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覺得他的後腦勺有兩雙眼睛在瞧著他,血漸漸的朝上湧,他的腦袋發沉,他硬著頭皮,他回避著月月的話題,避重就輕的,從喉嚨裏擠出:“郡主和琪公子好。”
“月月小姐真是奇女子,,你可要好好照顧她,在路上琪公子讚了月月姐姐半天,我早就對她產生了好感,準備回來就去看她的。今天忙了一天,好累,改日再去看她。”看見向陽,月月救向陽的身影就在她眼前閃現,紫薇開口誇讚起來了。
聽著紫薇的讚歎,向陽的情緒緊張起來了,他的心裏向打翻了五味瓶什麽滋味都有。他抿緊嘴巴轉過身子,十分知趣的不再言語了。
紫薇回過頭對著狩琪說:“狩琪,我先去歇息一會,你抓緊時間趕緊把霍榮的管家送過來的賬本看看,一定要從賬本裏找到蛛絲馬跡,查出大老鼠,發現問題及時給朝廷寫奏折,上報朝廷,懲治這一些貪官。”
“謹遵郡主的旨意,狩琪一定不辱使命,與郡主一起抓住這一些貪官,把他們繩之以法,為民除害。郡主你累了一天,你去歇息吧。”狩琪施施然的笑著。
一股倦意襲上來,紫薇又打了一個哈欠,一雙美麗的大眼望著狩琪,眼裏滿含著信任。向陽都站在一邊,看懂了她的眼神,心裏很失落。
:“有你真好,相信你會做好一切的。”紫薇說完,連連打著哈欠,她掩著小嘴,打著哈欠從向陽身邊走過去,準備回自己的客房休息一會兒。
正在這時,在客棧的另一間房裏,傳出了一個女子壓抑的呻吟聲,向陽臉色大變,用身子擋住紫薇的視線。
紫薇一愣,突然,她咧開小嘴樂了,眼裏閃過一絲狡黠,臉上的倦色一掃而光,露出了笑容:“哈哈,月月姐姐再叫我,我要過去跟月月姐姐聊天。”她臉上洋溢著笑容,從向陽身邊穿過去,邁開步子往前走,
不知是耳朵聽錯了,還是紫薇把稱呼叫錯了,向陽聽見紫薇竟然把月月小姐改為姐姐,這樣的稱呼的變化,令向陽緊張起來了,他緊跟幾步,實在忍不住,就改變著語氣,關切的勸說著:“郡主,你累了,該去休息了,你的客房在這一邊,我帶你過去。”
向陽見紫薇不理他,繼續往前走,他的的心髒驚得差一點移位了,哭喪著臉暗暗叫喚著:“壞了,壞了。”他跟在紫薇的身後,不知怎樣阻止她。
狩琪心裏了然,用身子擋住向陽的去路,拍拍他的肩膀:溫和的勸著:“向公子你放輕鬆一點,該來的總是會來的,月月小姐為了救你負傷,郡主去看看她也是人之常情。”
向陽有氣無處發,朝地上吐了一口痰:“這個女人多事。難道我還會怕哪一些三教九流之鼠輩。”
他頓了一下,斜視了他一眼,總覺得狩琪今日有一些不一樣,說話言表不一,於是,他心生不滿,憤憤的說道:“琪公子,你不要落井下石,我的事情你從頭到尾都知道,你為何還要這樣戲弄於我。“
“豈敢、豈敢!說實話,向公子,我很羨慕你!人的一生當中能遇上一位奇女子的確是不容易,我很敬佩這一位小姐,她與眾不同,敢於衝破世俗的禮教,敢愛敢恨,敢於擔當。敢於追求。一路走來,想必她也不容易。“狩琪拿起扇子放在掌中輕輕的敲打著,眼裏噙著一絲讚許。
狩琪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他心底有一個聲音再叫囂:不能讓郡主去見這個女人。
他臉色鐵青,手裏的拳頭握起來了,不再與狩琪哆嗦,他轉過身子,朝月月的客房走去,遠遠的就看見紫薇走進去,隨手把房門關上了,從門縫裏傳出了兩位女人嘻嘻哈哈的笑聲。
……!
“月月姐姐,傷口還痛不痛。”
“郡主,多謝你不計前嫌來看我。你的大恩大德,月月沒齒難忘、銘記在心。”
“月月姐姐,不必客氣,你行這樣的大禮,我受不起。“
“郡主,如果你推辭,我就長跪不起。”
“好好,月月姐姐不必客氣,難得聚在一起,我們好好聊聊。姐姐傷口還痛嗎?”
“多謝郡主的關心。”
“郡主請問,琪公子給我的是什麽藥,很神奇,抹上去很快就不痛了。”
“嗬嗬嗬,月月姐姐好眼光,琪公子的藥確實是神藥,他給你的是踏雪無痕,抹上去就見效,還不會留疤,這一盒藥膏一定會幫助姐姐的皮膚恢複如初。”
“救命之恩無以回報。”
“月月姐姐,你怎麽又客氣起來了。你舍已救人感動了琪公子,琪公子心甘情願的出手救你,他認為你值得他去救。”
……….!
裏麵的對話斷斷續續的傳過來。
狩琪搖著扇子,眼裏的笑意更深了。
向陽一下子愣住了,他看著狩琪含笑的眼睛,一雙圓圓眼睛睜得大大的,也沒有從他臉上看明白,他為何而笑?
他的大腦一下子發蒙了,他定定的看著狩琪,狩琪還是那個狩琪,俊美的樣貌沒有變,溫潤的神情沒有變,挺拔的身材沒有變,還是那一副神仙般的模樣,唯獨就是現在看不懂他眼裏的笑意。
忽然,他覺得每一個人,他都看不懂了,一直以來他都擔心,郡主如果知道月月的存在,一定會發火,會懲罰他,甚至會遷怒與月月,他每天如履薄冰,恐懼不安,不敢想象如果兩位女人相見,會是怎麽樣的情景?
他害怕看見血淋淋的一麵,有時腦子裏偶爾閃出一個畫麵,害怕紫薇向南寧那樣責罰他和月月。
他曾經聽別人說過,南寧有一位夫侍,上酒樓去喝酒,喝多了就跑到青樓裏,點名道姓要一位頭牌的青樓女子作陪,這一位女子受寵若驚,拚命的使出自己的絕技,為他彈琴唱曲,那一位夫侍聽得眉飛色舞,大讚好琴好曲時,就被南寧府裏的侍衛抓了回去。
第二天,南寧派府裏的管家到青樓裏,為這一位姑娘贖身,這一位姑娘滿心歡喜的準備出來去尋找自己的幸福時,遇到的是晴天霹靂,從此她陷入了夢魔之中。
南寧坐在大廳裏,手裏拿著一條鞭子,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懲罰著她,打得她遍體鱗傷也沒有消氣,就命令侍衛砍斷她的手和腳,劃花她的臉,把她做成人棍,塞進酒壇裏,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聽曲的夫侍嚇得魂飛魄散,癱倒在地上,暈過去了,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他才知道,南寧對背板她的夫侍,下手毫不留情,砍斷了手腳,把他做成了人棍,與可憐的青樓女子相對著。
當他聽到這個駭人聽聞的故事時,不停的咒罵南寧,是一個狠毒的女人。
聯想到了自己,他心裏發寒,不禁打了一個哆嗦,為了保護自己和無辜的月月,必須對紫薇瞞住繡球之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事與願違!
誰知,紫薇知道了月月的存在,不僅沒有像南寧那樣,對於她憎惡的人,狠狠的責罰,相反的手下留情,跑去見月月。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他認為的美麗的誤會,在兩個女人的麵前,不攻自破。
從來都沒有見過麵的女人,竟然以姐妹相稱。一見如故,如它鄉遇知音,有說有笑格外親愛。
紫薇從來沒有有這麽好的語氣和態度對待他,為何對一個陌生的女人,態度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彎,變了一個人?
“這……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他百思不解,他不懂女人,這兩個女人唱的是哪一出戲?
他抬起腦袋望望狩琪,他笑而不語,隻是拿起扇子,慢悠悠的扇著,在他的身上他沒有找到答案,他鼓起眼睛瞪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
“郡主見多識廣,郡主真是了不起。”
不知紫薇說了什麽,引起月月感概連連,讚美之聲不斷傳出來,說得向陽心裏一愣一愣的。
屋裏屋外,真是冰火兩重天,兩位女人說得熱火朝天。
向陽站在外麵,心裏惴惴不安,陪受煎熬,從屋裏斷斷續續的對話聲裏,沒有聽到兩位女人談到向陽或者向公子幾個字。
他估計兩位女人十分聰明的撇開了他這個話題,選擇女人最感興趣的內容入手,越談越投機。
一會兒郡主長,一會兒月月姐姐短的,兩人親切的交談著。談得向陽心裏七上八下,像吊了七八個水桶,不安漸漸擴大,他有一種預感,可能會有什麽事情發生,這一件事情是什麽,他不敢想也不願意去想。
他望著狩琪,暗暗嘀咕著:“弄不明白,這兩個女人唱的哪一出戲?”
“向公子,莫急,鍋蓋會揭開的。”一句不鹹不淡的安慰,說了等於沒有說,向陽不滿的瞪視了他一眼,就把目光轉向了緊閉的房門。
“月月姐姐你累了,該歇息了。我走了,以後有時間再來聊啊。”
“郡主謝謝你,也謝謝琪公子。大恩大德無以回報,以後郡主用得上月月的地方,月月就是當牛做馬也要拿命博。”
“月月姐姐,你言重了,好好歇歇。”
……….!
這時,房門打開了,一個嬌小的身影從房間裏走出來,經過向陽的身邊,瞟了他一眼,眼裏含著鄙視。
“郡主。”向陽呐呐的喚著。
紫薇什麽話也沒有說,徑直進入了自己的房間。隨手把門關上了。
向陽不知不覺的朝前走了幾步,他的腳步十分沉重,腿上像綁了兩塊沉重的石頭,壓得他抬不起來了,他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嘴唇蠕動著,似乎想為自己說幾句話,最終他羞於開口,緊緊閉上嘴巴,把肚子裏的委屈咽下去了。用求助的目光望著狩琪,希望他可以給他出出注意:怎麽辦?
狩琪眼裏噙著微笑,拿著扇子,輕輕的搖著,不發表任何的言論,留下空間讓向陽自己去想明白。
今天,這幾個人他都看不懂了,瞬間大腦像被抽空了一樣,失去了轉動。他順著柱子一下子滑坐在石板上,眼望著藍天出神。
就在向陽愣神之際,狩琪溫和的笑笑,走進了紫薇的客房,輕輕把門掩上。
狩琪神色溫和,渾身上下一塵不染,一襲白衫隨風而動,從他眼前飄過去,下擺如一朵百合花在他眼前展開。
那道盛開的百合猶如一朵潔白的花朵給向陽帶來別樣的感覺,望著那一道神仙似的挺拔的身影,他喟歎了一口氣,翻身躍上客棧的屋頂,曲起一條腿,口裏含著一根馬尾草,躺在瓦上,一直坐到天黑,都沒有挪動一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