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應龍一挺腰脊,正要開口說話,忽然感到有什麽東西硌著後腰,硬邦邦的,這才想起先前的準備,不由暗罵一聲:“真是傻瓜,差點就忘了這寶貝。”他伸手往背後一摸,忙將藥鏟遞到王難姑眼前,討好道:“難姑,你看這是什麽?”
“逍遙鏟!”王難姑滿臉驚喜,一把搶過藥鏟,放在眼前反複打量,問道:“這寶貝落在昆侖山,找了好久都沒有消息,你是從哪裏找到的?”史應龍笑道:“我不是抓了韋一笑嗎,這寶貝就是從他手裏奪回來的。”
“原來是被那死蝙蝠撿走了,怪不得那麽多人都沒有找到。”王難姑在鏟身上嗬了一口氣,用袖子細細拭擦起來,又說道:“那一次我被死蝙蝠偷襲,長春蠱被寒冰綿掌殺死,差點就一命嗚呼了。還好老天爺保佑,應龍你和藍瀾把我救了回來,陰差陽錯之下,反倒讓我修練的小無相功達到圓滿境界,可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難姑你有這樣的運氣,肯定是上輩子積下的福德。”史應龍靈機一動,順著王難姑的話說道:“就像那一次我潛入光明頂,想要殺楊逍,卻被張無忌和楊逍、範遙、韋一笑圍攻,差點失手。危急之中我施展舍身決,逃下光明頂,又遭受了六塵幻境磨礪,最後卻突破了龍象般若功第十層,也是因禍得福。不過六塵幻境極難應付,我在幻境中苦苦掙紮,數次在生死之間徘徊往返,其中的艱險,至今仍覺心驚膽顫,難以忘懷。”
“嗯——應龍,那一次情況如此危險,怎麽以前沒聽你提起?”王難姑手上動作一頓,嗔怪地望了他一眼,又繼續拭擦著藥鏟。史應龍咬了咬牙根,答道:“其實那次的情況太過危險,單憑我一個人根本應付不下來。若不是有人相助,我可能就回不來了。”王難姑驚訝道:“竟然是這樣?不知那人是誰,我們可得好好謝謝人家才對。”
“一開始我也不知道對方是誰,直到最近我才查出,原來古墓的楊映雪師姐救了我。”史應龍微微一頓,長吸了一口氣,這才硬著頭皮繼續道:“那次楊師姐剛好去昆侖山辦事,在一個山洞裏發現了我,守護幾天後發現情況不妙,不得已之下以雙修之法為我引導暴走的真氣,使我恢複了神誌,這才救了我。”
“原來是楊映雪啊,等等……”王難姑點點頭,忽覺不對,蹙著秀眉,低頭自語道:“你既然已經失去神誌,想要引導你體內暴走的真氣,一般的雙修之法絕對辦不到,必須合體雙修才行。”說到這裏,她猛一抬頭,眼中精芒一閃而過,卻輕笑道:“楊映雪姿色不在曉芙之下,這麽說來,你倒是占了人家天大的便宜,真是豔福不淺啊。”
史應龍熟知王難姑的脾氣,知道這正是她發火的前兆,不由心下一跳,忙道:“難姑,當時我神誌不清,身陷幻境當中,根本無法自己,又不知道就我的是誰,何來豔福之說?”王難姑冷笑道:“既然你當時神誌不清,怎麽現在又知道是楊映雪救你的了?”史應龍苦笑道:“難姑,楊師姐連孩子都幫我生下來了,又取走我一隻玄剛護腕為證,我怎麽還不知道當初就是她救了我。”
“什麽,孩子都生下來了?”王難姑忽覺有點頭暈,忙深吸一口氣,稍微消化一下這個驚天消息,穩了穩神,一臉凝重地問道:“到底是怎麽個情況,你給我好好交代。”史應龍便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講到小慶善時,他整個人都浸入回想當中,臉上露出既歡喜又自豪的神色,連眼前的危機為忘了。王難姑看他如此激動,想到自己此生再無生育的可能,心裏湧起一陣悲傷,臉上露出複雜難明之色,忽然問道:“小慶善長得怎樣?”
“跟我很像,那眼睛,那鼻子,簡直就是一摸一樣。”史應龍興奮回答完,忽然想起自己的處境,頓時清醒過來,訕笑道:“總之非常可愛,相信難姑你見了,也會喜歡他的。”王難姑點頭道:“既然如此,你怎麽不把他帶回來?”
史應龍聞言頓時有些驚訝,心想我又招惹了新的女人,這麽荒唐的行為,難姑就算不發怒,也不應該這麽平靜才對呀,難道她是太生氣了,反而有點失常?他仔細望了望王難姑的眼睛,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當下心裏更是驚訝,竟然忘了回答。
王難姑見他沒有答話,又問道:“是你不想對楊映雪負責,還是楊映雪不想跟你回來?”史應龍“啊”了一聲,忙道:“楊師姐先是救了我一命,又為史家剩下慶善,我怎麽會不負責呢。隻是家裏麵姐姐和映秀姐有孕在身,我擔心直接把楊師姐接回來會影響到她們,所以想讓楊師姐暫時住到眉山別院去,惹惱她了,這才沒有跟我回來。”
“哦,是這樣啊。楊映雪都願意為你生下孩子了,你還這樣對她,難怪她會生氣。”王難姑點點頭,又道:“無論嫡庶,慶善畢竟是史家的長子,也不能就這樣養在外麵,你打算什麽時候再去接人?”史應龍撓了撓頭,答道:“我打算等姐姐和映秀姐分娩後,再去古墓接人,把慶善和楊師姐一起帶回來,再一場婚禮,和藍瀾姐和楊師姐完婚。難姑,你說行嗎?”
史應龍滿懷希翼地望著王難姑,希望她能答應下來。王難姑側頭避開他的目光,輕聲道:“這樣很好,兩不耽誤。”史應龍聞言鬆了一口氣,他原來已經備下了大堆說辭,又做好了承受懲罰的準備,不料卻全沒用上,大感輕鬆之餘卻又感到有點不妥,遲疑道:“難姑,我覺得你今天好像有點不對勁,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沒事,你別瞎想。”王難姑低著頭回答,聲音讓人覺得卻有些消沉。史應龍見她這樣,更是不放心,忙坐上前去,伸手就去握她左掌,說道:“不行,還是讓我看一看,說不定有問題你自己沒有留心,所以不知道呢。”王難姑掙了一下,見史應龍不肯放手,也就隨他了。
史應龍幫王難姑把完脈,又仔細檢查了一番,沒有發現任何問題,這才放下心來。他仔細一想,心道:“難姑該不會是聽到楊師姐生了小孩,又覺得姐姐跟映秀姐也有了身孕,就她的肚子到現在還沒有動靜,所以心情不好吧?”
但養孩子這事情,完全是天意所在,半點由不得人,史應龍也沒有辦法控製,當下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將王難姑摟入懷中,輕撫她背後,以此緩解她低落的情緒。
史應龍這一番想法雖未全中,卻也相去不遠,王難姑確實因為孩子的問題而情緒低落。但她見史應龍對自己這樣著緊,心裏又變得暖暖的,心想我能擁有應龍,已經天大的福氣,對於孩子的問題,就不改強求了。這麽一想,她情緒倒恢複了七八分,說道:“應龍,你是不是把通犀地龍丸留在古墓了?”
“古墓陰冷,我怕慶善會被蟲豸傷到,把通犀地龍丸給他護身了。”史應龍有點驚訝,反問道:“我身上沒帶通犀地龍丸,難姑你是怎麽知道的?”王難姑哼道:“你忘了我的本職了嗎?在城外的時候我就知道通犀地龍丸沒在你身上。後來在大廳裏時,又沒見你說,一直在等你說這件事,沒想到卻聽到了慶善的事情,真是令人驚喜啊。”說完心裏一酸,忍不住在史應龍腰上擰了一下。
史應龍感到腰間一疼,卻沒敢運功反抗。難得王難姑這麽恢複了生氣,開始發小脾氣,他不驚反喜,隻是嘿嘿訕笑,根本不敢回話。王難姑又在他腰上擰了兩下,這才氣哼哼道:“還好你夠坦白,沒有隱瞞我。你和楊映雪之間也是陰差陽錯,天意若定。否則的話——哼,按照上一次說的,再敢往家裏帶女人,帶一個打斷一條腿,先從中間這條腿打起。”順手將藥鏟在史應龍股間比劃了一下。
史應龍隻覺股間一冷,不由緊夾了雙腿,當下又是大表忠心,又是連說好話,很快就把王難姑哄住,兩個人低聲輕語地歪膩起來。良久後,王府婢女前來請示晚膳之事,兩人才從房內離開,和府內眾人晚膳,便各自會房休息。
兩天後,又是一年元宵節,阿離、周芷若等人已經從峨眉山返回,再加上王家姐妹等七八名相好的峨嵋派女弟子,把漢王府變得更加熱鬧。到了晚上,成都城內處處張掛彩燈,滿城的火樹銀花,十分繁華熱鬧。史應龍帶人將漢王府的九龍燈送到街上參加燈會,又帶著阿離、周芷若她們逛花燈,猜燈謎,與民同樂,過了大華成立以來的第一個元宵佳節。
到了正月十七,方禮終於下了峨眉山,前往漢王府求見史應龍。但滅絕卻陪方禮沒有一同下山,隻是寫了一封薦書以作擔保,另外還有一份私信讓他捎上。史應龍對滅絕不肯來見自己也早有預料,也不為異,看完那份擔保薦書後,又拆開了那封私信。
但滅絕在信裏一開頭就把史應龍罵了個狗血淋頭,說道:“現在天下未定,正需你奮發振作的時候,怎麽能後沉溺於兒女私情,整天把心思放在這種地方……”史應龍才看到一半,心都涼了半截,暗自苦笑道:“假借方家之手,以聯婚之計來解決方姐的問題,這已經是最好的方法了,可她卻不同意,看來我這輩子和方姐,也就是有緣無分了。”
信雖無情,但史應龍還是繼續看了下去,直到最後看到一句“小詩已經外出雲遊,不知幾時返回。聯婚之事,等她回峨眉山後,我會跟她說一說,或許她會同意。”他又精神一振,對著“或許”兩個字揣摩良久,終於露出了笑臉,心想還不算完全沒有希望,隻是要等一段時間而已。
方禮既然已經找到滅絕做擔保,史應龍當下再無懷疑,便召集大華重臣商議方家投誠之事,很快便做出接納方家的決定。當方禮代表方家獻上浙東地形圖案和戶籍文案之後,浙東便正式成為大華的地盤,再次加速了大華統一天下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