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習習,水池漣漪輕輕泛起,夜晚中的白蓮在月光之下,泛著淡淡熒光。寥落星辰,時而閃爍,月兒彎彎遊離在輕紗般的雲霧之間,這番夜景顯得很是祥和。
夜空明澈,也不知道另一處的天空又會是何等場景?那東海海麵上的戰爭可曾有了著落?
夜幕之後,攻城的海妖才是陸續撤離陸地回到了深海之中,宣告著這次攻城的結束。
放眼望去,整片戰場狼藉不堪滿目瘡痍,到處都是殘肢斷體,有海族的,也有海瀾國人的,鮮血染紅了整片大地。昏暗的天空壓的很低,風聲呼嘯,好似無數的亡魂在烏雲中哀嚎。
大戰了一天,任是一眾雲璣弟子修為高深,能吸收天地靈氣源源不斷的補充身體的消耗,亦是有些撐不住這長時間的戰鬥,此時一個個毫無形象的癱坐在一段還算完好的城牆之上休憩。
不少人還在一邊不停的幹嘔,大戰之時皆全身心的投入到與對方高手的拚鬥中去,不能分心停下來,此時一鬆懈下那緊繃的神經,好幾個弟子便承受不住吐了出來。
鮮血滿天地飛舞,一大片一大片的大地是通紅腥鹹,那還在抽動的碎肉,那粘糊糊的內髒內腑,那熱乎乎白花花的腦漿,那花花綠綠的還在蠕動的大腸小腸……
不是他們不夠堅強,心智不夠堅定,他們也曾斬妖伏魔,懲奸除惡,隻是如此可怕的場麵任誰看了都不由嘔心。
“大師兄、徐師兄,你們你們竟然撐住了沒吐,真不愧是師兄啊!”剛剛吐完的秦晝,臉色白刷刷的,手捂著肚子緩緩挪了過來,趴在了城堞之上。看到站在之上的兩人,眼睛裏閃過一絲驚異的神采,卻是有氣無力的說道。
“秦師弟說笑了,我們也隻是年長經曆的多些而已。”臉色也是有些蒼白的徐水漸淡淡的說道,看了看像是虛脫了一般的秦晝,又轉頭看向了遠方的天空。隻是誰都沒有注意到,在他轉頭的瞬間,眼神中那一閃而逝的滄桑。
夜風吹過,夾雜著濃濃的血腥味以及屍體燒焦後的氣息,聞之令人作嘔。秦晝一個機靈,立時又到一邊大吐起來,徐水漸也是深深的皺了一下眉頭。
而姬夜離,卻是由始至終都不曾動彈一下,靜靜的佇立在城堞之上,任那腥風拂動自己的發絲,與曆經大戰依然白淨的衣袍。在這戰後的破敗環境襯托之下,竟是更加突出了他那淡然出塵的氣質,如同謫仙一般不著塵世,不染這俗世煙火。
麵無表情的姬夜離,就那麽靜靜的立著,好似在看著前方那些正在清理戰場的海瀾國士兵,又好似什麽都沒看,隻是睜著眼睛。
“哎!這就是戰爭啊!永遠都是充滿著血腥,充滿著無奈,讓多少人失去至親流離失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姬夜離才長長的歎了口氣,麵帶悲憫地看著眼前之景。
也在這時,秦晝咦了一聲,慘白的臉上顯得很是焦急,大叫道:“小師妹呢?小師妹呢?怎地不見她?”
聽秦晝這麽一說,淡然的姬夜離不由得蹙緊了眉頭,望向秦晝,雙眼之中飽含著擔憂和急切,他快速地換掃四處,淡淡的夜風吹拂,夾雜著無盡的腥味,不過這些也不重要了,他雙拳緊握,連忙道:“小師妹到底去哪裏了?”
一旁的徐水漸聞言如此,臉色也是微變,兩眼望向此時變得平靜的東海,低聲顫顫地說道:“袂央師妹應該不會有事吧?”
秦晝倒是急得不可開交,兩手搓著,擔心無比,“要是小師妹有什麽閃失,我......我們這些做師兄的怎地向師父他們交待?”秦晝慌忙之下,眼下踱來踱去地晃悠著。
“速速告知各位同門,發動他們尋找小師妹。”姬夜離雙手負在身後,緊緊皺著的眉頭難以舒卷。
袂央失蹤的消息立馬在人群中散播了開來,唐蕭墨得知袂央失蹤一事,當下也是擔憂不已,立馬跑到秦晝和姬夜離的身旁,滿是焦急地道:“袂央師姐不會有事的,應該不會有事的......”說到這兒,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話了。
海瀾國的人士們得知雲璣弟子失蹤,眼下也是發動了起來,不停地沿著海岸尋找著袂央的身影,後來突然有一士兵氣喘籲籲地跑到姬夜離身前道:“適才......適才我看見那雲璣姑娘落入東海之中去了。”
秦晝聽罷,沒等姬夜離回應,便走上前抓住那士兵的衣襟,急切地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看的可是真切了?”
那士兵沒想到秦晝會這般動作,至此臉色也微微泛白,連連點頭稱道:“我沒看錯,那時情勢緊急,但我確實看見那姑娘被三頭海怪一道光芒劈中,身子快速地落入了海中。”
秦晝鬆開了那士兵,轉眼看向姬夜離,隻見姬夜離緩緩抬起頭來,目光看向東海泛著輕輕海浪的水麵,低聲道:“當時亂作一場,我竟是沒有注意到小師妹的安危。”
“唉!”秦晝重重地歎了一聲,甩了甩拂袖,道:“大師兄,你說眼下我們該怎麽辦?要不我們直接下海去尋吧。”話音一落,秦晝徑直朝東海走去。
未走得幾步,便被姬夜離攔住,“且慢,這東海茫茫,你要如何去找?”
“就算把東海的水吸幹了我都要找,作為小師妹的師兄,沒能護住她的周全,我也沒臉回去見師父了。”秦晝話語說得有些氣憤又有些自責。
姬夜離一時啞口無言,眉頭擰作了一團,表情變得有幾絲痛苦,“秦晝,難不成隻有你是她師兄不成?我便不是麽?小師妹失蹤,我就不愧疚麽?”姬夜離話音變得有些高了起來,走上前去,又道:“我同你一樣,皆是擔心小師妹現下的情況,可是我們需要冷靜,而不是一味毫無頭緒地去尋找。”
身後的徐水漸見兩人如此話語,便也是走了上去,頷首道:“夜離師兄所言甚是,眼下我們不可亂了陣腳,袂央師妹失蹤,我們先同海瀾國的人了解一番這東海海底的情況,得了可靠的信息之後再去尋找吧。”
“誰能等到那個時候?要是慢慢地去了解,小師妹估計連影兒都沒了......”說到這兒,他又連忙搖頭,“呸呸呸!我這說的什麽話......”
見三個同門師兄在前方商議,雲璣派的弟子也走上前來,紛紛圍作一團,此刻隻見一個雲璣女子走了出來,那女子生得一副嬌美容顏,可算得上傾國傾城,她抱劍一禮,道:“三位師兄,師妹獨孤梓思有事想說。”
這一路上的獨孤梓思話語甚少,眼下袂央失蹤,大家焦急之時她也站了出來。
姬夜離頷首,便道:“請說。”
獨孤梓思沉吟片刻,一雙水眸微微流轉,柳眉輕蹙,“袂央師妹之前在上古戰場救過我一回,此次她下落不明,作為同門師姐我亦是擔憂不已,至此還請姬師兄答應,令我下海去尋她吧。”
此話一出,眾雲璣弟子不由得一驚,平日裏大家都知道獨孤梓思為人高傲孤僻,袂央失蹤,他們萬萬想不到這獨孤梓思會請身說出這些話。
一旁的唐蕭墨睜大著雙眼捂著嘴,想來亦是對獨孤梓思的言行感到意外。
“秦師兄,若他們都不願下海,你可願意與我結伴而行?”獨孤梓思冷冷的麵容看向秦晝,話語間有些請求之意。
難不成這是獨孤梓思有恩必報?
“好!獨孤師妹我們走!”秦晝有些不滿地看了姬夜離一眼,便同獨孤梓思往海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