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炸花生、涼拌青椒皮蛋、鹵煮牛腱子、老醋海蟄頭,四碟涼菜簡簡單單,但做工精細用料考究,一看就知道主人家的用心。夏學東在酒櫃裏拿出一瓶沒貼商標的白酒,對林正說道:“嚐嚐這酒是西疆老朋友送來的原漿酒頭,比那些毛太酒、五兩酒強多了!”
清冽酒液注入玻璃杯中,酒香四溢。林正怕耽誤事平時不喜歡喝酒,今天卻不得不舍命陪君子,端起酒杯先敬了夏學東一杯,三兩酒一口悶。此酒入口甘冽醇香猶如一條絲綢滑過喉嚨,入腹後這酒液瞬息間變成了灼熱烈焰陡然爆發,林正頓時覺得全身血液都衝入頭部,沒等他運內息壓下這酒意,眩暈感卻瞬間消失,全身三萬六千個汗毛孔都好似張開了,舒爽難以言表。
“好酒!”林正長長呼出一口氣,開口讚道:“入喉甘冽,又性如烈火,好酒這是真正男兒漢喝的酒!”
見林正一口悶下去三兩多夏學東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心道七十多度的酒你小子也敢一口悶。“好!我陪你幹一杯!”說罷他也一口幹了一杯。林正表現出來的豪氣將他感染了,平時在工作中少不得接來送往的場合,在他那個位置上必須要端著架子淺嚐即止,怎麽敢豪飲?這回當著林正的麵徹底將架子放下了,一個溫文爾雅的長者,變成當年那種意氣風發的鐵血男兒。
兩人杯來盞去,菜還沒上齊一瓶白酒見了底。林正有內力驅散酒力,而夏學東卻靠的是自身酒力,短時間半斤酒下肚,他有些麵紅耳赤,起身又拿了一瓶酒,說道:“小林!好酒量,真有點......”他急忙話鋒一轉:“真有點梁山好漢的意思!”
這時候於紅梅帶著娉娉將一條醬燜牙片魚放在桌上,一看他們二人先喝光了一瓶白酒,嚇了一跳,她心裏有數自己丈夫多少年沒有這麽喝過酒了,當即說道:“老夏,小林還是個孩子,你這麽灌他酒太不像話了!”轉頭有對林正說道:“小林,快點嚐嚐我拿手的菜醬燜牙片,先吃個七八分飽再喝酒,空腹喝酒傷身體!”
硬木餐桌上已經擺滿了菜,夏學東也感覺有點不勝酒力,急忙說:“小林,聽你阿姨的,咱們先嚐嚐她手藝!”心道在這麽喝下去興許我真被這小家夥灌趴下了。
林正夾了一筷子牙片魚,入口味美鮮香。這魚學名牙鮃又叫阿拉斯加大比目魚,隻有在俄羅斯和東三省的交界處產,是少見的名貴海產。“阿姨,醬燜是魯菜的做法吧?”
於紅梅還沒有答話,小丫頭搶先說道:“醬燜是魯菜中的膠東菜分支烹調方法,講究的就是鹹香原汁原味!看不出來你傻乎乎的還是個美食家,平時沒少騙包子吃吧?”
她舊事重提林正尷尬的低下頭,於紅梅用公筷連連給林正布菜,將他麵前的骨碟堆得滿滿的,還不停的勸他多吃。
小丫頭捉弄完了林正,撅著嘴對媽媽亮亮自己的空盤子:“哼!你們都偏心,我也要!”
......
有小丫頭在旁邊插科打諢,一餐飯吃的溫馨和美,其樂融融。林正甚至都有了回到另一個時空家中的感覺。他們二人又喝掉一整瓶高度白酒,最後於紅梅實在是怕他們喝多了傷身體,無論如何不許再喝了。
殘席撤下,清茶飄香,一家人喝著清茶賠林正聊天。不經意間夏學東又將話題扯到了書法上,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看女兒。下丫頭一開始憋著壞故意裝作沒看見,最後實在是覺得父親可憐才說道:“林正舒,你那些文房四寶還要嗎?”她一直稱呼林正沒改名前的名字。
林正放下手中茶杯,淡淡一笑:“夏叔叔也愛好書法想必平時經常動筆,要是喜歡就送給夏叔叔了!”
夏學東連連擺手。
小丫頭抿著嘴唇冷哼了一聲:“你又想行賄是不是?我爸爸不稀罕那些破玩意,你要是想要就留下一幅字,要不然回頭我就扔垃圾箱裏去,你自己去撿吧!”
於紅梅不知道林正的書法造詣,認為女兒是再給他開玩笑,無奈搖搖頭,順手打開了電視機看起來電視。恰巧這時候正播放的是紀錄片《二戰警世錄》。
“要我寫字自然沒問題!”林正已經明白了小丫頭的目的,她是想為父親要一幅字,於是問夏學東:“夏叔叔想要我寫什麽?條幅、中堂、對聯,還是古詩詞?”
夏學東哈哈一笑:“你隨便寫,寫什麽我都喜歡!”說著叫保姆拿來林正的那套筆墨紙硯。
娉娉有過上次會場的經驗幫林正磨好了墨汁鋪好宣紙,乖乖的站在一邊。
林正拿起一隻狼毫,飽蘸濃墨,沉思究竟寫什麽好。此時電視裏麵正巧演到抗日戰爭部分,裏麵侵略者的暴.行,讓林正目眥欲裂,他將牙咬的咯嘣嘣直響,衝霄霸氣躍然紙上,滿腔悲憤化作墨跡,揮毫寫下一首七言詩。
狂歌
六十年前仇未雪,今朝豎子焉能逃。
手擎鋼刀三尺三,立馬東京第一灣。
金鞭血染靖國社,鐵騎踏碎倭皇宮。
衝天血淹富士山,斬盡倭寇方始還。
“好字!霸氣凜然!”夏學東眼睛都看直了,先不說這首詩內容,光是字就與上兩次的大相徑庭,林正竟然又換了一種字體,這次是瘦金體,蕭殺中充滿了金戈鐵馬的氣息。看了半晌,夏學東沉吟道:“小林啊,字是好字,可是這詩意,咳咳現在兩國之間和平共處互為友邦,這詩有點......”
林正淡淡一笑說道:“我寫的隻是家鄉的景物而已,東京灣是我們村頭的一個小水坑,富士山是個土墳頭。”
“那,靖國社呢?”夏學東臉上露出會心的笑意問道。
林正大笑道:“那是我們村裏人對廁所的稱呼!還有那個倭皇宮是我們老家人對豬圈的稱呼!鄉下人不會說話讓您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