著幾個隨從進滿春茶樓。湯化龍自黃興入湖北之後,就刻意巴結,上次黃興渡江來漢口,就是湯化龍安排陪同,也是他花了大力氣,才收拾李想的勢力。
湯化龍在前,忙拱手寒暄道:“遁初兄,辛苦辛苦!哎呀呀,幾天不見瘦成這樣兒了,缺什麽東西找我嘛!莊先生也在,正好一塊商量。”
宋教仁和莊蘊寬行了禮,一邊將他們讓進樓廳中,坐在椅子上,一邊說道:“出什麽事了?黎公要是對上海的提議不滿意,還是直接派人去上海商榷的好,找我也是愛莫能助。”
湯化龍等三人聽了對視一下,胡瑞霖神情凝重地說道:“這事,谘議局裏已有定論,我也不在此多言。隻是出了一件非比尋常的大事,不是黎督,而是黃總司令。”
宋教仁和莊蘊寬一看他們三人的臉色,也知道黃興可能已經……他們是不敢想象,心一直往下沉,沉入大西洋亞特蘭蒂斯海溝。
黃中塏接著道:“就是黃總司令,剛剛接到消息,孝感城破,黃總司令拚死抵抗,與北洋軍展開巷戰,馮國璋放火燒城。黃總司令如今還是生死未知,漢口城裏如今盡是從孝感破家無親可投來的逃難人。現在滿大街的人,都在謠傳著孝感發生這場慘絕人寰的戰爭。難民和潰散下來的湘軍,見人就哭訴當時的慘烈光景,聽者無不心驚膽戰。看到他們的淒慘模樣,卻是你不猶不信。北洋軍的凶暴,簡直付著筆墨。”
黃中塏的話,無疑把宋教仁和莊蘊寬不住下沉的心按住,一把丟進北冰洋,凍城標本。
湯化龍歎息一聲,說道:“孝感一失,漢口也保不住了,武漢三鎮也都成了袁世凱囊中物。湖北的革命已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局麵,任誰也無力回天。”
湯化龍的話無疑再一記重錘擊在宋教仁的心口,他臉上湧上一陣潮紅,硬把湧上喉嚨的一口鮮血吞了回去,心思突然變得無比清明,揣摩著他們的話意,半晌方冷冷說道:“我本做了革命黨人,早存了慷慨就義的決心,經曆的失敗也是多不勝數。克強兄一心革命,也不是第一回上戰場,然在湖北,卻處處受到歧視和限製,革命老同誌,被黎元洪登壇封將。在孝感夜襲馮國璋,孫武按兵不動,不聽調遣,累得湘軍損失慘重,還錯過打敗馮國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堅守孝感,孫武又私自撤兵,致使本就身疲力竭,損失慘重的湘軍困守孤城,致使孝感城破,馮國璋威逼漢口,整個南方如火的革命形勢急轉直下。革命拋與鄂江潮,請問誰承擔責任?”
湯化龍有些不安,登壇拜將的主意就是他黎元洪出的。隻是如今他在武昌谘議局混得不如意,黎元洪自搭上革命黨人孫武之後,湯化龍也就價值大跌,受黎元洪和孫武的聯合排擠,湯化龍才轉而巴結起黃興。
湯化龍地說道,“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局勢已經到了如此不堪的境地,孝感逃來的難民四處宣揚北洋軍的殘暴,已經引起漢口市民的恐慌,城裏百姓已經在商議離城避難。不瞞老兄,風雨稍稍停謝著會兒,我們來時的四官殿碼頭已經擠得沸沸揚揚,水泄不通,碼頭已經給封了。”
宋教仁嘴角閃過輕蔑的一笑,說道:“武昌民軍好幾萬人,再組織起城裏十幾萬流民,要擋住區區三萬北洋軍,有什麽難的。現在克強率領的湘軍已經打散,守漢口,也隻有看湖北人自己了。我一個湖南人,一介書生,也拿不出什麽主意。”
胡瑞霖幹笑一聲,也知道武昌排擠外省人的舉動也做的太赤果果,說道:“若是要組織十幾萬流民建民軍,即使黎公也沒有這樣的威望。何況黃總司令不在,武昌方麵要召開臨時軍事會議,我看也派不出大將鎮守漢口。其實誰都看出漢口不保,誰還願意來此頂缸?”意思就是黃興是大傻。
“所以我們來,就是想和遁初兄商量個事。”黃中塏聽胡瑞霖詞不達意,不禁皺皺眉頭,身子傾了傾說道,“來這些日子我們已看出,黃總司令雖遭了事,但仍是眾望所歸,江浙聯軍就欲請黃總司令南下主持軍事。我們已經加派人手一尋找黃總司令,找到之後,由老兄你出麵好好勸說一下黃總司令回上海。湖北的局勢已經無法挽回,實話給交待了,有黎元洪和孫武在,黃總司令休想成事。”
莊蘊寬冷笑一聲,道:“湖北我上早就待膩了,克強兄這回是不想走也得走。遁初兄,這回我們就是強行拖,也要把克強拖回上海。”
宋教仁卻是定定的看著湯化龍,問道,“隻有這些。”
湯化龍正色道:“我們願意陪同黃總司令下江。”
孝感城接連遭受兩次大火,真的是付著劫灰。城破城牆破,馮國璋已經興頭入城,營地依舊紮在原地。
馮國璋正與張聯芬研究進攻漢口方略,意要趁勝追擊,一口氣拿下武漢三鎮。兩人正商量至緊要關頭,卻有人來報,打斷他們的思緒。
“抓到一叫朱芾煌的革命黨人密探,他卻口口聲聲的說要見總統官。”
張聯芬罵道:“是個人想見總統官,你們就來通報。革命黨人的密探,抓到一個就要殺一個,拉出去淩遲。”
此時報信的副官卻沒有立開,而是遞上一張護照,張聯芬拿起一看,臉色微變,這上麵蓋的大紅印章,蓋的卻是當年袁世凱在直隸任上的官防。張聯芬感到事有蹊蹺,又把護照遞給馮國璋。
馮國璋疑心重重的說道:“還是問一下袁公?”
張聯芬的便立刻發電去問剛剛到京的袁世凱,回答也是立刻就傳了過來,是:“他不是好人,在外專門破壞我們兄弟名聲,請立即就地正0法。”末後又附了一句,“但克定刻不在京。”
馮國璋拿著這樣奇怪的電報,但因為克複孝感,得清廷封二等男爵,賞黃馬褂的馮國璋一時興奮,一心隻想再下武漢三鎮,博一個封侯拜相的機會,沒有察覺袁世凱最後一句的用意,便舒展八字眉,道:“看來是我們小心過頭了,朱芾煌不過是個革命黨人的密探,來探我軍虛實,拖出去淩遲,掛在孝感城頭。”
但是冷靜心細張聯芬眉頭緊縮,袁世凱電報的最後一句話老是在腦海揮之不去,連忙阻止道:“這末句可能有些文章。”
馮國璋從椅子上彈起身,經此提醒,似乎隱隱約約的把握到了什麽?好像是袁大公子在信陽時,秘密辦的什麽事情?因道:“問一下大公子?”
張聯芬也是這個意思,於是又發電到處找袁克定,幾經周折才從彰德發來袁克定的電報說:“朱芾煌確有其人,是我生死之交,請多加保護,並派人送來彰德。”
這一下馮國璋真是如坐五裏雲端,摸不著深淺了,或者是不敢去摸。其實袁世凱的心,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是就是沒有點破,袁世凱自己也從不承認。馮國璋極其感慨的說道:“袁公做事向來深藏不露,稍有不慎就會促成大錯。所以武漢戰爭,不得他的明令,你我都莫想作主!”馮國璋還想再換一件黃馬褂穿。
張聯芬說道:“朱芾煌的事,實在是一個謎。我們這樣對他,實在是,唉!恐怕今後好多事,袁公都沒有給我們明說的意思了!”
袁世凱心思,他們都是心知肚明,但都是埋在心底,誰也不肯明說,還要不斷的撇清自己猜不出袁世凱的高深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