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看著老板的動作忍不住心中的驚奇,緩緩站起身來,向他身後走去。
千門的賭術,講究的就是力量和速度的控製。精確到巔毫控製力,是千門中人畢生追求的至高境界。這種境界不是那位名師能夠授予的,而是個人在不斷的探索中尋求來的,也許隻是無意間的頓悟就能找到其中的奧秘,也許辛苦追求一生而一無所獲。
林正眼中看著老板行雲流水似的動作,隻見他將一顆大白菜隨意丟在砧板上,大號菜刀輕輕一拍,菜葉子稍有鬆散,單手按住白菜,菜刀劃出一條閃電似的亮線切了下去。噗、噗、噗,一聲聲輕響,整棵白菜迎刃而解片,片刻間化為了一堆白菜條。
老板將菜刀在砧板上橫著一抹,全部菜條像是萬流歸海一樣落入磁盤子裏麵。整套.動作看著是那麽的自然,像是白菜本來就是成條的長出來的。他轉身拿起一個大號炒勺,放在火爐上,待炒勺發熱後,用手勺舀了半勺油放入炒勺,刺啦一聲白菜入鍋,片刻後一盤熗炒白菜出鍋。接著他又拿起一塊豆腐幹,放在菜盆裏麵洗了起來。
這時林正早已不知不覺間將那副撲克牌拿在手中,林正拿牌的手法也是個別,別人洗牌都是用雙手,而他卻是用單手,並且左右皆可。
這幅普普通通的撲克牌,到了林正手上,卻像是徒然被注入了生命一樣活了起來。隻見拇指、中指相互一撮一副牌被分成了兩份,緊接著拇指與食指、中指與無名指,分別撚動一份牌,兩份紙牌好似孔雀開屏般在手掌上展開。這時他小拇指輕輕一勾,兩份牌相互交叉在一起,然後掌心外凸拇指下壓,耳畔隻聽到撲棱撲棱一串響動,一副撲克又像是折扇般和在一起。
這時林正手中洗著牌,腳下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老板身後,突然老板輕聲問道:“吃辣椒嗎?”
林正嗯了一聲,拿出香煙遞給他一根,問道:“刀很快嗎?”
老板也同樣嗯了一聲,順手接過香煙,湊到爐火上點燃,淡淡說道:“別站在我身後!”這時豆腐幹已經洗好,被輕輕放在砧板上。
林正站到老板的側麵,眼睛緊盯著他拿刀的右手,開口繼續問道:“怎麽樣能讓刀更快呢?”
老板轉過頭來看了林正一眼,向砧板一努嘴。這次他沒有用手扶著豆腐幹,菜刀匹練似的落在豆腐幹上。林正靈敏的耳中根本沒有聽到一絲摩擦聲,隻見豆腐幹迅速的被分解成了片狀,再被分解成頭發般粗細的絲,等豆腐絲切完砧板上連一點成型的豆腐幹都沒剩下。
林正驚愕了,淮揚名菜大煮幹絲他吃過,也曉得那是用白幹豆腐片成的細絲,可是畢竟在加工的時候,也需要廚師用手緊緊按住原料才行。像他這樣隻用刀,而且刀刀準確幾乎沒有一絲的差別,這是怎麽做到的?
林正自問自己什麽時候能達到這種境界?他自己當年在控製力度上的修煉確實差強人意,這是因為個人天賦的問題造成的。現在重生後是天造的機會,假使自己能夠達到這種不可思議的境界,那麽賭術和內力能發揮到什麽層次?這時一陣嗆人的辣椒味道將林正的思緒打斷。
老板正在油鍋裏麵放幹辣椒熗鍋,然後幹絲、料酒、鹽依次入鍋,一盤辣爆幹絲出鍋了。
林正強壓下心中對神乎其技的刀法驚訝,深吸了一口夜晚濕潤的空氣,問道:“剛才的白菜為什麽隻放了鹽,沒放其他作料呢?”
老板一手拄拐一手端托盤,步履蹣跚的走到矮桌子邊,將兩道菜放下,然後又走了回來。
這時林正才留意看清楚他的麵貌,四十不到的年齡,正方臉輪廓分明,濃眉虎目,鼻梁堅挺,在左側麵頰上還有一條恐怖疤痕。從他的眉宇中透出一股子剛硬的氣息,別看他身有殘疾,一走一站間卻帶著一種威風。
老板回到廚房從一口大鍋裏麵撈著什麽東西,緩緩說道:“做菜並不是放的作料越多越好吃,那盤白菜有鹽就足夠了,恰到好處就行,放多了其他材料就是多餘了!”說著他撈出了一大盤羊排,和水煮花生一起放上托盤又送到了桌上,然後看著林正問道:“你想讓刀更快?”
林正看著他點點頭。
“那就經常磨刀!”
林正一陣無語,轉身出了廚房,坐在桌子旁邊,緊盯著桌上的白菜、豆腐。突然林正伸出手,直接抓了一點白菜條,放在嘴裏用力嚼了起來。白菜剛剛熟透,鹽剛剛入味,新鮮菜的清香和食鹽的鹹味相得益彰,假使火大一分白菜肯定綿軟好無嚼頭,假使鹽多一分整盤菜就成了鹹菜。想想剛才老板的話,‘恰到好處’這就是所謂的爐火純青嗎,沒有一絲多餘?
林正看著遠處繼續忙碌的老板,開口問道:“你不像是廚師,很像是玩刀的行家,你以前是做什麽的?怎麽練得刀法?”
“我就是個做飯的,連廚師都不是,頂多算是夥夫。”老板說話聲音依然是古井不波,沉吟片刻繼續說道:“用刀的行家嘿嘿,你見那個殘廢是用刀的行家了?我能這樣沒別的原因,賣油翁的故事你知道嗎?”
賣油翁的故事林正當然知道,他自言自語道:“無他唯手熟爾!”
就在這時候,遠處黑暗的路上突然照過來一道車燈,緊接著傳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一輛奧迪100開了過來,停到小賣部外麵。
虎頭、兔子等人嘻嘻哈哈的從車上下來,來到林正麵前齊聲叫道:“正哥!”
林正沒說話示意他們坐下,繼續低頭品味老板說的話。
幾人見林正不說話,都規規矩矩的坐在小板凳上,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
兔子仔細看了看林正的臉,突然大呼小叫道:“正哥你這是怎麽了?臉上的血怎麽來的?”
這時老板又走了過來,將一大盤生煎饅頭放在桌子上,轉身又回去拿菜。
虎頭自己走到櫥窗邊上去挑選酒水。
林正沒搭理兔子,伸手拿了一個生煎饅頭,一口填到嘴裏大嚼。腦海中回想今天晚上發生的這些事,突然他想起來什麽,仰天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