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節是誰在玩捉迷藏（二）
與以往房屋建築不同，這棟小樓的方位並非所謂的坐北朝南。而是處於南邊一點鍾方位夾角而起的。這是一種很古怪的風水擺設，在現如今也是很少見，幾乎沒有。因為房屋的位置處於夾角，所以光線幾乎照不進來。如果不開燈，這棟小樓將是二十四小時停留在黑夜之中，不見天日。
薇薇子不想戴上雞蛋裏挑骨頭的臭名，所以小樓采光不好的事實也沒有深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小樓已經蓋好了，總不能推倒再來過一回吧。這種勞民傷財的事情，小鎮裏是決不允許發生的。
“大哥，世豪，我想自己來回看看——”
薇薇子禮貌的跟秦家兩兄弟打了招呼後邊獨自來到小樓的第二層。就在剛才，她隱約聽見了一些響動，一些很奇怪的響動，這使她不安心。
這是棟二層的複式小洋樓，在建築的時候，卻別樹一幟的二層樓上建了一小間閣樓。閣樓的麵積不大，隻有八平方的樣子。頂部是整塊的毛玻璃，使得這間小小的閣樓格外明亮。對比起整棟死氣沉沉采光不足的小樓，這裏的光景應該是最美好的了。
薇薇子很喜歡這裏，她決定將這裏布置成花房。
窗外的雨，忽然停了。
薇薇子聽得很清楚，那些雨水的聲音漸漸地低沉下來，直到寂靜一片。她不明白今天自己的耳朵怎麽會如此地靈敏，一丁點兒細微的聲音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新樓的電壓不穩實屬常事，可是偏偏在雨停的這一刻，燈也突然滅了。薇薇子感到心跳加速。
“世豪，世豪。你在嗎——”正在通往閣樓那狹小的樓梯上，薇薇子的聲音聽起來又細又抖。
“——”
樓下沒有傳來回應，倒是一陣子淩亂的響動。
“世豪——”薇薇子又捏著嗓子喊了一聲。
這一次，秦世豪傳來了回應。
“薇兒，我在的。你別怕，可能是電壓不穩跳閘了，你待在哪裏別動，我去看看怎麽回事，馬上就來——”
秦世豪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好聽的男中音向來有鎮定和安心的作用，可這會兒，薇薇子卻無法像往日一般淡定自若。
“我——”薇薇子想說‘我怕’來著，可是她將這話咽了回去。
黑暗往往會使人沒有安全感，而在這時，不發出聲音算不算一種自我保護的做法呢。
現在，雨停了。黑暗中薇薇子的呼吸非常平穩，她盡量拿捏住氣息，使得這一吸一呼之間的節奏都變得格外隱蔽。怎麽說來著，就像是一隻深入水底的魚兒，躲在黑暗的水草叢中休憩。
她在黑暗中慢慢的摸索著，想要原路退回，卻發現這樓梯除了狹小以外還格外陡峭。退是退不回去了，隻能原地坐下。她將全身緊密的團著，盡可能的將雙腿縮到最小。頭埋進兩膝之間，隻希望秦世豪能快一點，再快一點修好電閘。
隻可惜，她的耳朵似乎不再屬於她了，耳朵仿佛突然有了自己的生命，貪婪地捕捉著吞噬著一切可以捕捉到的音波。
“你是誰——”
有人在喊她！！！
薇薇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她確實聽見了這聲音。這個聲音就像是貼著她的臉頰傳過來的。沒有呼吸，沒有溫度，但聲音卻真真確確的響了起來。
她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也不敢做出任何回應。
“你是誰，誰帶你來這裏的——”
一陣可怕的劇烈心跳，呼吸也變得急促下來。薇薇子無法在淡定的安排好自己的氣息，眼前一片漆黑，耳朵裏卻無比清晰，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盲人，什麽都看不見，但卻什麽都聽得到。
這是一個孩童的聲音，如果沒有聽錯的話。
但聲音中卻有著成人才具備的嚴厲。這是一種需要經過歲月洗滌才能產生的。是誰在跟自己說話。薇薇子很清楚，這個聲音一定是在跟自己說話。
“我是——”薇薇子剛準備做出回答，可是麵前那種奇怪的聲音卻突然消失了。
一股氣流不偏不倚的堵在胸口，她無法在說話了。
像是黑暗中有人牽引，薇薇子居然憑著感覺安全的從陡峭的樓梯上走了下來，然後緩緩地踏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還是自己已經瘋了。
二樓的走廊裏，還是什麽都看不到，就像是一個盲人，撫摸著牆壁向前一點點的挪去。那些牆壁仿若有了生命一般，在向她訴說著一些古老的事情。忽然，她摸到了一個門把手，柔軟的小手在門板上肆意的撫摸著，就像是擱著衣服在撫摸秦世豪的身體，或者說自己的身體被撫摸。
————
當秦家兩兄弟找到薇薇子的時候，她已經在二樓的某間房子裏睡著了。她睡的很沉，以至於秦世豪將她攔腰抱起都未能吵醒她。
回去的路上，薇薇子做了一個夢。她始終搞不清這究竟是夢還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她甚至搞不清楚這是回去的路上做的夢還是剛才，剛才在那棟沒有光亮的小樓裏做的夢。
這是一個奇怪的夢。
夢裏有一個女人，正坐在梳妝台前背對著自己。她拿著一把木梳子，輕輕地梳著一頭烏黑發亮的頭發。透過鏡子裏的反射，薇薇子隻看見她那頭極美的秀發長長的垂下來，遮住了半張臉。隻有她那雙絕美的眼睛從頭發絲的縫隙中露出來。此刻卻靜靜地注視著鏡子裏的薇薇子。
薇薇子站了起來，向那個女人走去。忽然，女人轉過臉來，薇薇子發現——那是她自己的臉！！！
薇薇子醒來的時候格外平靜，她睜著絕美的眼睛來回掃視著周圍的事物。她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秦家，秦家的大伯也已經離去，此刻，這裏隻有她和秦世豪。
她的腦子很亂，越是想起剛才在二層小樓發生的事情，心裏就是越是有些害怕。遙遠的天空中依稀傳來一陣沉悶的雷聲，也許還會有閃電，但是她並不打算起身向窗外的夜空眺望。
房間很大，空空蕩蕩的，在寬闊的空間裏最容易使人產生恐懼感。薇薇子現在就是這樣。她蜷縮著自己的身體，依偎在秦世豪身邊。外麵的雨聲越來越讓人麻木，這種連日來的陰雨天，讓她感覺到自己都快要發黴了。
身體小小的動作驚醒了秦世豪。或許是男女間的某種感應吧。秦世豪睜開雙眼，眼睛裏有些遮擋不住的血絲和疲倦，他將薇薇子擁入懷裏，修長的手指來回撩-弄著她的頭發。
“你真美——”秦世豪的聲音很有磁性，足以醉倒人心。
“我美還是我的頭發美——”薇薇子翹了翹嘴角，貪婪的樣子有點像貓，對，是貓。
“又說傻話了，當然是你美咯。你的頭發也很美，跟你比起來隻是錦上添花而已，歸根結底還是你最美。”秦世豪很迷戀薇薇子的一頭秀發，當初也是這一頭如同錦緞一般的秀發第一時間吸引住他的眼球的。
“世豪，我，我——”薇薇子咬著嘴唇。
“怎麽了，我的薇薇。”秦世豪溫柔的吻了吻薇薇子的腦門。
“沒什麽。”薇薇子閉上眼睛，沒有繼續說下去。
“有什麽話就說啊，小傻瓜。哦對了，今天下午在新房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和大哥跑遍整棟房間都找不到你，最後還是在二樓找到你的。可是我明明記得——”秦世豪說到這裏的時候突然卡殼了，他的瞳孔在緊張的收縮。他想說，明明記得二樓的那間房子已經去過，可當時卻並沒有看見薇薇子。
“你明明記得什麽啊？”聽到秦世豪提起下午在新房的事情，薇薇子的心髒就如同擂鼓一般，咚咚狂想。
“沒，沒什麽。”秦世豪不在繼續說下去，他害怕會給薇薇子帶來一些不必要的心裏壓力。也許，也許是自己多慮了。
“世豪，其實，其實我剛才想說——”薇薇子想告訴秦世豪，自己不想住進那棟光彩奪目的二層小樓。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薇薇子和秦世豪的談話。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誰啊——”秦世豪問道。
“是我，——”秦世爵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
“這麽晚了有什麽事麽大哥。”秦世豪語氣中有些許不滿，剛才的氣氛多麽溫馨，再說都這個時間段了，有什麽事情不能等到明天再談。
“咚咚咚——”
秦世爵沒有回話，但是門外的敲門聲卻依舊響個不停。
薇薇子皺了皺柳眉，翻了個身將棉被蓋在頭上。她不明白秦家的人怎麽都這麽不討人喜歡，總是要在黑天半夜來敲門談事，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秦世豪看了看妻子，門外的敲門聲依舊持續。無奈的穿上衣服朝門外走去。
黑夜，雨天。直到後半夜秦世豪都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