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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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臨行前夕

別了常磊,劉延昭在營地中處理了些瑣事便匆匆的離開了,時日不多,因而劉繼業也不約束與他,營中任由出入。

在蘭桂齋前勒住馬,還未下馬,立在門口迎賓的小廝便走上前來牽馬身繩,如此殷勤,卻與蘭桂齋買賣越發興盛有關。

短短數月,象棋和他預料的一般,徹底風靡開來,再加上經營方式的改變,清一色的水藍色衣著,熱情周到的服務,頓時使得蘭桂齋變成風潮,引來不少的生意。

作為幕後參與人,劉延昭雖然隻是拿了四成,但也委實有了不少的私房錢。

所以,在臨走之前,蘭桂齋的事情得交待清楚。

很快,在小廝的通報下,杜掌櫃笑眯著臉走了出來,將他引到了偏廳之中。在杜掌櫃眼中,劉延昭現在可是他的財神爺。

更何況小主都對象棋很是歡喜,特地吩咐日後有何新奇玩意第一時間內呈上,如此,即不違令,又能賺的滿缽錢銀,杜掌櫃怎能不樂嗬?

“杜掌櫃,實不相瞞,我即將調任晉陽城,不知道杜掌櫃可否有意願前往晉陽一展拳腳?”

喝了一口茶水,劉延昭便開門見山的說出來意,而聞其言,本是笑容滿麵的杜掌櫃麵露凝重之色。

蘭桂齋若是能在晉陽開個分店,劉延昭行事也能方便點,至少銀兩事宜上沒了許多的麻煩,因為他與蘭桂齋的交易暫時還不想讓被人知曉。

見那杜掌櫃不作聲,劉延昭大致明白他為難什麽,開分店並不是嘴皮隨便一碰那麽簡單,得考慮諸多的因數。

買賣若是無人問津,便是賠本賺吆喝,但若是太為興盛,也是個禍事,畢竟晉陽城可沒有劉繼業治下的清明。

帝都之中,隨便出來一個不是皇親國戚就是顯赫要臣,沒有根基與背景的蘭桂齋要在晉陽站穩腳怕是有些難度。

“嗬嗬,要杜掌櫃即可做出決定有些強人為難,這樣,杜掌櫃隻要想通了即可劉延昭答複,即便延昭兩日後去了晉陽,也可以來尋我不是?”

笑著從懷中拿出一張折疊好的的紙,放在茶幾上,劉延昭便拱了拱手離去。

沒多久,這張紙就到了那絕色女子手中,“檀香扇,扇風傳香,器美質輕,鏤空而錯紋。”

順著往下看,是幾把扇子的圖樣,確實與眾不同,即便她看了也有心動的感覺。

“小主,這劉延昭的話……”

杜掌櫃輕聲說著,開分店,若是尋常地方,他倒是可以做主,隻是如今劉延昭選的是晉陽城,那就得小心謹慎了。

“依了他,將蘭桂齋開到晉陽城去!”

折好那紙張,遞還與杜掌櫃,朱唇輕啟,算是下了命,後者連聲應下,“小人這就著手去安排。”

剛要離去,卻被身後傳來之聲給震住了,“恩,綠珠,你也好生準備一番,我們也到晉陽去。”

“小主,萬萬不可!”

“小主三思!”

杜掌櫃與一邊的侍女綠珠二人同時驚呼出聲,但是卻被搖手止住,“不必多言,心意已決。”

蘭桂齋的決定是在第二日收到的,看到杜掌櫃派人送來的信件,劉延昭也沒想到對方很有魄力的做出決定,而他需要的正是這樣的合作夥伴。

蘭桂齋的事情解決了,劉延昭還得為其他的事情忙碌著,三天時間,轉眼間便所剩無幾,毒蠍的事情也終於安排妥當了。

隊伍由蕭慕春暫且領著,七郎的小隊則是隨劉延昭一起前往晉陽城,如此,也能有個使喚的人手。

那些總結出來的訓練心得也給了劉繼業,或許在將來沒多久,毒蠍就會壯大開來,到時候絕對是一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利刃。

相比於昨天道賀而來的晚宴,今夜少了吵鬧,但是卻格外的溫情。

“來,六郎,七郎,這清蒸鱸魚可是娘親自為你們做的。”

大郎妻周氏輕聲說著,劉延昭與七郎則是連忙伸出筷子,上前夾起,“娘親做的菜真是人間美味。”

“恩,六哥說的是,孩兒也是喜歡的很。”

兩人這一句話卻是讓折賽花眨了眨泛紅的眼圈,擠出一個笑容,“瞧你們,都沒個正形,就知道嘴甜。”

雖然是這般說著,但還是將菜肴往著二人處推了推,“既然覺得好吃,那就多吃點,離了家,可就吃不著了……”

說道此處,折賽花不再言語,交待了其餘人不與提離別之事,可沒想到最終是她自己說了出來。

見到這一幕,劉延昭心莫名的有些酸,兒行千裏母擔憂,縱使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可是慈母之心卻是亙古不變。

憨憨的一笑,劉延昭輕聲應著,“娘親放心,孩兒能照顧好自個,七弟有我在,定不會讓他受了委屈。”

“說的是,六弟與七弟千萬宋軍中都能來去自如,娘您就別擔憂了!”

三郎突然一聲說笑,雖然沒有往日的歡快,但在其餘之人的附和下,也總算是將剛才生氣的離別愁緒給吹散了。

整個晚膳中坐在主位上的劉繼業都未出聲,隻是端著手中的飯碗,不吭聲的吃著,但碗中米飯還剩著一半,就連平日愛吃的一盤老醋溜藕片也完好無差。

今晚,劉延昭沒有被喚入書房,便在客廳中與幾位兄長,嫂嫂以及八妹閑談著,當然,大都是在囑咐他與七郎在外好生照顧自己。戌時末,在大郎的提議下,眾人散了去,隻是八妹一直跟在劉延昭的身後,不願離去,小臉上滿是不舍。

臨近離別,小丫頭越發的沉默不語,但隻要他一回府,便時刻黏著,生怕下一刻劉延昭就不見了似的。

有些不忍的將八妹拉著往回走,又是一番的哄勸,才讓她嘟著的小嘴恢複原樣,但還是沒有往常的歡笑。

半路途中,遇到丫鬟出來尋八妹,應該是娘親見她還不回房,特意派來的。

八妹知道她得回去了,轉過身子,伸出小拇指,“六哥,你可是答應小魚早些回來的!”

看著她一副認真的模樣,劉延昭將笑意隱去,也滿是鄭重的半蹲下來,與八妹勾起手指,“恩,六哥答應你。”

告別了八妹,劉延昭卻未直接回院子,而是去了五郎的住處。

其它幾位兄長都有家室,也隻有去尋五郎才不算是打擾,而且劉延昭的確是有事情找他來幫忙。

在院子外喚了一聲,很快,便有腳步聲傳來,院門打開,五郎有些驚奇,“六弟不是回去歇息了,怎麽到為兄這來了?”

上前從五郎的一側走進院子,劉延昭麵露笑意,“五哥這話小弟可不愛聽,難不成院中藏了人,不歡迎延昭前來?”

“你這家夥,還拿五哥打趣!”

一陣嬉笑後,劉延昭開始說明來意,“五哥,實不相瞞,小弟前來是有事情想要拜托五哥。”

坐在劉延昭一邊的,將桌上還未冷去的茶水倒了一杯,遞了過去,“是不是羅家小娘子?這三日,我與幾位哥哥好生納悶了,為何你不去與她道個別?”

被人說中心事,劉延昭到沒有覺得尷尬之意,腦中浮現出羅氏女的清秀可人模樣,當下輕歎一口氣。

她終究是自己的嫂嫂。

放下手中的茶杯,劉延昭點了點頭,“確實是此事,羅姑娘心地善良,長相絕佳,馬元那廝垂涎已久,所以小弟有些不放心。”

劉延德不知道六弟為何對羅氏女這般,在眾人眼中,兩人可是般配的很,但是劉延昭不想說,他也不打算刨根究底。

“放心吧,六郎,羅大夫父女對將士們有恩,即便你不提及,也不會讓羅姑娘受委屈的,至於馬元,有爹在,他不敢胡作非為的。”

五郎很有信心的說著,羅氏女已經是他們幾兄弟認定的弟媳,當然不會容他人來欺負,但隨即被劉延昭的話給驚住了。

“五哥,我想要馬元死……”

仔細的盯著劉延昭看了會,五郎才敢確定這平日裏有些小耍寶的六弟不是在開玩笑,自上次他遇刺,五郎對馬元也恨之入骨,但無奈對方的身份極其的敏感。

更何況六弟與七弟即將啟程前往晉陽,那裏可是馬峰的勢力所在,馬元一死,二人豈不是要處在險境之中。

一時間,劉延德竟不知曉這六弟究竟有何用意。

五郎不說話,劉延昭大致能猜到他的顧慮,“五哥,延昭是認真的,馬元必須得死,至於原因,小弟隻能說並非怨恨,而是為了我們整個劉府的命運。”

六弟已經離去了,劉延德卻陷入沉思之中,為了劉府的命運,這簡短的一句話,讓他明白了什麽。

漢朝獨木難支,六弟這是要投誠宋國!

大駭之後,心思縝密的五郎沉默了許久,他當然知道這是大勢所趨,隻是爹會同意麽?

宋國皇帝會理會麽?

還有最後一句留意性格孤僻,武藝高強的入營者又是何為?

越發多的疑問,讓五郎越發的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