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意?
這下,劉延昭懵了,竟愣住了,七郎聽了八妹的話,也是望了過來,似乎對他所帶的東西很是好奇,眼神中還有著些渴望。
不知所措中,手下意識的往著胸口摸去,卻感覺到懷中有著東西。趕忙的拿了出來,卻是一個白色的布包著的小團,打開一看,兩隻精致的小陶人兒出現在劉延昭的眼前。原來早就買好了,隻不過在適應鎧甲的時候,一時忽略了懷裏這兩個小東西。
“真漂亮,多謝六哥!”
歡喜的小丫頭立馬衝上前從劉延昭手中拿過那小陶偶,將那穿著裙衫的陶偶留給了自己,另一隻披著鎧甲的武將則是遞給了七郎。
“諾,七哥,每次六哥都給你帶上些,這可都是小魚兒的緣故哦。”
接過陶偶,臉上還帶著稚氣的劉延嗣對著八妹彎腰作揖,“省得了,七哥在這謝過了。”
此舉,讓八妹劉延琪很是受用,裝成小大人的模樣,伸出小手擺了擺,“七哥不必這般,你我兄妹,何須如此見外。”
嬉鬧的場麵,劉延昭雖未說話,但是嘴角卻裂出了笑意來,不多時,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之聲,轉首,見到老管家劉和正陪著幾位婦人朝著他走來。
難道這就是楊門的女將?
心跳無形中加速了幾分,仔細的盯著她們看了幾眼,長衫短褙子,發髻盤在頭上,臉上帶著溫和笑意,看起來,去也是尋常婦人罷了。
“娘,大嫂,二嫂,三嫂!”
在劉延昭發愣的時候,八妹與七郎已經走上前,對著來人行起禮來,回過神來,當即走上前作揖,“六郎見過娘與幾位嫂嫂。”
眼光瞥到她們身後的劉和,則是微微點頭示意。
可就這麽一個小動作讓幾位婦人的變了目光,大郎妻等三人互相對望了一眼,繼而都望向了未曾說話的老夫人,折賽花。
幾人不做言語讓劉延昭有些心慌,畢竟兒是娘的心頭肉,分毫之別怎能掩飾?
“我兒回來便好”,隻聽折賽花道了句,繼而伸手摟過了八妹,“小魚,你六哥剛回來,怎麽就來打擾他歇息?今天的功課可是做好了?”
本還滿是笑臉的八妹被這麽一問,立馬低下了頭,不過須臾便鼓起嘴來指著幸災樂禍的七郎,“娘,七哥他也沒有做完功課,他‘六韜’都沒溫習!”
“八妹,你……”
兩人拌嘴倒是讓折賽花等人笑了起來,“好了,八妹你隨娘去練武了,七郎,你也先行回房溫習兵法,免得你爹晚上從營地回來責罰你。”
在離去之時,折賽花向前,朝著劉延昭走了幾步,將他因為戴頭盔而弄亂的頭發理了理,“我兒也辛苦了,回去洗漱一番,好生的歇息片刻,過會娘去廚房準備些你愛吃的三鮮蓮花酥。”
在劉和的陪同下,劉延昭回到了他的小院,院子打掃的很是幹淨,但卻看不到一個下人。
除了成親的幾位兄長,其餘之人院中都沒有丫鬟伺候著,有的也是一兩個小廝定時的來打掃一番。
脫開鎧甲,整齊的放在一邊的桌上,房間中也很是簡潔,一張床,一張桌子書案,剩下的就隻是幾把掉漆紅木椅。
“六公子,來洗把臉,天氣也開始熱了,想來這幾天公子沒少受苦啊!”
老管家劉和端著一個銅盆走了進來,裏麵的井水漣著清澈,讓心中感覺燥熱的劉延昭心中一喜,忙上前捧了些清水洗了起來。
“和叔,辛苦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接過劉和遞來的汗巾,劉延昭胡亂的在臉上擦了起來,老管家猶豫了幾分,退了出去,“那小人便先退去了,六公子好生的休息,待羅大夫來的時候,小人再領他過來。”
說完,劉和躬身離開了,而劉延昭剛想開口說些什麽,但還是忍住了,待劉和身影出了院子,這才歎了口氣,“尊卑之分,倒是有些別扭……”
換上便服,這是一套典型的白色武夫勁裝,腰間與袖口都收著口,頓時整個人都顯得精神了許多。
環視了下屋子,雖然沒有下人服侍,但銅鏡還是有的。對著那極不適應的銅鏡看了看,劉延昭不禁下意識的打了個響指,這長相還真是沒話說。
雖說是個武夫,但還算白淨,劍眉紅唇,還有些書生的儒雅氣息,如此外貌與氣質倒也是賺了不少。
桌子上,放著幾本書,一方墨硯以及幾隻毛筆。隨手翻開,這書除了‘孫子兵法’、‘六韜’、‘尉繚子’等兵書之外,還有著‘左傳’、‘論語’等經史子集。
沒想到,這曾經的他還是博學之才,不過自己出生文墨之家,對於這些書籍,倒也是極為的熟悉。
正翻閱著,卻聽到腳步聲傳來,抬頭望去,是管家劉和去而複返,身後跟著一頭束綸巾,身穿長衫中年人。
“公子,這是羅大夫,夫人特意讓人請來為公子查探身子的。”
郎中?
心中猛然生出幾分驚怕,但是那羅大夫已經從隨身帶的藥箱中取出巴掌大的枕木,示意楊延昭將手放在其上。
望聞問切之後,好不容易用蹩腳的理由應付了長相謙和的羅大夫,房中,一人獨坐,劉延昭靠在椅背上,神情呆滯,雙目泛著紅色。
門外院子中,輕微之聲傳來,不知是因為無人才使得聲音顯得有些響,還是因為劉延昭的功夫到了一定的境界,讓他頓時收斂了神色,拿起一本兵書,裝模作樣的看著。
“六哥,我來看你了!”
聲音之下,八妹那嬌小的身體很快出現在了劉延昭的眼前,鼻尖上還掛著汗珠,手中卻是捧著一個朱紅色的小木盒。
寶貝似的將木盒打開,指著裏麵不同間隔中的東西,“六哥,這裏都是魚兒的心愛之物,每次我練功累的時候,吃上一些,都會感覺舒服許多。六哥這次外出受了傷,所以小魚將這些送給六哥,希望六哥能早日恢複。”
木盒裏想來是小丫頭的零嘴兒了。
“嗬嗬,六哥哪裏能和魚兒搶這些吃食?更何況六哥身體並無大礙,所以,八妹你還是帶回去吧。”
“真的麽?六哥你身體真的不要緊了麽?”
在八妹的注視下,劉延昭笑著拍了拍胸脯,“那是自然,做兄長的哪能欺騙魚兒不是?”
“那太好了!”
八妹一邊歡喜著將木盒給蓋上,一邊嘴中小聲喃語著,“這樣魚兒又能吃上個好些天,免得央求娘親再買了。”
見她這模樣,劉延昭不禁放聲笑了起來,這小丫頭,看來將零嘴送來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不過這純真的兄妹之情,卻是讓他心中產生微微的觸動。
“還未走到,便聽到六弟的笑聲,看來身體並無大礙,是我們擔心多了!”
在劉延昭笑聲剛落之時,一個爽朗的聲音接來,很快,四道身影走進他的房間,身形與他一般,不算魁梧,但整個人散發著肅殺之氣。
這是軍人的氣息,隻有在戰場上經曆生死之人才能具備的氣質,讓人望而生畏。
“大哥,二哥,三哥,五哥,你們回來啦,今天有沒有好玩的事情給魚兒說道著些?”
看到四人,八妹蹦跳著往前幾步,來人望著小魚兒,都不禁笑出聲來,剛才還籠罩全身的厲氣頓時消散不見。
“小魚兒又讓幾位兄長頭疼了,大哥與我們整天都忙於練兵,軍營中的事情哪裏有這般有趣,要說出新花樣來,你不是為難幾位哥哥麽?”
“二哥說得是,小魚兒你若是要聽趣事,讓你幾位嫂子為你說些便是,要我們這幫大老爺們來說,倒還是不如提著槍上陣殺敵來的痛快!”
聽兩人這麽說,八妹大眼睛瞪著,小嘴也隨之鼓起,“哼,二哥,三哥,你們幾個就知道欺負小魚,明明答應好的事情也抵賴,我要去告訴爹爹和娘親!”
大郎等人身上的鎧甲還未解下,必定是剛回府,因而劉延昭明白,這兄弟幾人之間的感情應該很是深厚,所以,他當然不能悶不做聲,這樣反而顯得反常,遭人心中生疑,遂上前笑著道,“八妹,大哥他們忙於軍務,不如六哥給你講些趣事如何?”
“六弟平日裏便聰慧機靈,這事早就該擔待下來了,也好讓幾位哥哥心裏鬆了口氣不是!”
或許真的是因為劉延昭的一句話解了幾人的難題,三郎劉延光率先打趣的說了起來,其他幾個兄弟也是跟著笑了起來,而八妹則是氣惱的用眼睛再次瞪了瞪他們。
交談了一番,得知劉延昭並無大礙,劉延平等人才起身回去卸甲換衣,而八妹則滿是歡喜的留了下來聽故事。
看著八妹滿臉的期待,劉延昭暗想著即便楊門女子是巾幗不遜於男兒,可是八妹說到底還是個女孩家,女孩兒家,該多聽些柔美的情愛故事才對。
過了許久,外麵有小廝來喚他們吃飯,這時候,劉延昭才發現天有些黑了,小丫頭聽的入神,而他,講的也是起了勁,所以並未察覺到天色。
“六哥,這張生會再遇到鶯鶯麽?”
八妹托著下巴,滿是期待的望向劉延昭,女孩子終究是女孩子,對這些愛情的故事還是沒抵抗力。
“這個等明日再與你說道,天也晚了,還是趕緊去用膳,免得爹娘和哥哥嫂嫂們等了生急了。”
“那六哥用完膳再跟魚兒講一些好不好?”
拉著劉延昭的袖子,八妹滿是央求之色,使得他忍俊不禁,“好,便依了魚兒。”
與那蹦蹦跳跳的八妹一道往著客廳走去,走到簷廊之處時,劉延昭心卻不由自主的劇烈跳動起來。
不為別的,隻是因為即將看到那流芳百世的名將,劉繼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