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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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破敵之策

“漢王言之有理。”鄒普勝討好的說道:“敵方鐵鎖橫江,我們想個法子,怎麽樣可以毀掉他們的鐵鎖,自然就能攻破應天了。”

“我們派出一隊精銳部隊,打造出一批鋒利的刀劍,就用刀劍來砍那鐵鎖,如何?”張必先說道。

陳友諒凝神靜思一會兒,搖頭說道:“不可。且不說刀劍能不能砍斷鐵鎖,單說我們砍鐵鎖的時候,敵方對我們亂箭,到時候非但不能砍斷鐵鎖,恐怕我方還會損兵折將無數。這個法子行不通。定邊,你向來最有主意,你以為呢?”

張定邊素來沉穩,沒有十拿九穩的主意,他是不會出聲的。因此,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還沒有想出什麽辦法來。

鄒普勝說道:“我聽人說,有一種藥物,灑在鋼鐵之上,能夠令鋼鐵化水,不如我們去尋找那種藥物如何?”

陳友諒駁斥道:“荒謬。且不說世界上是否當真有那種藥物,單說尋找那種藥物所需費時,當真能夠找到,也是一年半載之後了。那種藥物有效沒效暫且不說,這半年也足夠徐達把我們殺個一敗塗地了。”

“是是是。”鄒普勝一心想邀功,沒想到碰了這麽個硬釘子,立刻閉上嘴巴不說話了。

“不如我們四處散播謠言,就說朱元璋生性懦弱,自覺不如人,才會在應天城外的江麵上鑄起鐵鎖,這話傳出去後,朱元璋和徐達勢必會被天下英雄豪傑恥笑。若是能激怒朱元璋,說不定他會命人撤掉鐵鎖。”座中有陳友諒的謀士獻策說道。

“糊塗!朱元璋縱然沉不住氣,又豈是那麽蠢鈍不堪的人?再說,整個應天城的護衛,朱元璋已經交給了徐達。徐達最是沉穩有謀,豈會這麽容易上了你的當,你說的豈非太兒戲一些了麽?”

張定邊聽到朱元璋的話,心中一動,更覺得盡快離間朱元璋和徐達的關係,是勢在必行。朱元璋有徐達,豈止是如虎添翼,簡直是所向披靡,要是不能離間徐達,要想戰勝朱元璋,恐怕是不能的。

張定邊想了好一會兒,說道:“常言道,水火無情。水與火,是最具殺傷力的。我們也曾經上過朱元璋和徐達火攻的當。若是我們可以在江麵上放火,能不能燒掉鐵鏈呢?”

“你真糊塗啊,太尉,誰都知道水與火乃是陰陽互補,相克相生。水能滅火,更何況鐵鏈堅硬,在江麵上放火燒鐵鏈,這豈不是太兒戲了麽?”鄒普勝笑著說。

“慢著,火攻?陳友諒想了半晌,拊掌大笑道:“好啊,火攻好,火攻好!若是能想個法子,在鐵鏈上焦上油,我相信火一定能克水,更能燒毀鐵鏈,哈哈哈哈.....”

別人還沒有明白陳友諒的意思,張定邊卻了然於胸,他不卑不亢道:“漢王英明。”

張必先見到陳友諒陳友諒極為讚成火攻的主意,而張定邊卻在一旁氣定神閑的漢王英明。他原本就是性子急躁,眼下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一時之間根本就沒有想通兩人到底說的是這麽樣子的法子,張口便對陳友諒問道:“漢王,兄弟,莫非你們二人已然明白了都成竹在胸了麽,為何如此痛快的說火攻可行。”

漢王陳友諒心知這個兄弟生性焦躁,向來說話口無遮攔,聽的他如是衝口質問自己,也不以為忤。隻是微微笑了一笑,回了一句道:“兄弟不必心急,如今我等寬做在大帳之中吃肉喝酒,善加謀議,想出一個穩妥的法子,一舉破敵,豈不是更好。”

張必先聽的陳友諒如此說來,靜默了一陣子,不過依舊是靜不下心來。剛才在陳友諒麵前碰了一個軟釘子,自然是不敢再次開口想陳友諒求肯,轉頭對著坐在身邊的張定邊問道:“兄弟,你的主意究竟如何,不如先跟我說一說。”

張必先嗓門向來挺大的,這一句問話雖然壓低了聲音,不過做的位置和漢王陳友諒挨的很近,依舊傳到了漢王陳友諒的耳朵裏。

陳友諒和張定邊聞言,相視一笑。

漢王陳友諒率先開口說道:“定邊兄弟一向所謀善斷,必定是想出了破敵之策。本文也想到了一個主意,不知道是不是和定邊兄弟的法子有何不同,不如定邊兄弟先來說一說。”

張定邊一聽漢王陳友諒有此吩咐,不敢怠慢,連忙從座中站了起來,來到了漢王陳友諒身前的某處,欠著身子對著陳友諒行了一禮,謙遜的說道:“漢王過譽了,定邊也是從諸將方才的言談之間有所啟發,靈機一動方才想出了這條火攻的計策來的。隻是倉促之間,未能想的完備,究竟此計能夠行得,還在逆料之外。”

“本文知道定邊兄弟素來是呐而不言,謀定而後動。性子又是極為謙遜,此番進攻應天水寨,自是大事。我軍自當集思廣益,定邊兄弟多謀善斷,想出來的法子定然是極好的,不煩跟諸位兄弟說一說。”陳友諒笑著盯著張定邊,意態從容的說道。

張定邊還沒有開口,張必先已然不耐煩的脫口說道:“定邊兄弟,漢王既然要你將心中的方策道來,你也就不必如此婆婆媽媽的了,爽快一些,將火攻的法子說出來不就好了,兄弟這幾天提兵去攻打水寨,可是那些應天水師的龜孫子,任憑我如何訾罵,就是不肯出來與我對壘。隻是憑仗著水寨的防禦牢固,躲在水寨之中龜縮著不肯出來相鬥,實在是氣死我了。再這般下去,過不了幾天,老子再不能打上一戰,手腳也要發黴了。”

張必先的這番話口無遮攔的話語倒是顯得率真可喜,漢王陳友諒一聽,頓時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

其餘的將領聽的有趣,自然也是哄堂大笑。

張定邊笑不可抑的對著張必先說道:“兄弟,我今日算是服了你了。好好好,兄弟便將此策說與你聽。”

說著,張定邊方才帶著笑意的對著四周的將領做了一個團揖,繼而開聲說道:“漢王,諸位將軍,應天敵軍以千尋鐵鎖橫江,意圖阻擾我軍水師的船隊前行,凶險萬分,最是厲害不過。”

聽到此處,周圍的將士無不點頭稱是,陳友諒更是讚許說道:“世人都到朱元璋是個仁義君子,何曾想到此人極為陰毒。前朝雖有橫江布鐵索的先例,可最多也不過是布下三五條,可是昨日我前去探看,居然有七條之多。橫在江麵之上,應天水寨可真是易守難攻。”

張定邊接口道:“漢王聖明,微塵平素無事翻看史記之時,也隻曾見過東吳後晉的橫江布下鐵鎖,攔截船隻。不過當年也不過是隻有一兩條而已,沒曾想到朱元璋那小子布下了七條之多。這一招可真夠厲害的。”

帳中一個坐在下首的水師將領站了,大聲呼喝道:“張將軍說的不錯,不過小弟倒是覺的是朱元璋那賊子怕死,自從漢王天縱英明,召集漢陽的能工巧匠打造出鐵皮戰船之後,我軍水師可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看來是朱元璋眼看水師更不就打不過我等,就在江麵上不下了這些勞什子的鐵鎖,一欺阻擋我漢軍水師的去路。感情吳國公朱元璋是個膽小鬼。”

“將軍所言極是,依我看來朱元璋非但是個膽小鬼,就他令應天水師拒不出戰的德行來說,活脫一個怕死鬼,也不怕辱沒了他吳國公的身份。”一個將領附和這說道。

聞的此言,一旁的張必先搖頭晃腦的接口說道:“我看朱元璋八成是個烏龜投胎轉世來的,還沒見過怕成這樣子的。給你來個高掛免戰牌,橫豎不應戰,氣死人不償命。不如讓我親自帶上板斧,去將這些鐵鎖給砍了去。”

張定邊自然是冷靜的多了,冷冷的掃了一眼搖頭晃腦的張必先說道:“胡鬧,你懂什麽,鐵鎖每根都有碗口粗細,刀斧不能斬斷。朱元璋這麽做雖然是逼不得已,不過也不失為一招絕妙的緩兵之計,我等從漢陽輕裝奔襲而來,雖是悄然掩至,出現在應天的城外,可以說是狠狠的震懾了一番應天守軍。不過我軍此次出征,糧草帶的不夠,若是久攻不下,糧草告竭之時便是我等班師回朝之日。”

張必先聽了張定邊的這番訓斥,倒是一點也不生氣,隻是訕訕的笑道:“兄弟教訓的是,這一點俺卻是是沒想到,看來朱元璋還真是不容小覷,陰毒無比。”

漢王陳友諒聞言心下也是大為憂慮,心知張定邊所言絕非虛言。

漢軍揮師東指固然快意,眼下的情勢是我攻他守,也是大為有利漢軍,不過一旦糧草告急,勢必不能久戰。到了那時,情勢逆轉,倒是與漢軍大為不利。

想到此處,漢王陳友諒臉上的笑容一斂,雙眉緊皺,麵色也陰沉了下來。

張定邊轉眼一看漢王陳友諒的神色有異,自然是明白自己方才的言語必然是觸動了漢王的心事,當即對著陳友諒提氣高聲說道:“不過漢王自不必心焦,常言道,金克木,火克金,當東吳、後晉的鐵鎖,便是用火攻給燒斷的。前車之轍,殷鑒雖遠,不過不妨肖之。”

張必先興致急躁,一聽張定邊說是要用火攻,便急火火的吼道:“既然議定了要用火攻,我即刻便派人去多尋一些柴火過來,不過江麵這麽大,又都是水,如何可以架起柴堆來。”

聽的張必先此語,張定邊不覺啞然失笑的說道:“我何曾告訴你要架著柴堆,若是架著柴堆燒,恐怕一個月也燒不斷。”

周邊的將領也是捧腹大笑,漢王陳友諒正在喝酒,實在是忍俊不禁,一口就把嘴中的酒水噴了一地。”

張必先有些無奈的看著張定邊說道:“兄弟,你就行行好,把這條計謀都說清楚好了,免得讓我瞎猜,讓漢王和軍中的弟兄們取笑。

張定邊看著他那副傻不楞登的模樣,和那副極為無辜的神情,不覺暗自哀歎,怎麽說張必先也是軍中的悍將,勇冠三軍。更兼之是自己堂兄弟,為何就是如此沒有頭腦呢。莫非隻可驅馳他攻城陷陣,決不可令其獨當一麵。

這時更有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將領從旁鼓噪著說道:“必先兄弟既然不明白,就勞煩張將軍細細說一說,究竟應該如何燒斷橫在江麵上的鐵鏈好了。”

張定邊聞言,細細思忖了一番,方才開口吟唱道:“王濬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千尋鐵鎖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

張必先忍不住插口說道:“大哥,你不是說如何燒斷鐵鎖麽,吟這鳥詩作甚。”

張定邊白了他一眼,正欲開口解釋,隻聽得高高的據坐在上的漢王陳友諒哈哈一笑說道:“張將軍莫急,此詩名為《西塞山懷古》,乃是大詩人劉禹錫所做,寫的真是當年西晉王睿率兵沿江而下平定江南的盛勢。依照本王看來,詩中史實俱在,景象萬千,自成一派大境界。昨日本文在探看應天的江中的鐵鎖樁台之時,心中也是浮現出來了這首詩,仿佛一眼就看見萬頃平波,紅光映天,兩軍於江麵上鏖戰的情形。”

張定邊上前對著漢王陳友諒奉承了一句說道:“漢王果然是雄才偉略,文韜武略無一不是當世第一人,當仁不讓,定邊佩服。”

陳友諒素來好大喜功,聽的張定邊如此讚譽自己,不由的麵色一喜,欣喜的對著張必先說道:“必先賢弟,有空你也學著本王和你哥哥一般,多讀點書。日後奪得了天下,可就不能憑著喊打喊殺就可以治理了,一定要勤於補拙,廟堂民饃還是要靠賢昆季定奪的。”

陳友諒的這一通裝腔作勢的掉書袋,砸的張必先一個頭兩個大,不過有些意思還是能夠聽懂的,其餘的也能猜出幾分來,不過後麵的隻是聽懂了勤於補拙這個詞語。

故而張必先就欠身站了起來,搖著腦袋對著漢王陳友諒說道:“漢王期以厚望,必先自是感激不盡。不過必先終究是個武夫,武蠻有之,若是說道念書,那可是平生一大苦事,何況生來就不喜歡安坐,兒時念過一年私塾,不是拿著書便睡著了,便是和鄰座的孩童玩鬧,後來便給先生給趕了出來。說起來念書來,還不如讓我提著刀子上陣打仗來的痛快。”

聽的張定邊如此道來,陳友諒也是搖頭不已,在心下裏頭斷絕了繼續奉勸張必先念書的念頭。

“也好,若是必先不願意,本王自燃也不會強人所難,那麽就請將軍坐下,好好聽聽張將軍的妙策好了。”

陳友諒轉過臉來,對著張定邊說道:“定邊兄弟,有勞你借著跟諸位將軍說道說道如何燒斷應天江麵上的千尋鐵鎖。”

張定邊對著漢王陳友諒應承了一聲是,隨即轉過身子來,清了清嗓音,便開口對著帳中的一眾將士說道:“漢王方才所言的極是,自古以來征戰天下的英雄都在千裏長江天塹麵前吃過不少的虧。何況江南之人向來以舟楫為輿馬,水軍向來強大。曹操敗於赤壁;曹丕攻吳,臨江而返,都因受限於長江。故而”

張必先忽然說道:“就是如此,以我漢軍聲勢之大,依然在龍灣吃了敗仗,看來這鬼長江還真是了得。”

一聽張必先如此說話,張定邊心頭一驚,正想亂以他語,攔著張必先的話頭,沒想到張必先極其口快,還沒等到他改過口來,張必先已然將話語說完了。

張定邊自然是緊張的盯著陳友諒,生怕堂弟張必先的話語惹惱了陳友諒。

可是漢王陳友諒卻不以為意的道:“張將軍說的有理,撫今追昔,卻是如此。連曹操這等奸雄人傑都是大敗而歸,本王敗了一陣也不為過,不過漢軍火燒了我軍一把,此仇不報非君子。本王決定也在應天放一把火,燒燒朱元璋那個小子水寨船隻,替前次陣亡的兄弟們報仇雪恨,以泄本王的心頭之恨。”

張定邊一見漢王陳友諒麵色如常,並沒有怪罪張必先,心中暗叫僥幸,定了定心神之後,對著張定邊告誡了一句道:“兄弟最好少說話,多聽著便是。”

張必先自然是不明白此話的深意,脫口說道:“你說你的,我講我的,又不礙著你,有何關係。”

一聽此話,張定邊不由在心裏哀歎,這個堂弟真是無可救藥了。多言賈禍,在所不免。

張定邊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即開口說道:“且說益州刺史王濬早就有心伐吳,苦心孤詣的在上遊國中編練了一支強大的水軍。為了不令這一秘密為東吳之人發現,嚴令封鎖了消息。益州刺史王濬還令人打造了督造大批戰船。這種戰船很大,能容納兩千多人。船上還造了城牆城樓,人站在上麵,可以四麵瞭望。所以也稱作樓船。”

聽到此處,麾下有將領是說道:“如此看來,這樓船和漢王所建造的艨艟鬥艦差不多。看來我王此次征伐應天的吳國公朱元璋定然能夠馬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