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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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4(上)端坐嶺南觀虎鬥

1月《仗言》1844年新年賀歲版

導讀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廣闊的北方大地上有八支傳奇式的部隊,它就是——八旗子弟!大清的保護神!八支精誠幹練之師!邪惡的人害怕它,善良的人喜歡它。由於八旗子弟的出現,天命皇帝才有了野望。在滿洲和蒙古的人們組成了騎射無敵聯盟,它包括了滿洲、蒙古和前明的所有官僚,他們親密無間、和平共處。滿蒙八旗也就大隱隱於市,在順天府走馬玩鳥,遊手好閑。直到有一天,萬惡的匪共和發匪給大清的清平世界造成了威脅,這樣,八旗子弟又有了用武之地,它與匪共、發匪展開了針鋒相對的搏鬥,留下了一個又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滿蒙漢的官僚有了依靠,他們對八旗子弟十分敬仰,它是文化與傳統的象征。

——《八旗子弟的前世今生》,作者:閻康適

先是,發匪在廣西起事,席卷湖南湖北,荼毒武昌漢陽。賊匪起自粵西,不過跳梁小醜,乃數月之內穿過湖南,擾入湖北,未受官兵懲創,有輕視天下之心。今既據上遊形勝之地,誌不在小。遙揣賊勢,約有三路,而三路皆不宜防堵。其由武昌而趨襄陽一路:襄陽正道,北犯河洛,西折則直指潼關,其問道自襄陽至鄖陽,即入陝西之商州,過藍田直抵西安省城。陝西全省之兵,業多陸續調遣,賊如碎至,則關中之事不可問。

幸而皇上英明,毅然令正白旗,並友部鑲白旗,正藍旗等,南下湖廣剿匪。正白旗兵強馬壯,鬥誌昂揚,英槍英炮,有如天兵。發匪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接戰之下,人仰馬翻,不敢複戰,一潰千裏。

林鳳祥歎道,“隻要不來神機軍,不懼清妖百萬軍”。

正白旗入襄陽,湖廣父老跪迎哭曰:“我等受匪禍一月,生不如死。今見八旗子弟,撥雲見日。”神機軍抖擻精神,星夜下德安,彈指複漢口,發匪震怖。湖廣士紳,紛紛起義,逐匪據城,效忠朝廷。

八旗子弟領命出征,一戰定襄陽,斷發匪北上之妄想,二戰奪漢口,俯窺武昌。可謂用兵如神。

華南剿總肅順等部攻入漢陽,將發匪林鳳祥、賴漢英部逼在龜山地域,廣西提督向榮部奪取洪山要塞,對武昌的發匪呈南北夾擊之勢。寶慶道台曾國藩帶湖南團練大部在西元1844年一月趕到荊州,保護那裏的彈藥糧秣之後,搜集少量船隻,水陸並進,對武昌呈三麵包圍之勢。

可歎,曾國藩等人驕縱之心頓生,他自帶四百船隻,強攻發匪在長江上的浮橋。卻在武昌上遊門戶金口鎮,遇到了匪偽勇侯羅大綱的伏擊。羅大綱帶船兩千餘艘,以眾擊寡,全殲湘軍水師,曾國藩不得已退回荊州。官兵船舶,在嶽州大多為發匪所奪,現又大敗,則水路任由發匪縱橫驅馳。

發匪擊破曾國藩之後,大放狂言:“就算來了神機軍,亦破清妖百萬兵。”

匪逆三千餘人,乘船三四百隻,上插五色旗幟,詐稱向榮差人赴下遊運糧,於西曆1月9日到黃州府及武昌縣滋擾。該二處離營一百八十餘裏,本無官兵防守,地方文武早經避開。該逆到後,百姓紛紛迎入,擄得銀錢、什物、穀米,用船百餘隻,於西曆1月11日、西曆1月12日等日運回省城。黃州有賊二千餘人,武昌縣有賊千餘人分踞。

直到1月16日,發匪克城已近一月,神機軍苦戰龜山已經半月,向榮看到發匪的龜縮防禦,不禁膽氣大作,對著城外的發匪營盤“火藥燃發”,發動了新的一次攻勢。

這天,“冰雪更大”,清軍向發匪防線濫施炮擊。申刻,烏蘭泰部放火箭射人陰鷺閣發匪軍營內,引起火藥燃燒。烏蘭泰見匪逆軍營盤燃著,“催令兵丁”,直犯發匪軍陣地。雙方槍炮互施,朝廷大軍攻勢猛烈。

同日,漢陽林鳳祥部與神機軍劇戰,神機軍三旗布下一字長蛇陣,鑲白旗組成尾巴,正藍旗組成軀幹,華南剿總三等輔國將軍肅順大呼:“我來組成頭部。”

神機軍長蛇橫進,首尾相顧,毫無破綻。林鳳祥不得不棄守龜山,由此漢陽光複。可歎曾國藩水師覆滅,發匪撤了浮橋,神機軍無法渡河。

發匪雖然苟困於武昌,卻苦於神機軍與向榮部兩麵夾擊,唯有棄守武昌,下江南。

其下江南,為神機軍所逼爾。如若發匪北犯,神機軍可迎頭痛擊,還可調各省弓兵及索倫勁旅,排整馬隊,直衝橫截,電掣風行,賊匪萬不能當此衝突。今者河南重兵,庶幾賊不敢犯。

下江南者,亦固有賊之所利。沿長江東下,順流揚帆。兩岸雖雲設防,而沿江一帶不見兵革已二百餘年,金鼓未聞,先驚風鶴。如匪船直下竟抵江寧,則江北之潛運不通,淮陽之鹽綱亦廢。在南省為切膚之患,在北省為扼吮之憂。加以吳越之間,自有明迄今,賦稅重於他省,兌潛折色,積困難蘇。使賊人布張偽示,輕減錢糧,小民何知,未有不哄然響應。然而欲由淮陽之間,再行北犯,形格勢禁,有所不能矣。

故而,發匪下江南,雖為圖利,也為神機軍之大功。八旗真乃我大清柱石。

發匪有船,而我神機軍並大清各部唯走陸路。追之未及。

——《八旗的複興之戰:武昌之戰》選讀,作者:老周

神機軍南下數月,已克複武昌,可謂大功赫赫。皇帝大喜,乃令八旗之禦前親兵虎槍營校閱於上海,以震懾洋人,顯示兵威。英吉利《泰晤士報》描寫了此次虎槍營上海校閱:

“在1844年大清的上海閱兵大典上,有一支神奇的部隊突然走過了各國公使的視線,這是一支大約有2000人的隊伍,卻是完全的歐洲軍隊裝束,配備的也是當時最先進的德雷塞後裝步槍。因此被稱為‘德械營’。

凡是稍微有一點軍事常識的人都可以看出,這是一支具有極強戰鬥力的部隊。當這支部隊向各國公使致意的時候,據本報軍事分析家伊克巴爾-阿薩說多回憶:“當時,英國公使麵容驚愕,法國公使麵色蒼白,普魯士公使微笑著對哈布斯堡大使說,這是我們為清國人訓練出的軍隊。哈布斯堡公使歎服地說,這是大清兩支最好的部隊之一,普魯士公使不服氣地反問,在亞洲還有哪一支部隊可以與他們抗衡?哈布斯堡公使感慨地說,隻有一支,那就是皇太極時代的八旗。”這支神秘的部隊,就是大清自1842年起傾盡國力秘密組建,並於同年邀請普魯士教官進行訓練而成的王牌特種部隊------禦前侍衛親兵,虎槍營!”

——《大清精銳一覽》選讀,作者:猿首需要肥皂

——《仗言》1844年第一期

1月17日聯絡

“黃埔第二期,現任步兵第四營一連守備柳中疏奉命前來報到。”

坐在柳中疏正麵的楚劍功點點頭,讓他坐下,然後示意身邊的東廠提督易水發問。

“柳中疏,你是湖南人?”

“報告易提督,我祖籍北直隸,燕趙慷慨悲歌之地。”

“那怎麽會在寶慶參的軍,還是第一批朱雀老兵。”

“我祖上是康熙的時候,湖廣填四川,滿清又以北方人口填湖廣,才遷到湖南。”

“湖南生,湖南養,那就是湖南人。”楚劍功笑著說。

柳中疏想分辯,楚劍功擺擺手:“哪裏人,都是中國人。不用再爭論了,有一個光榮的任務交給你。”

“是!”柳中疏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

“不要激動,坐下。”易水說:“這個任務,絕對不能激動。不管遇到什麽情況,一定要冷靜。”

“是!”

“你在參加朱雀軍以前,家裏是郴州附近的種地的?”

“是,不過前年年末的時候,均座統一安排,我的家裏人都到了海南島屯墾。”

“那你對郴州附近的情況很熟悉?”

“是的,我從小就在郴州長大。”

“那,都督府和東廠,要派你去郴州。”

“帶著我的一連?沒問題,一個衝鋒號,我就把郴州端下來。”

“很遺憾,柳中疏。”易水說:“隻有你一個人,不穿軍裝,而且你的關係也從軍內解除,轉到東廠。”

“為什麽?為什麽要拿走我的一連?”

“混蛋們把一連拿走了?”楚劍功笑著說,“任務需要。”

“到底是什麽任務?”

“柳中疏,應用你在黃埔講武堂學到的知識,分析一下郴州的地理重要性。”

“郴州?是湖南和廣東之間的門戶,而且位於湘江上遊,可以順流而下,直取長沙。”

“這麽說郴州很重要了?那麽,郴州的清廷守將向我們輸誠,是不是一件好事呢?”

“那好啊,我們就把郴州打下來。”

“不行。”楚劍功否決了,“因為整體戰略的原因,我們還不能進攻湖南,我們還要做好準備。但在另一方麵,郴州守將張國梁又靠不住,拖得久了,怕他反悔,又投到清廷那邊去。”

“所以,組織決定,派你去郴州做聯絡員。一來,了解張國梁和他的親信的情況,最好能滲透,吸收一些人,二來,了解郴州的局勢,為共和軍北上探明道路,三來,郴州要進行一些大工程,我們考慮是不是可以直接在張國梁的掩護下進行,所以也需要做一些鋪墊和協調工作。”

“那張國梁反悔,我不就死定了?”

“所以才選中你。”楚劍功說,“你在郴州本地長大,萬一需要撤退的時候,比較方便。”

柳中疏默不作聲。

“你有什麽想法,可以說出來。”

“報告均座,”柳中疏又站了起來,“我認為任務不適合我,我更願意帶領我的一連,到前線去一刀一槍的拚殺。”

“這是一個有危險的任務,你不願意接受,我可以理解。”易水說。

“我不是怕死。”

“那就去吧,推推搪搪的,像個婆娘。”易水突然大喝。

柳中疏本來麵如珠玉,聽到這話,臉漲得通紅,忿然說道:“去就去。”

“很好,”楚劍功說,“到了郴州,隻要堅持到大部隊安安穩穩的接管郴州,就算你完成任務。”

看到柳中疏不以為然的神色,楚劍功接著說:“不過,這隻能算及格。”

“那滿分什麽標準?”

“不知道。我又不了解郴州的情況。”楚劍功沒有正麵回答,“郴州有多少人,有多少軍隊,這些軍隊對清廷的忠心怎麽樣,靠你一個人,能夠爭取過來多少。張國梁有多少部將,他們都心向共和嗎?你能拉過來多少?”

一連串問題下來,柳中疏就怵了。

“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做,隻要你自己認為有必要,就放手去做。”楚劍功說。

“那逼反了張國梁怎麽辦?”

“最壞的結果,就是我們要直接出兵,硬碰硬的把郴州打下來。即使這樣,隻是你沒有完成任務,對大局沒有影響,所以,不要有顧慮,放手去做。”

“是!”柳中疏吃了一顆定心丸。

“萬一張國梁又反水了,不要硬抗,風頭不對,馬上跑回來,留著有用之身,現在還不需要你們去拚命,明白了嗎?”

“那我帶多少人去郴州?”

“你自己,另外一個通訊員,就這麽多。馬上出發。”

“是!”柳中疏又敬了個禮,大步走出去。

郴州,張國梁在一間密室裏,和他的親信在商量。

“大哥,士不可二辱。”張國梁本來是廣西橫州的天地會首領,投了清廷之後,他原來在會中的親信仍舊稱他為大哥。這時候,他最親信的小弟還在勸他:

“我們本來是天地會的,李沅發那廝氣量狹小,容不得我們,大哥你一氣之下,投了朝廷。現在朝廷並沒有虧待我們處,我們又去投了廣東,江湖上的名聲不好聽啊。”

“南幹,想多了。”另一人叫道,“你馮南幹跟著我劉八,就是為了反清,張大哥和我劉八迫於形勢,才在清廷棲身,我們看不上洪楊那批神棍。去投共和呢,又沒有功勞,可巧現在湖南清兵和團練的主力都去了湖北,郴州的就剩下我們這一撥,還有四百清兵,那這個獻給共和,繼續反清,不是很好?”

被叫做馮南幹的這人,大名馮子材,廣西欽州人,自小父母早亡,流落江湖,後來入了天地會,因為有俠義之風,頗有威望,又識字,被張國梁等人引為軍師。

這時候,馮子材叫道:“張大哥,劉八爺,我本來也看不上這清廷,可我們行走江湖,就要講一個信字。當初從李沅發那裏出來,我就不讚成,這樣沒義氣。投了朝廷,就好好為朝廷辦事,一心一意。那才是說話算數的好漢子,現在去投共和,那就是第三家了,我們不成了三姓家奴嗎?”

張國梁啪的一拍桌子,不說話。

劉八說道:“南幹啊,你還年輕,擰不動這人情事故,向榮那些人是些什麽東西,你不是看不見啊,我們做得再好,他們也當我們是逆匪出身,你看曾國藩怎麽看我們這些廣西會黨,我和你張大哥倒是想融進湘軍團體,可人家要我們嗎?守郴州,還有四百清兵看著咱們,張大哥是參將,那個綠營遊擊,跟張大哥說話,眼睛都在天上。你都親眼見的啊。”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馮子材說,“就為這點小委屈,就做出不忠不義的事情來?”

“南幹呐,你怎麽擰不清呢?”

兩岸清妖啼不住

太平軍主動放棄武昌之後,因為清兵沒有水師,所以全軍十五萬人,老營五萬餘人,押著在武昌得到的省庫白銀一百二十萬兩以及其他物資,和水營走長江,陸師在南岸且戰且走,很順利的和清兵脫離了接觸。而在北岸阻擊的賴漢英火營,則全軍覆沒,僅有賴漢英帶領數十親兵趕上大隊,火炮火槍也損失殆盡。幸好神機軍看重克複武昌首功,沒有追擊。

太平軍水師進展神速,前隊師船於1月17日晚,駛至武昌縣地方,南岸太平軍陸師前衛軍接踵而來。前幾日太平軍騙走糧草之後,清總兵郭仁布才負責武昌縣防堵,其所部閩兵“原不甚力”,素質低劣,沒有什麽戰鬥力。郭仁布也是庸懦不堪,毫無布置,閩兵竟未紮營。一看到太平軍船艦鼓帆逼近,郭仁布一麵下令開炮轟擊,一麵準備逃竄;再看到太平軍水陸“大至”,立即逃往大冶縣境。太平軍唾手而得武昌縣城。

就在同一天晚上,向榮在南岸追擊,在離武昌90裏的葛店,發現太平軍後隊師船,隻能在岸上炮擊一番,無異送行。太平軍師船“順流而下,其行甚速”,清軍步行,沿途交通線上河渠縱橫,橋梁、津渡、道路多遭破壞,因而運動遲鈍,根本不能達到追擊的目的。

1月20日,太平軍內外呼應,攻克黃石港,清守將斃命。接著,乘勝東下,旋克薪州,繼續進軍。這天夜半,太平軍進至下巢湖。

(武昌縣,黃石港戰況,《仗言》記述有差池)

下巢湖是湖北和江西邊界的一處要隘,此處清兵看太平軍大隊來到,一哄而散,太平軍不戰而過下巢湖。

洪大伯禮璽天德秀全高興的展示了他的打油詩才華:“兩岸清妖啼不住,天兵已過下巢湖。”

下巢湖之後,九江之前,清兵已經無險可守,江西巡撫陸建瀛本在九江上遊的龍坪駐防,聞下巢湖兵潰,心驚肉跳,不敢再駐,急回掉向九江方向逃遁,惶惶邃不得計。其夜舟中巡捕官夜寢覺聞水聲,驚出視,看到舟行中流,大驚;再仔細一看,居然是向下遊行駛。於是這巡捕官驚呼:“誰何而還,大人令耶?”話還沒喊完,陸建瀛的親兵頭領按其頭,拔兵叱之曰:“敢喧嘩者,立斬汝!”舟遂下行直到天明,諸輜重糧台文案方引舟而上,則見大船建帥旗返走,大驚。於是也跟著掉頭。於是,一支浩浩湯湯的船隊退回了九江。

九江城防清軍兵力2000餘人,分城內外兩處駐防。陸建瀛因太平軍逼近,棄城外堡壘逃回城內。府城防禦“器具一無所備”。陸建瀛借口督辦糧台,“於初九日避住姑塘,”逃脫守城責任。後聞九江失守,他“即到向榮行營辦糧接濟”,聲稱自己“投水遇救得生”。

“城內百姓搬徙一空”,已經“無兵防守”,遺棄了大量的大炮、火藥。九江成了不設防的城市。

1月26日清晨,數十名太平軍先鋒將士首入九江,繼之大部隊進城,對居民財產秋毫無犯,“惟將火藥、器械及糧台錢米取出。”太平軍克城之後,立即部署城防,“將近城小河浮橋砍斷”,切斷清軍進攻線,後續部隊迅速向九江集結。

太平軍兵未血刃,舉手得城,控製了進軍江寧的第一道江防重鎮。沿江而下的清軍,風聲鶴唳,紛紛逃遁,更加有利於太平軍浩蕩東進。太平軍在下巢湖、九江的勝利,因“兩處大炮、火藥、軍械極多”,又增加了軍資儲備。此時,太平軍兵多糧豐械足,聲勢越加浩大,一掃放棄武昌的頹敗之象,重振聲勢。

然而,八旗神機軍在北岸,向榮在南岸,正在慢慢的向九江聚集,曾國藩在金口鎮失敗之後,和江中源重新整頓兵馬,準備卷土重來。

楊秀清任命自己的愛將林啟榮為殿後正丞相,帶領所部四個點檢九千餘人,加上九江附近新投的會黨,死守九江,為大軍斷後。隨後,林鳳祥、李開芳為陸路先鋒,羅大綱為水路先鋒,楊秀清自領大軍於後,直取安慶。

“李道台,苗協統,九江淪陷,發匪就要到安慶了。安慶是我華南剿總的輜重糧草重地,皇上將此重擔交給兩位,如何防守,還請兩位示下。”安慶知府蔣文慶說道。

苗人鳳和李鴻章對視一眼,說道:“中丞大人呢,他不在安慶坐鎮麽?”

蔣文慶苦笑道:“自從下巢湖失陷,安慶就人心惶惶,大吏驚愈甚,中丞以下文武大小吏,相率送家屬他所,而居民富者遂謀遷徙。官員家屬無一城居者,而居民已徙去十之七八。中丞大人自己,帶了撫標,去瀘州坐鎮。”

“不算我的正白旗漢軍,那安慶現有多少兵力?上遊還有多少人駐防?”苗人鳳說。

蔣文慶哀歎道:“發匪水陸兼進,均已逼近皖界。若長驅徑過,則各該處所駐兵勇至多亦不過千餘名,斷難阻遏。省垣存兵按垛派人,尚不敷用。而所調浙江、山東、江蘇各省官兵,尚有未到者二千餘名。疊次迎提,杳不見至。”

蔣文慶頓了一頓,接著說:“前日鴉片之役,贛皖精兵都陷在吳淞口和鎮江,兵勇新募,臨陣磨槍,徒壯聲勢,上不得陣。”

苗人鳳不耐煩的揮揮手:“蔣父母,您別給我掉書袋,到底你現在能拿出多少兵來?”

蔣文慶擦了擦汗:“壽春兵五百,安慶兵九百,宿鬆兵七百。”

“那附近可有什麽險要所在?”

“皖西江防險隘小孤山。:實江南數省咽喉,若舍之不守,則過此以往,由皖省直達金陵,並無可守之險矣!”

“那發匪有多少人呢?”

“發匪,號稱二十萬,實際總有五六萬吧。”

苗人鳳想了想,說道:“蔣父母,你可願聽我安排?”

“求之不得,請協統調兵遣將。”

那就請九百名安慶兵駐防小孤山,與宿鬆的七百人呈犄角之勢,拱衛安慶上遊。壽春兵在安慶四城巡邏,我的正白旗漢軍旗隊守住安慶。

“可這麽點人,夠嗎?”

“蔣父母,我還有個主意。”李鴻章說,“淮上的團練,可用麽?”

淮係

“團練?”蔣文慶為難地說,“他們隻顧防守鄉裏,倉促之間,也難以召集到安慶。”

“我李鴻章是安徽本省人,家父在桑梓間略有薄名,我想借著他老人家的名號,召集各鄉團練,不是問題。”

“令尊?莫不是刑部督捕司李文安大人?”

“正是家父。”

蔣文慶像抓到了稻草一樣:“那就有勞李觀察多多奔走。”

“好說,好說,我這就讓家人去傳口信。”李鴻章一拱手,就往外走。

他一溜風的出去了,突然又一溜風的轉了回來,後麵跟著一個家人:“哎呀呀,蔣父母,真是無巧不成書啊,家父早就修書給瀘州老家,讓家人組織團練,助我一臂之力,報效朝廷。現在有七千團練,已經到了安慶城不遠,就請蔣父母讓他們進城吧。”

“這也太巧了吧!”蔣文慶回過味來,“這也太假了,明明是李鴻章的私軍等在安慶城外,卻沒有朝廷的名分,我一句話,他就順竿爬。”

可現在有什麽別的辦法呢,蔣文慶還能把這七千援兵退回去不成?他嚐試著說:“不如請李觀察帶著這些團練到小孤山上防守吧。”

“誒,蔣父母,客軍遠來,正好守城,小孤山我們又不熟,還是讓安慶軍去防守。”李鴻章這是明目張膽的逼宮了。

蔣文慶扭頭求助似的看了看苗人鳳,苗人鳳說:“有了這七千人打底,我正白旗漢軍一千火槍,肯定能守住安慶城。”

蔣文慶把心一橫,心想:反正安慶又不是我老家。於是說道:“那就請李觀察帶這些團練入藏兵洞下的窩棚居住。各位團練頭領,本府安排酒宴,給他們接風。”

“還請蔣父母先把安慶軍和壽春軍送上小孤山,不然團練和官軍互不統屬,生了嫌隙,反而不美。”

晚上,李鴻章帶著一眾團練頭領,向蔣文慶介紹:“這是咱家的族弟,李勝,這是我家三弟,李鶴章。他們帶領瀘州的團練過來。”

“少年英雄,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李觀察這兩位兄弟,都是儀表不俗,將來必成大器。”

“蔣父母過譽了。說道上陣父子兵,這裏還真有兩位父子。”李鴻章繼續介紹:“他們兩位都是家父早年一同遊學的夥伴,我都要稱他們一聲叔父,而他們的這兩位公子,更是拜在家父門下,我與他們,與兄弟相稱。廬江的團練頭領,吳延香,潘濮。”

吳延香帶著自己的孩子吳長慶,潘璞帶著自己的孩子潘鼎新,齊齊向蔣文慶施禮。

“好,好。兩位小公子貴庚啊。”

李鴻章接過話頭:“我這兩位小兄弟,都隻有十五歲。大人,這裏還有一對兄弟上陣的呢。”他說的,是肥西的團練張樹聲,張樹珊兄弟。

“他們也很年輕啊。”蔣文慶讚歎道。

“是啊,大人,張樹聲二十歲,張樹珊十八歲。還有這最後一位,廬江的劉秉璋,也是家父的門生。我們淮上健兒的特點,就是年輕,如果大人肯出些銀子,給我們配上鋥亮的馬靴和刺刀,那趕上神機軍也不無可能。”

“江淮健兒,真是名不虛傳。”蔣文慶順勢奉承道,“一共幾家團練,都有官府給的名號了嗎?”

“蔣父母,這些團練,本提鹽使私下有個計較,正要和蔣父母商量。”李鴻章這時候把自己的官名報出來。

蔣文慶應道:“李觀察請說。”

“還請蔣父母開了府庫,將火槍火炮發給這些民團,以抵禦發匪。”

“那是自然。”

“我這個提鹽使,每年過手八百萬兩白銀,沒兩杆槍看著,著實心裏不踏實。”李鴻章繼續說,“等安慶保住了,這民團也不要遣散,改成稅警團,保護這鹽稅的安全。”

“稅警團?私設編製,朝廷許嗎?”蔣文慶問。

“蔣父母不用擔心,上個月我剛到安慶,已經向朝廷上表,說明稅警團,以及前幾日提議的設立軍械所之事。”

“原來你早有預謀啊。”蔣文慶心想,“難怪瀘州和廬江的團練早早的就等在安慶城外,就等著我鬆口。”

不過,為什麽李鴻章現在要把稅警團的事情提出了,而不是以團練助守的形式先霸住鹽稅局,造成既成事實呢?

蔣文慶轉念一想,心下就明白。李鴻章還不是進士,而苗人鳳更是混混出身,要稅警團得到朝廷的正式承認,需要一個像自己這樣正途出身的人給他背書。

那要不要給李鴻章背書,會承擔什麽風險呢?蔣文慶心思電轉,一下子就想清楚,背書,大部分的責任都有李鴻章擔了,而李鴻章身後還有他老爹李文安,李文安背後是兵科給事中袁甲三,天塌下來,有的是人頂。

如果不給李鴻章背書,那就要得罪淮地的一大批鄉紳,不但如此,萬一安慶丟給了發匪,那“劃割派係,分裂軍心”的罪名是丟不掉的。

想清楚了這一節,蔣文慶就說到:“稅警團之議甚好,下官我願意與在李道台的奏折上附名,並且寫信給中丞大人,解說分明。”

“多謝蔣父母,”李鴻章大喜,“軍械所之議,朝廷已經準了,工科給事中呂賢基大人已派家人給我送來了私信,軍械所一切用料,工部都已備好,即將運來安慶,鮑比霍頓師傅,也將一同南下。”

蔣文慶聽到這個消息,也喜笑顏開:“正是太好了,正是太好了。”

接著,李鴻章向蔣文慶解釋了一下稅警團的編製:

大致上就是以各位頭領帶來團練為單位,編成六個營,每個營一千多人,合計七千人。李鴻章的親兵營由瀘州團練組成,為勝字營,鶴字營,以李勝和李鶴章為統領。

潘濮和吳延香都是李鴻章的叔輩,不便直呼他們的名字,便以他們的兒子的名字命名:鼎字營和慶字營。

張家兄弟的自然是樹字營,劉秉璋的是秉字營。

白天李鴻章引團練入城的時候,蔣文慶為了平衡勢力,也做些些準備,這時他說道:“安慶本地的鄉紳,豪俠仗義,也願意拉出一支團練來,大約有兩千餘人,共同守城。”

“不知是哪位鄉紳牽頭?”

“李道台見過,王須水王員外,苗協統的漢軍旗隊還住在他家倉庫呢。”

聽到王須水的名字,李鴻章和苗人鳳相視一笑,李鴻章說道:“那安慶城內就有一萬餘人,這下我就放心了。”

1月30日預算

“1844年度預算拖了快一個月了,本來去年年底就該定下來。”在大都督府會議上,李穎修發牢騷。

“各方麵牽扯太多了,軍隊要用錢,群眾組織的發動要用錢,南洋總局的建設更是要用錢,擺不平啊。”廣東布政使徐繼佘抱怨。

“今天一定要擺平。”楚劍功定調子,“按優先次序來,一項一項過。首先,穎修,今年到底有多少錢?”

“我們有一千六百萬兩白銀做準備金,價值兩千五百萬元,以1:4,可發一億元的票子,其中兩千五百萬,和東印度公司做貨幣交換,履行《辛醜合約》,你帶到歐洲去買貨。剩下的七千五百萬,分為三年,每年發兩千五百萬的票子。今年是最後一年,也就是說,明年,要麽實現正循環,僅僅依靠稅收,要麽就增發銀元券。”

“增發好啊,一摞紙,就是一百萬,不像稅收,擾民。”禮部尚書梁廷楠挺高興。

楚劍功懶得解釋,直接否決:“不到萬不得已,不增發銀元券,今年還能發最後一期,兩千五百萬,明年再說。”

李穎修怕其他人再糾纏增發的事情,趕緊說:“前兩年稅收,加上南洋總局的利潤,收上來大概一千五百萬,加上新發最後一批兩千五百萬銀元券,今年用度四千萬銀元券。按照前兩年的慣例,給五百萬做軍費。”

“不行,”楚劍功說,“軍隊規模擴大了,海軍又新下水兩條船,而且,還要準備打仗。”

“準備打仗?肯尼夫萊特做計劃了?我怎麽不知道?”李穎修不滿地說。

在會議桌靠外的一端,肯尼夫萊特啪的站起來,用漢語說:“報告驃騎將軍,我做了很多計劃,但都是準備方案,沒有提交給都督府。”

“你別誤會,我是說湖北現在打得一塌糊塗,我們要以防萬一。”楚劍功解釋了一下,“軍隊的用度,至少按兩千萬往上走。”楚劍功又強調了一下“軍費兩千萬往上走。”

“軍費一下子用掉一半?太困難了。”李穎修說,“你知道麽?維持廣東省的盤子,就要一千萬。”

“去年和前年,廣東布政司不是都隻花了六百萬麽?怎麽1844年就要漲到一千萬?”

“廣東的經濟結構,已經發生了變化。社會結構也在變化,我們爭取在今年,實現保甲改造;還有,要把布政司裏不適應時代的官吏,改造一部分,淘汰一部分。但這些官吏在1842年起義之後,主動選擇留在廣東的,我們可不能隨便把他們扔出去。”

李穎修說的,是兩個問題。

以前的清朝政權,是不下縣的。而按照共和的計劃,政權的觸角,要深入到每一個自然村。而在鴉片戰爭前夕,楚劍功幫助當時的廣東巡撫怡良,重新整理了保甲,基本理順了廣東鄉村的統治結構。而1842年以來,在李穎修有意的引導下,商品經濟侵入廣東農村,使得廣東農村的宗族,出現了一定程度的破碎。

共和目前農村改造的方針,就是利用保甲的這個架子,采取一定的措施(人口互換,甲內分田,任命保長和甲長等手段),將保甲改組為村民互助組織,同時錦衣衛綠隊(即農民自衛隊)下鄉,從此實現農村政權的二元化,在配合農村供銷社的經濟手段,徹底掌握農村,實現有效動員。

這一整套措施,被稱為“保甲改造。”

“保甲改造,可以慢慢來,攤子不要鋪到全省那麽大。”

“你準備以一個半封建的廣東,去解放全中國咩?”李穎修反問。

李穎修所說的第二件事,是指雖然有四成清廷的官吏,留在了廣東,為共和服務。但他們中間的很大一部分,在思想上和能力上,都達不到新政權的要求。所以要以“正儒科舉”來改造他們,不堪改造的,自然要淘汰。

但這些官吏又是第一批主動投靠的。如果做得太決絕,會對以後收編投靠的官吏造成不必要的麻煩。雖然楚劍功並不介意後人給他編出“降級安排,控製使用,就地消化,逐步淘汰”的段子出來。

無論是保甲改造,還是安置淘汰官吏,都要花錢。

楚劍功想了半天,覺得這筆錢實在省不掉。便說:“行政費,今年就一千萬吧。”

“一千萬不夠。”梁廷楠插嘴了,“今年開春潤哪。”

今年還要開科舉,正儒科舉。

“那到底需要多少?”

李穎修看了看自己手頭的賬冊:“一千四百萬,往上走。”

“好!一千四百萬,我認了。”楚劍功咬咬牙,“還有什麽地方要花錢。”

“市政!”靠牆坐著的廣州刺史高不胖小心翼翼的說。他隻是列席,沒有表決權。“範尚書和我說了,這廣州城,要修下水道,挖防火井,搞什麽飲用水過濾。還有什麽煤氣站。”

肯尼夫萊特插嘴:“陸軍醫院也要和廣東醫院合辦,設在廣州。”

高不胖衝著肯尼夫萊特一笑:“後將軍說的好,還有,今年還要搞廣州城防演習。”

“城防演習算軍費裏出。”

李穎修抓住話頭,緊接著問:“市民動員也是軍費出?”

楚劍功擺擺手:“當我沒說,你們繼續。”他扭過身去,又想起來一件事,轉過來:“市政不用把攤子鋪這麽大嘛。”

“南洋總局的商品要賣出去,就要有相應的條件,你要推廣肥皂,最好有潔淨水。你要賣汽燈,自然需要煤氣站。要做工業產品的生意,自然要有工業社會的規模。”

“到底要多少錢?”

“大概五百萬。”

“那軍費兩千萬,你這一攤子加起來兩千萬,夠了吧。”

“研發!”李穎修又在打擊楚劍功,“你做不做研發?化學本部在研的農藥和化肥,也就是毒氣和炸藥,你還要不要跟進?席出守提出合成橡膠,需要煤炭做實驗,你給不給?”

“煤炭,用石油啊。”楚劍功說漏嘴。

“我們哪有石油?這還隻是化學本部的,兵工廠、造船廠,佛山鐵廠,鐵礦,煤礦的我還沒跟你算。”

“研發費用總計多少?”

“按兩百萬做計劃。”

“郴州運河。”工部尚書範中流說,“也要二百三十萬打底。光是升船機需要的蒸汽機組,就一分錢都省不了。”

“錦衣衛,現在規模男女合計超過四萬人了,衛尉寺卿葉嵐報上來兩百萬的費用,我認為不多。等於花兩百萬養了預備役。”李穎修說完大致的需要,又問楚劍功“你的軍費兩千萬怎麽算的?”

“三萬陸軍,養兵練兵,包括訓練損耗在內,六百萬基本費。海軍三條051護衛艦,一共一百萬,訓練養護翻倍。為了打湖南,我另外做出一千二百萬的盤子,不過分吧。”

車騎將軍陸達悶悶的說:“按我說的,去年打湖南就好了,湖南有糧食,府庫還有錢。太平軍去年鬧騰一整年,湖南地界都打光了,沒糧食,沒銀子,今年打湖南,絕對賠本買賣。”

“其實也有好的一麵。”李穎修說,“湖廣熟,天下足,太平軍這麽一打,肯定鬧糧荒,我們屯著糧食,馬上去年秋天訂的美國麵粉又要到了。今年炒糧食,收地,不僅要在廣東炒,還要去湖南廣西,甚至湖北江西去炒。俗話說得好,民以食為天,誰有糧食,誰就是天。”

“不要跑題,糧食的事情下周專門說,今天說預算,”

“不如……”陸達突然說,“把海軍的船砍掉一條吧。就把‘大西王張獻忠’砍掉。”

“不行!”左將軍施策大叫起來,“三條護衛艦,一條巡邏,一條機動,一條在崗檢修,這是最低限度。”

2月2日上海灘

上海,虹口。三千衛門坐在道場中,表情平靜,正在和這個道場的館主佐久間象山弈棋。

佐久間象山是長洲藩大名的信人,他來到上海租界虹口開了這家道場的原因,還要追述到1841年底的英國公使館聖誕晚會的“白手絹”事件(見1841卷110節)

隨後,佩裏提督在中國海岸集結一支小艦隊,準備強行闖人日本。在如何對待佩裏的問題上,幕府內部以及幕府與天皇之間發生了意見分歧。

而三千衛門依照既定的策略,借此挑天皇、幕府與其他大名的矛盾。幕府一方麵要秉承天皇的意誌,攘夷,一方麵又直接麵對英美鬼畜的壓力。如果幕府直接和鬼畜對抗,鬼畜的大炮就會消滅幕府;如果幕府順從鬼夷的要求,就會招來天皇的不滿,幕府遲早忍受不了天皇的壓力,會對天皇采取行動。無論如何,他所扶植的萌釘宮親王都有機會攝政。

佩裏的艦隊有兩艘掛帆的和兩艘蒸氣機的軍艦。佩裏首先駛抵衝繩,那是九州島以航海為業的薩摩藩的一個屬島。佩裏大勢炫耀艦隊的紀律與火力,士兵們在衝繩首府那霸港的街道上昂首闊步行進著,吸引了眾多群眾。佩裏給當地長官送了禮物,表示了友好禮節之後,便率艦隊向江戶駛去。

1842年2月8日,佩裏船的眯望哨已看到了富士山遠遠地出現在地平線上。下午五點鍾,當美國艦隊在江戶灣拋錨時,由寺院的鍾聲傳遞著的警報響徹全日本中部。那些憨直純樸而又愚昧的老年婦女們,走到神社,虔誠地合掌祈求神靈降一場暴風雨,把瘟疫般的美國艦隊衝垮卷沒。據當時日本的記載,在江戶“這個百萬多人的城市的所有街道上,戰馬馳聘,武士吃喝,車聲磷磷,烽火員列隊行進,警鍾齊鳴不已,婦孺哭喊,全城陷人一片慌亂之中。”像世界末日的災難降臨一樣,豪門巨富、官員士紳紛紛向鄉間逃避。居住在距江戶三百英裏以外的京都的孝明天皇,當天午夜也獲悉由信鴿傳遞來的美國人到來的消息。

經過漫長的談判,井伊直亮接受他兒子井伊直弼的建議,代表幕府答應了佩裏的要求。在

天皇尚在考慮沒有作出答複的時候,幕府便自作主張,草簽訂日美條約。幾個月之後,又與俄國、英國簽署了類似的條約。條約規定開放下田、函館兩個藩屬港口,用於國際交往,準予西方國家派駐領事官員,西方遊客如違犯日本法律,須交由上述協議港口的領事來審理。這後一條的有關治外法權的條文大大激怒了日本朝野各界。

日本孝明天皇、幕府、大名之間吵作一團,孝明天皇拒絕批準條約。在僵持之中,三千衛門建議南部強藩的大名們派人到東方最重要的通商口岸設立據點,實地觀察,總好過毫無根據的瞎猜。就這樣,佐久間象山來到了上海,在虹口設立了道場。

這時候,一名弟子慌慌張張進來報告:“館主,有人來挑戰。”

佐久間象山站起來,訓斥道:“準一郎,慌慌張張的,像什麽樣子,看看人家隆盛郎的修為。”隆盛郎,是指三千衛門的弟子西鄉隆盛,他一直侍立在旁。

佐久間象山帶著木戶準一郎來到外間的大堂上,他的小弟子弟子們肥後藩勝海舟、長州藩吉田鬆陰、同吉岡正助、土佐人阪本龍馬、石川潤次郎、北添佶磨、播州人大高又次郎等人已經等在外麵。

“客何來?”佐久間象山看到對麵站著十幾個人,為首的有兩個,一個肌肉虯勁的彪形大漢,一個身材矮胖的書生打扮,卻一股生意人的氣息。

那彪形大漢沒有回答,卻問道:“到上海開道場,拜過碼頭了嗎?”

那矮胖的人說道:“我們斧頭幫,現在是租界裏第一號幫派,開道場,走街賣藝做生意,都要在斧頭幫掛個號才行。”

三千衛門哈哈笑了幾聲,說道:“不知道兩位怎生稱呼,我和落櫻神斧張興培張大俠還有一麵之緣。”

“嘿,這日本和尚,漢語說得倒好。你既然知道我們張大哥的名號,我們也就不繞彎子了,我是三權分立傑弗遜-張。他是小諸葛漢密爾頓-劉。”

“幸會,幸會。”三千衛門說道,“我們一本道在日本是小門派,當不得斧頭幫的英雄們過問。”

佐久間象山扭頭看了一眼三千衛門,沒有做聲,木戶準一郎等小弟子心裏雖不服氣,卻也不便開口。

旁邊外邀的日本浪人蒼井卻勃然大怒:“這是什麽話,我們將空手道的拳技和柔道的摔技融為一體,才創下了這一本道,怎麽打都沒有打,就認輸了。”他說的是日語。

對麵的劉崗正在說一些場麵話,他也不想打。可張傑夫看見蒼井的樣子,就躍躍欲試。劉崗也拉不住他。

三千衛門說道:“武道中人,不過過招也是手癢,就請張二俠和蒼井過上幾招,切磋武藝,不定高下。”

張傑夫和蒼井到了道場的草席上,互相鞠了一躬。便動上了手。由於先前的氣氛都很和緩,張傑夫就不便下殺手,他的大摔碑手開磚裂石,便不敢用。蒼井很是厲害,每當腰部發力,都要亞美蝶!亞美蝶!的喊號子。

張傑夫用中國式摔跤,和蒼井的柔道糾纏在一起,在草席上滾來滾去,最終騎到蒼井的身上,壓得蒼井動彈不得。

啪!啪!啪!三千衛門鼓起掌來,於是眾人都鼓掌,張傑夫從蒼井身上爬起來,拱了拱手,說道:“承讓。”

“人家館主都沒有出手,就算打平了吧。”劉崗說道。

三千衛門壓下這邊的武士,“那就算打平了吧。”

“和尚,我們來沒別的意思,就是告訴你們,在中國的地界,就要守規矩,別耍陰謀,你要使壞點子,我這雙拳頭可不答應。”

雙方風平浪靜的散場。

出了一本道的會館,劉崗不滿意的埋怨道:“我們是替均座在這裏駐點,你和張大哥到處踢館,找人挑戰,太引人注目了,我還怎麽行事?”

“我們揚名立萬,就是給共和揚名立萬,我們打下的地盤,都是共和的,你別嘮叨。”張傑夫叫道。

“好了好了,小點聲。”

“誒,你看,在這一本道的對麵,又開了一家日本道場。”張傑夫手打涼棚看著招牌:“江戶熱,新選組。”

2月3日報數

安慶西側的要隘小孤山和宿鬆已經失守,鎮守小孤山的狼山鎮在鴉片戰爭中的東南沿海係列戰鬥中全沒,這次防守小孤山的九百人是新募的。他們看見太平軍的影子,便一哄而散。

與小孤山呈犄角之勢的宿鬆兵也被太平軍打散了,安慶,已經完全暴露在太平軍的麵前。

安慶雖係省垣,實際隻是一座中等城市。省城周圍九裏,高不及二丈。但安慶藩庫存銀銀近40萬兩,製錢4萬餘串,府倉、太湖倉、常平倉米穀3萬餘石,城內外舊式大炮數百門,大量火藥、軍械、輜重。

李鴻章已經把樹字營、慶字營、鼎字營、秉字營分布防守四麵城牆。自領兩營親兵作為機動。苗人鳳的正白旗漢軍旗隊大致集中在城中心靠南的位置。

楚劍功初創神機軍的時候,由於人員,餉械尚未到齊,所以對旗隊以下的編製並不嚴謹,現在的神機軍旗隊,經過施拉普那的整頓,各個旗隊都做到了齊裝滿員。

苗人鳳旗隊有兵額1300人,其中苗人鳳為旗隊長,有兩名參領輔助,加上親兵護軍共100人,其餘1200人下設四個風雨雷電甲喇,每甲喇300人,由一名副參領率領,兩名協參領輔助,再往下分作四個70人的牛錄,每牛錄正副領催共三人。二十人為一棚,含協領催(棚頭)和三個伍長,四個護兵。

突然,在安慶城的南方,出現了一行人影,大約四五十人,他們丟盔棄甲,潰不成軍,惶惶然跑到城下:“開城,開城,長毛來了。”

蔣文慶和李鴻章聞訊,迅速趕到南麵的城頭:“你們是哪來的?”李鴻章問。

“我們是壽春鎮的。”

壽春鎮也是在鴉片戰爭中盡沒之後從新募集的,隻有五百多人,苗人鳳讓他們散在城外四周,打探情況。

“發匪從什麽方向來?”李鴻章喝問。

“就在我們後麵,大人趕快開城吧。”

蔣文慶就要開城,李鴻章攔住他:“來呀,放下吊籃。先將他們的頭目拉上來問個清楚。”接著,李鴻章又衝城下喊道:“頭目上前,其餘人離城牆遠點。”

吊籃放下去了,那群壽春鎮的兵丁一齊湧了上來,有人手上赫然舉著竹梯。要知道,安慶南城是最矮的一麵,城牆隻有兩丈來高。

“是發匪!”

這時候,跑在最前麵的太平軍已經抓住了吊籃的繩子往上爬。

“開炮,開炮。”

太平軍的四五十人都搶到城牆下,進入大炮的死角。這時候,有幾架竹梯架了起來,太平軍們開始搶城。

“把抬槍拿過來,順著竹梯打。”防守這一麵的張樹聲下令。

“快快快,填藥。”

“你倒是快抬啊,笨手笨腳的。”

城頭上人喊馬嘶,好容易架起了抬槍,砰砰砰的一陣亂放,打退了太平軍的這次搶城。

安慶城不大,南城一打,其他三麵都加強了戒備。

過了不到一個時辰,太平軍大隊來到,將安慶城團團圍了起來。

冬天,天黑得早。蒼茫暮色下,站在安慶城頭上望去,滿眼盡是太平軍的營壘。

“哎呀,大軍圍城,這可怎生是好?”蔣文慶哀歎。

“圍城就圍城吧。”苗人鳳滿不在乎,“這城裏有的是糧食,我看到底誰能耗。”

“苗協統,您給我一句實誠話,這安慶守得住嗎?”危急關頭,知府大人也不掉書袋了。

“蔣太守,您就放心,別看我這旗隊隻有一千來人,可隻要小心在意,餉械無缺,就是十萬發匪也休想突進城來,關鍵啊,就是餉械無缺。有多少兵,多少槍,多少彈藥,多少銀子,就打多大的仗,一分一毫都少不得,人不夠,錢來湊”苗人鳳把餉字咬得特別重。

“好說,好說。”蔣文慶答道:“每名神機軍軍士,當即打賞白銀一兩,長毛退去後,再打賞一兩。至於給苗協統您的,那更是不會少。”

蔣文慶說著這話,看了看身邊的李鴻章,便接著說:“淮上團練,啊不,稅警團,每人也給一兩。”

到了午夜時分,城頭四處響起了梆子聲。

“長毛摸城啦。”

稅警團丁們紛紛湧上城頭,打起火把。早已準備好的沸油就潑了下去。

太平軍卻沒有大規模攻城,隻是在四城輪流騷擾,接近天明的時候,才安靜下去。

辰時,太平軍列出大隊,四麵圍城攻擊。林鳳祥,李開芳,吉文遠,曾立昌四人各率部眾,攻打一個門,稅警團仗著城頭的大炮,拚命防守。

“我呸,”張樹聲罵道,“正白旗那幫老爺,也不來幫個手。”

“人家是旗人老爺嘛。”張樹珊心態不錯。

“比咱們還多拿一兩。”張樹聲繼續罵。

“就讓他們看看,咱們爺爺的厲害。”

到了午時,南城的攻勢越發猛烈了,太平軍炮石齊發,猛烈的撞擊著小南門(康濟門),同時用長梯搶攻大南門(鎮海門)。太平軍水營也靠岸登陸,夾攻小南門。

南城本來就矮小,而且有一段臨江,防守線很長。張家兄弟帶著一千多團丁,要防守兩個門,已經頂不住了。

“快,向道台報警。”張樹聲命令身邊的家丁。

李鴻章接了告警,就準備把自己的勝字營填進去。

“別介呀。這麽打不就添油了麽,發匪少說也有好幾萬,耗也耗死咱們了,看咱們神機軍的。吹哨子。南門集合。”

苗人鳳身邊的護軍,跑出去十幾個,一路吹著哨子。

本來在安慶城中部遊蕩的神機軍們,背著自己的步槍,抬著子彈箱,向著城南湧去。隻見一道道白色的人流,匯聚到南門。

苗人鳳騎著白馬,早到了南門,“把旗幟打起來,以旗幟為標杆,列隊,報數。”

白色軍裝的旗丁迅速排列起來,士兵找伍長,伍長找領催,領催找副參領,參領指揮列隊。一會兒,就排出四個長方塊出來,每個方塊都是四排,每排七十人。

每個方陣的前麵,排列著兩個彈箱,兩個火藥箱。

“向右看齊,報數!”

“雪風甲喇,滿員到達。”

“時雨甲喇,滿員到達。”

……

“還裝模作樣的幹嘛,還不快來幫忙?”張樹珊在城頭上大叫。

正白旗漢軍的報數還在進行著。

稅警

突然,城外的太平軍歡呼起來,張樹珊在城上喊:“長毛弄來了一部衝車,直向小南門。”

團丁們在城上發炮,試圖阻攔住這部衝車,這時候,太平軍又發動了大規模的登城。

“衝車快到門口了!”

苗人鳳大手一揮:“把城門打開,別讓人把城門撞壞了。”

苗人鳳注視著城樓的旗幟,心中數著數,算著城門打開的時機。

咣……!帶著巨大的金屬摩擦的噪音,小南門打開了。

太平軍們一擁而入,出現在城門口。

“雪風甲喇,排槍輪射,四輪。”

雪風甲喇正對城門口站著,以七十杆槍為單位,開始輪射。

“時雨甲喇,雷鳴甲喇,自選夾角,左右輪射。”

又有六百杆步槍加入了大合唱。

太平軍們還沒有回過味來,都以為已經打下了城門,瘋狂的向城內湧入。

城門不過兩米來寬,門洞和兩扇門板構成了一個短短的通道,三個甲喇對著門洞開槍,每次兩百一十發,四秒一次,幾乎都不用瞄準,總能打著人。

很快,城門就變得擁擠起來。

帶隊的太平軍點檢朱錫錕發現這是個陷阱,在城外命令部隊暫時撤退。

紅衣的太平軍潮水般退了下去。

這一次搶城門挫動了銳氣,太平軍在先是在南麵,接著整個攻勢都停止了。

安慶守軍們抓緊時間吃飯,休息,等著下午太平軍進攻。

然而,在這一天餘下的時間,太平軍們都沒有進攻。

“真厲害呀。”張樹珊驚歎道,“我們也要這樣,人人一杆洋槍就好了。”今天光在城門口,正白旗漢軍打死了二百餘人,小南門外堆滿了太平軍的屍體。

“嘿嘿,我還就是要人人一杆洋槍。”李鴻章不知道什麽時候冒了出來,“大夥兒先下去吃飯,今天有肉湯。”

一碗肉湯帶著點豬油星兒澆在飯碗裏,配著黑乎乎的饅頭,那個香啊。雖然沒見到肉,好歹有肉味是不是。

稅警團的團丁跟神機軍的旗丁套起了近乎,想把他們的伯克式和恩菲爾德式步槍借來看看。換來了一個白眼。

張樹聲和一個參領話不投機,當時就想動手,被他的弟弟拉住了。

“熊!老子遲早搞一杆燒火棍,捅死這幫白皮。”張樹聲罵道。

李鴻章不動聲色,等場麵冷清下來,把幾個統領都召集在一起:“怎麽樣,弟兄們?咱們和他們一樣,也搞這麽一套,洋槍,刺刀,水壺。”

“和他們一樣,半高的圓筒軍帽。帽上插根羽毛。”

“這軍帽不好看,”李鴻章說,“我在西洋見過一種大沿帽,扁的,還可以擋太陽。”

“咱們稅警團,穿什麽色的?”

“紅白藍青,八旗都用了,咱們就用黑色的吧。”潘濮說

“全黑的,不吉利。”吳延香說。

“那就鑲上白邊。”李鴻章下結論。

“靴子呢?我們可沒錢配靴子。”劉秉璋懷疑。

“打上白色的綁腿。”

“大沿帽,黑衣服,白綁腿,這就是咱們的軍服嗎?”吳長慶高興的叫起來。

“警服。”李鴻章糾正他說,“咱們是稅警,保護鹽稅的,以後,等咱們人多了,不僅鹽稅,地稅、礦稅,水運的漕稅,咱們都給朝廷管起來,誰叫咱們是稅警團呢。”

“那朝廷能答應嗎?”

李鴻章狡猾的笑了起來:“現在是剿發匪,就看不到頭。發匪完了還有匪共,你們見過匪共麽?知道匪共有多厲害麽?”

“難道匪共比這神機軍還厲害?”

“這神機軍的一招一式,都是跟洋人學的,前幾年鴉片之戰,匪共可是和洋人打得不分勝敗。浙東大捷,聽說過吧。”

“聽說過,不清楚,李鹽台,你就給我們說說。”潘濮說道。

“是啊,李大哥。”潘鼎新可不像他老子那麽客氣。

李鴻章抬頭看了看:“天色還早,就跟你們說說匪共和這神機軍的淵源。”

……

第二天,太平軍改變了策略,不斷的用小部隊騷擾,卻不正式攻城。

“發匪這是在幹什麽?”蔣文慶問。

“這是疲兵之計。他們一定另有陰謀。我聽說,發匪攻克武昌,就是挖地道,埋炸藥,炸塌城門。”李鴻章說。

“上城樓,一望便知。”

李鴻章、苗人鳳,蔣文慶圍著城牆巡視了一番,覺得東、北兩麵,太平軍都有挖地道的嫌疑,卻無法確定。

“叫人埋下甕桶,每日監聽便是。”破地道之術,也不是什麽技術秘密。

就這樣,在安慶城下僵持了好幾天。

2月7日,有兵丁來報,“在北麵集賢門方向,聽到挖掘的聲音。”

“我們在北城橫挖壕溝,破他的地道。”李鴻章非常鎮定。

“橫挖壕溝是正途,但我們現在直殺到他們挖地道的地方,發匪一定措手不及。”苗人鳳說。

“出城?那被困住怎麽辦?”

“有我這一千條火槍,哪裏去不得?蔣父母,我還要幾百民夫,去把那地道口填了。”

“戰場之上,哪有民夫敢去。”

這時,在座的王須水站了出來:“我自帶族中子弟,陪苗協統走一遭,隻是,希望大人給些火銃。我們安慶的團練拉起來好些天了,一直沒有發給武器,也幫不上忙。”

“好,”蔣文慶稱讚,“出城的正白旗每人賞銀一兩,王員外帶的安慶子弟,也賞銀一兩。大家好好打,安慶城裏,可有藩庫。叫發匪破城也是被搶光,不如犒賞大家。”

苗人鳳以雪風甲喇開路,護著王須水的家丁,順著挖掘聲來的方向,突擊過去。

攻城的地道口其實並不遠,一裏多一點,不過選在一處小丘後麵,城上很難看到。

苗人鳳的旗隊端著刺刀,狼奔豬突,如入無人之境,順順利利的殺到地道口,排槍一放,驅散了地道口的守兵,王須水就叫人往地道裏填土。

當時在地道裏,還有好多人在挖掘,一下子都被堵在裏麵。

土營丞相曾水源來搶救自己的下屬,正白旗漢軍紮起空心方陣,將王須水的民夫護在中心,

曾水源叫人反複衝擊,也沒能衝動方陣。

王須水很快將地道口填滿,壘實。

苗人鳳一聲令下,正白旗漢軍旗隊又轉變成三角陣,護著王須水等人殺回了安慶城中。

李開芳已經得到了消息,一麵派人圍堵,一麵組織人手,前去搶城。

城頭上吳延香父子叫人放炮,護住城頭,苗人鳳安然返回城中。

等城門一合上,苗人鳳大叫:“王三弟,好膽色。”這下苗人鳳才真認了這兄弟。

“二哥帶的好兵,兄弟佩服。”

2月8日新選擇

平等王楊秀清坐在大帳之內,左右坐著秦日綱,林鳳祥等人。

“林天威,這苗妖頭如此凶悍?”

“回九千票,這苗妖頭倒不是凶悍,而是部屬號令嚴整,進退有度,和肅順的神機軍一般模樣。”

“這安慶城還打得下來麽?”

“請九千票放心,我李開芳就是豁出性命不要,也要打下這安慶,手刃那苗人鳳,給弟兄們報仇。”

曾水源也附和道:“對呀,地道裏的兄弟,死的太慘了。”

“各位丞相有何妙策?強攻?”

眾人都沉默不語,剛開始打安慶就是強攻,折損了一千多人,都是悍勇善戰的天國兄弟,衝在最前頭。

“地道之法也被人識破,恐怕不好再用。”

“爾等且先圍城,我自去與天王商議。”

天王的大帳,設在彭澤,楊秀清快馬加鞭,晚間就趕到了。洪秀全得知攻打安慶受挫,認為事關重大,於是召集太平王庭。在天王本部的王侯都到了

“不如我們繞過安慶,直下江寧。”柳葉飛說。

“不妥,不妥,安慶為江寧屏障,如果安慶在清妖的手裏,他們的追兵便可壓到江寧城下。”

“而且,天勤林啟榮防守九江,清妖在安慶攔腰一斬,九江就變成了一座孤城。”胡以晃說道。

“我們攻打安慶這幾日,追擊的清妖,肅順,向榮有什麽動靜。”

“向榮是被咱們打怕了。”

向榮,這位廣西提督兼領湖南提督在太平軍占領九江後,對戰局發展悲觀失望,擁兵不前,竟停駐武穴,坐視太平軍進取安徽。他的借口是:1,沒有船隻,不能與太平軍爭速度,必須在湖北征集船隻。2,缺糧缺晌。“兵勇自上年冬臘以至今,銅銀俱未發給。兵勇二萬,覓食無從,多有刨芋掘術充饑者,嗷嗷待哺,即覺人心渙散。”必須坐索糧響,方可追擊。3、缺軍火彈藥,“必於湖廣省城提撥,方能應用。4、兵勇沿途流散,必須有一段時間集結、休整。

而肅順命令穆蔭帶領鑲白旗坐鎮武昌,自帶其餘二旗二營緩緩追來。他的部屬中多有北方人,習慣了北方的幹燥,對南方的濕冷氣候非常不適應,一路上叫苦連天,不斷有人病倒。按肅順的奏折說法:不得不“強入民宅,奪取生碳,引火取暖。”一路騷擾,每天走不了幾裏。

太平軍偵查的情況雖然沒有這麽準確詳細,但洪秀全和楊秀清足以得出結論:“追兵暫時跟不上來。”

“想不到安慶一座孤城,這麽難打。”眾王侯都是一籌莫展。

自由王韋昌輝說道:“我們要趕快打下一座省城,奪取府庫,這連同老營,大概二十萬人,坐山吃空,武昌拿到的糧食,還能堅持一個多月。”

省城?柳葉飛突然說道:“附近就有一座省城,南昌。”

“那就,先借據南昌吧。請平等王調兵遣將。”洪秀全說。

楊秀清考慮了一下:“攻打安慶的殿前部不宜動,天遵曾天養,天忠李秀成,為殿右正副丞相,帶領四個點檢,唐正材帶領水營一部,沿贛江南下,直取南昌,迎接天王入城。”

曾天養,李秀成得令,自去點齊部眾,第二天五更出發,中午占領湖口,第三天占領南康,同日下午到達吳城,衝入贛江,再過兩日而到南昌城下。

巡撫陸建瀛坐鎮南昌,聽聞太平軍進入贛江,南昌城裏一片慌亂。廷尉為首,城中文武官,逃出城者百七十餘員。團練鄉勇也驚散潰逃一空。

陸建瀛慌亂之中,派楚勇縫城而下,焚燒城外居民住房,借口是:“勿令賊踞為巢,得借以乘城,蹈長沙、武昌覆轍也。”“外城凡三裏之地,民房焚化一盡,甚屬慘烈”,著名的滕王閣以及法華堂、圓覺寺、天壽寺、天空寺、石哥寺等著名文物古跡,“類不勝數,皆焚毀殆盡。”:“附城十萬家,焚盡無留楹。”

陸建瀛在龍口,在九江幾度逃跑,都讓他找到理由,朝廷沒有治罪。這次在省城,他再也不能逃跑啦。

為加強城防,陸建瀛等在江邊修建營壘,設置炮台,封鎖江路。同時,封閉城門,各門配置兵勇駐紮,專人指揮,各守其門,各司其職。具體兵力配置是:

章江門:570餘人,德勝門:1000人,永和門:1000人,順化門:360人,進賢門:400人,惠民門:280人,廣潤門:310餘人。在進賢與永順間兩座炮台50人,以後各門還陸續增加。陸建瀛所直轄撫標1000餘人,在每座城門上各安插100人,以充當生力軍,並可監管各門守城兵勇。:其餘充當機動兵力。陸建瀛帶著提督則駐守城內,指揮全城防守事宜。

隨後,陸建瀛派出耳目,在城中四處捕殺奸細。對於所謂“通匪”嫌疑犯,更是殘酷鎮壓。抓獲了所謂36個“間諜”,“誅之”。又抓獲“接濟賊匪之奸細八人,立處決”,甚至有弟兄兩人在城上城下說話都遭慘殺,南昌城內一片恐怖。有在街上“偶語賊攻城甚急者”,都以“擾亂人心”的罪名,加以殺戮。

2月13日,曾天養,李秀成開始攻打南昌城。正值清兵在城外焚毀民房,李秀成立即上岸殺退清兵,指揮滅火,保住了章江門外文孝廟。

2月14日,陸建瀛派都司一名,帶兵四百,主動出擊,他吩咐道:“爾等探明道路,本撫即率大隊突圍。”

李秀成看到城中出來一隊清兵,便據守城外山坡,並出動四五千將士,分三路迎擊。雙方靡戰多時,反複拚殺,往返四次。清兵四百人陷入重重包圍,那都司搖動旗幟,向城頭示意。陸建瀛閉門不救。於是清兵剩餘的二百餘人向李秀成投降。

又過了一日,土營一千餘人攜帶火藥乘船趕到。自文孝廟至七裏街沿10餘裏,以大木排紮營,並以文孝廟為掩護,在廟裏挖掘地道準備轟城。及至2月16日,地道挖通,轟塌了德勝門城牆數丈,立即組織攻城,曾天養帶領大隊從缺口一擁而入,衝進南昌府城,斬下了陸建瀛的頭顱。

洪秀全得知攻取南昌,大喜,立刻帶領天王大帳前來。

柳葉飛勸誡道:“南昌非久留之地,取了錢糧,速走。”

洪秀全擺擺手:“好歹也是座府城,王殿設在這裏,也是一樣。將安慶的林鳳祥他們叫回來吧,守住南昌就好,我們不去江寧了。”

2月22日給援

啪,楚劍功看了東廠的匯報,拍了桌子,據說又震碎了茶杯:“洪秀全太不像話了,公然篡改曆史。”

他對麵隻有李穎修一個人:“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利用現在的局勢。最開始我們隻是希望保護自己的側翼。自從太平軍離開廣西之後,我們就改變了計劃,希望太平軍將長江兩岸,甚至淮河流域,打成一張白紙,方便我們的社會改造。”

楚劍功說:“現在他們去了南昌,但我們的計劃,也要跟著變了,江西,是個好地方啊。”

江西,位於江寧上遊,長江中段,東連閩、浙,南鄰廣東,北接鄂、皖,西界湖南,處於六省交接之地,為東南各省之中樞,戰略地位極為重要。

江西自前明以來,一直是朝廷的“糧台根本重地”。物產豐富,都陽湖、贛江沿岸地區盛產大米,被清廷視作財賦之區。後來,江南清軍“籌晌以江西為本”,且湖南、廣東、廣西、福建、浙江,江蘇等省調撥之軍隊軍餉一般都經江西轉送。因而江西戰略地位頗為重要,號稱“腹心之地。”

楚劍功接著說:“我隻是擔心,湖南已經遭受了嚴重的損失,江西再打爛了,難民湧入廣東的話,恐怕不好收拾。”

“難民?全部招募的工廠去,何況江西和廣東之間隔著五嶺,江西的難民更容易逃向江蘇,浙江。你還是考慮怎麽援助一下洪秀全吧。曆史已經變了,不能依靠我們的‘曆史’常識,來判斷太平軍的走勢。”

“援助?無非揚長補短。根據前段時間東廠遞交的太平軍觀察來看,太平軍的優勢在於水軍,而劣勢在於仍舊是一隻農民軍,缺乏近代化的武器和訓練,沒有步槍滑膛炮。”

“那我們組織一批士官,並送給他們一批槍炮如何?”

“洪秀全肯定以為我們的士官是來滲透的,他會把士官編成敢死隊,很快消耗掉,步槍滑膛炮,要訓練才能達成最大效果。還是免了吧。”楚劍功否決了這個想法。

“那就隻有加強太平軍的水師了。”

“走湞水?”

湞水,是珠江支流北江的主要源頭,水量比通往湖南的武水流量要大得多,可以行船。湞水距離贛江的支流桃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