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寧風有點怵蚱蜢,但唐鏡可不吃蚱蜢這一套,指著蚱蜢大罵,“你奶奶的,你就不用點水啊,用你奶奶的騷尿滅火,你腦袋被驢踢了,還是被門擠了?”
蚱蜢被唐鏡一罵,火氣也起來了,髒話也罵出來了,還有掄胳膊想要打人之勢,幸好寧夏聽見他們嚷嚷,從小帳篷裏鑽出來,跑過來問到底怎麽了。
這一問,遲寧風和唐鏡說不出口,蚱蜢自個兒臉臊的紅了,他這麽一個大小夥子,在寧夏這個大姑娘麵前,他臉皮再黑,再厚,也不好意思在寧夏眼前兒說他剛剛對著火堆撒尿來著,所以惹怒了唐鏡。
寧夏一看三個男人都支支吾吾的,屁也放不出一個,立即瞪眼睛了,罵道,“你們仨,怎麽比娘們還愛拌嘴惹事兒?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今兒我算是見識了,仨男人唱的戲比女人唱的還熱鬧。”
遲寧風看寧夏也生氣了,他才出麵當和事老,扯了扯唐鏡,又到那邊好言相勸的讓蚱蜢回他的屋子裏去了。
寧夏本來就已經睡了一覺,也不怎麽困了,這會兒又被他們擾了,索性也不睡了,準備坐到火堆邊和唐鏡說會兒話的,遲寧風看到了,急忙喊她起來,這會兒才說實話,說,“別往火堆邊坐了,剛才蚱蜢往火堆上撒尿了,惡心到我和老唐了,所以才罵他的。”
寧夏聽遲寧風說完,也惡心到了,皺著眉頭趕緊從火堆邊閃開。
遲寧風這才笑著說,“不如到我的車子上坐著去,可以開空調也可以防蚊子。”
寧夏點頭,反正她也睡不著了。
本來遲寧風想著他和寧夏坐後座,那樣好靠近一點,但是到了車那邊他開了後車門坐了後座,寧夏卻坐到副駕駛的座位上了,而唐鏡則坐到駕駛座,還將座椅放倒了,說,“我也累了一天了,眼睛都睜不開了,可不受這個罪兒了。你們愛聊就聊,我就當耳朵被堵住了,聽不見的。”說完調了個舒服的姿勢,然後睡起來。
得!遲寧風的希望落空。
而對於寧夏,麵對遲寧風,心裏卻始終覺得遲瑾風的影子在那兒呢,心裏別扭,沒唐鏡搭腔,她也沒什麽話跟遲寧風說。尤其遲寧風沒話題找話題的,問寧夏他哥哥遲瑾風現在怎麽樣?話題一下子戳到寧夏傷口上了,她暗地裏冷笑一聲,心裏說他的那個哥哥現在美著呢,有那麽個大美女葉蘭語伺候著呢。
寧夏的心情本來因為離開廣州,避離了讓她寒心的人,心情變得好多了,被遲寧風哪壺不開提哪壺的,這麽一說,心情馬上變得低沉了,又不好將情緒表現的太明顯,隻應付的幹笑兩聲說,“哦,他啊,挺好的啊。”之後就佯裝打哈欠,說困了,下了車回帳篷裏躺著去了。
等寧夏離開了,閉著眼睛躺在那裏的唐鏡,才翻了個身子,像是低喃似的罵了一聲,“笨蛋!”
“什麽?”遲寧風不知道唐鏡這沒頭沒腦的一句“笨蛋”,怎麽冒出來的。
唐鏡睜開眼前抬起頭對著遲寧風嗤笑一下,才說,“你還是快點睡會兒吧,再不睡天都亮了。”
兩個大男人在車裏睡了,外麵的寧夏被遲寧風的一句話擾得心情亂成一團麻,痛得像針紮。人都是這樣,現實和期望總是差好遠,她早就發過誓說不會再掉眼淚的,可是還是為了遲瑾風哭了,為那樣不值得她哭的男人哭了。
她是個傻子吧。看清楚了一個人的本性和真麵目,該是好事吧,她應該慶幸尚能回頭,要不然可能一生都受其荼毒。
自嘲完,寧夏才又原諒了自己,任何事情,任何情緒,哪裏說戛然而止,就能止住的?尤其她離開廣州還不到一天的時間呢。
要說眼前真要關心的事,還該是唐鏡到底要她從廣州回來,然後到鄉下來幹什麽吧。之前唐鏡說帶她到鄉下散散心的,瞧著眼前兒吧,這哪裏是散心的?簡直就是受罪呀。
寧夏開始打定主意,明天說什麽也要問清楚唐鏡到底想幹什麽?要是說不出一二三來,她還是幹脆跟著遲寧風回城裏吧。她答應聶琛半年時間給他一個交代的,在實現她要自強的目的同時,這個承諾就是她要努力完成的目標。
因為唐鏡和遲寧風睡得時候就已經很晚了,寧夏等到他們醒了的時候,時間都快中午了。
還是人家蚱蜢勤快,晚上一樣睡得很晚,但是現在都放羊回來了。
寧夏幫著蚱蜢往他的破羊圈裏轟著羊,蚱蜢憨憨的笑臉,在天空下絲毫不比燦爛的陽光遜色呢,看到蚱蜢單純質樸的笑臉,寧夏的心也跟著敞亮了。
和蚱蜢一邊聊著天,一邊將羊都趕進羊圈裏。
“怎麽不見範老爺子?”若說昨天晚上的話,那老範頭兒可能是睡下了,現在都快中午了,怎麽也不見人呢?寧夏挺奇怪的。
不提老範頭兒,蚱蜢笑得還開心,一聽寧夏提到老範頭兒,蚱蜢的臉色就要來暴風雨似的變了。
寧夏一看蚱蜢臉色不對了,心裏就嘀咕,這是什麽個意思?蚱蜢和老範頭兒反目成仇了?還是老範頭兒很不幸的被閻王約著到地府下棋喝茶去了?
“別提那個老東西,一提我就有氣。兩個月裏,連跑了三回,把他找回來,沒幾天就跑了,都快氣死我了。”蚱蜢氣炸了似的說著。
寧夏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心裏想著這老範頭兒怎麽跟用錢買來的新媳婦似的?還會逃跑啊?
“你是不是老虐待老爺子啊!”寧夏還記得上次到這裏來的時候,蚱蜢拿著笤帚可勁兒的追打老範頭兒的。她一百年不到這裏一次,到了這裏一次就看到蚱蜢虐待老人,之前老範頭兒如腥風血雨般的苦難生活,還不知道咋樣過的呢。
蚱蜢被寧夏的這一句氣得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指著他自己的鼻子說,“我虐待他?天地良心,我有那麽壞嗎?我臉上寫著了,還是你會透視瞧見我的心是黑的?”
寧夏撇撇嘴,見蚱蜢激動了,心裏想著沒準蚱蜢是被她說著了,要不幹嗎這麽激動呢?這就叫欲蓋彌彰啊。
蚱蜢想著說什麽的,囔囔的說著,還不停的罵著髒字,寧夏聽了覺得耳朵疼,反正也是人家的家務事,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更別提俗話說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自己都一身虱子擇不完了,哪裏還有什麽閑心管別的?
寧夏轉而問蚱蜢,“早晨吃什麽?”
蚱蜢這才指著院子裏土灶上的鐵鍋說,“喝羊湯嗎?我昨晚上就熬上了的,大骨頭羊湯,這玩意兒喝著挺補的。”
寧夏對於羊湯可不陌生,這是北方人喜歡的早點之一,寧夏前二十多年的時候沒喝過,後來離家出走,自立生活的時候,習慣在外麵吃早點後,才品嚐到的美味之一。
寧夏立即笑了,跑到大鐵鍋前,掀開了鍋蓋,然後看到裏麵的骨湯都熬成白色的裏,濃稠的樣子,一看就知道羊骨頭裏的養分都被熬出來了。她蓋上鍋蓋後才又說,“可惜了,沒有餅。我以前和羊湯的時候,都喜歡吃一角餅的,感覺特好。”
蚱蜢嗬嗬一笑,說,“想吃餅還不容易嗎?我們農村人吃的餅啊饅頭的,想吃就做,很快的。”說完就去洗手,然後去屋子裏和麵了。
寧夏上次來的時候就沒進過蚱蜢的房子裏頭,這會兒跟在蚱蜢屁股後麵,進了裏麵發覺裏麵收拾的還是挺利索的,不像外麵院子裏那麽慘,邋遢的一塌糊塗。這樣幹淨的話,寧夏還能吃的下蚱蜢做的餅。
寧夏吃過大餅,可沒自己烙過,這會兒看蚱蜢和麵擀餅,還挺內行的樣子,就好玩的去洗了手,跟蚱蜢學著做餅。
於是乎,當遲寧風醒了後,聽著寧夏的笑聲走到房子外的時候,看到了在蚱蜢身邊的寧夏,笑的好美。
原來她喜歡蚱蜢這樣的男人啊?遲寧風倏然間聽見自己的心碎落一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