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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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離去

回到院子,劉延昭放心了不少,雖然五郎沒有應承,自己也沒有說明緣由,但後者定會那般去做。

楊家七子,楊五郎武藝最強,目光也極為獨特,否則日後也不會成為楊家將的副帥。

該交代的都已經說完了,想到明日就要離去,劉延昭心裏或多或少是有些失落,哪怕隻在這個家待了短短的三個月,但已經對它有了不舍與依戀。

定是馬元在暗中搗鬼,一拳砸在桌上,有些不爽,雖然他想去晉陽城,但不代表甘願任人擺布。

不知不覺,已經處在了一個身不由己的局中。

努力的將心中憋屈平息,劉延昭清楚的明白眼下卻沒有抗爭的能力,深呼吸幾口氣,坐到書案的油燈下,還有事情得忙活。

熟練的拿起筆,沾了沾墨汁,快速的在紙張上書寫起來,這是他留個八妹的禮物,白日裏忙著事情,也隻有晚上有清淨的時間來將西遊記默寫出來。

雖然做不到和原著隻字不差,但主體情節沒有變化,而劉延昭本身文學功底仍在,所以至少不會看起來莫名其妙。

揉了揉發酸的右手,書案上又多了厚厚的一疊紙,看來再努力努力,便可以將前傳,大鬧天宮的部分給結束了。

油燈開始變得微弱,劉延昭放下筆,眼睛有些花,但也值得了,將所有的書稿按著順序理好,便著手收拾起行禮來。

多年獨處,劉延昭也沒有可收拾的東西,也就幾件換洗的衣衫,其他也沒有可拾掇之物了。

推開門,天邊還有些陰霾,黑霧還沒有完全的散開,離日出還有段時間,而這正是他所想要的。

隻有在此時,大家還處在睡夢之中,也能免去分別的傷感。

將包裹背在身後,提上點鋼槍,將書案上的那疊書稿拿上,七郎想必也已經起身了,得將這書稿找個丫鬟用針線縫訂一下。

“六弟!”

誰知剛走出院子便看到大郎等人佇立在外,幾人怕是早就來了,頓時心中一暖,忙走上前,“幾位兄長……”

“你這家夥,還真被大哥說中了,想要偷偷的離去!”

三郎毫不客氣的上前錘了劉延昭一下,五郎也略帶埋怨的怪罪了兩聲,使得他隻能低首訕訕的笑著。

“好了,早膳已經準備好了,趕緊去吃上些,不然遲了八妹可就醒來了。”

將手中的紙遞給三郎,當然免不了被打趣幾分,不過正是如同往常的談笑,讓劉延昭心中湧出了莫名傷感淡了幾分。

前廳,早膳很是豐富,幾位嫂嫂與娘已經在了。

與七郎一道吃了些,二人似乎都沒什麽胃口,離別之時,剛才還說笑的眾人都沒了笑意。

接過韁繩,劉延昭與七郎都扭過頭,想要越過身前之人,往府中看去。眼圈微紅的折賽花走上前,仔細的幫兩人整了整衣襟,“爹已經去了營地,不要再等他了。”

心中有些失落,劉延昭正要躍身上馬,卻聽到劉和氣喘籲籲的呼聲,“六公子且慢,老爺留了封書信給公子!”

聽到這,劉延昭當即扔下馬鞭,快速的迎上去,接過信,確實是劉繼業親筆,打開一看,也隻是寥寥數語。

‘吐渾軍副統帥韓風,馬步總管狄鴻,副總管扈青皆可求援。’

不過這寥寥數語卻讓劉延昭眼睛有些發酸,父愛無言,卻重如泰山,在心中永遠有著抹不去的深深厚重。

“娘,各位哥哥嫂嫂,延昭這就去了!”將書信放進包裹,劉延昭上馬對著身後不舍的眾人道了聲別,繼而揚鞭而去。

若是再待下去,他也不能保證可以控製住眼中的酸楚。

劉延昭這一走,還在發愣的七郎也緊跟其後,兩人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街道盡頭,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折賽花才在周氏的攙扶下緩慢的往府中走去。

門口的一側,排風的小腦袋半探著,小手中拽著一隻荷包,盯著街尾,很快大顆的淚珠便滴了下來。

一抹光亮從天邊升起,到達城門之時,天才有一些破曉。

城門的守衛識得劉延昭兄弟二人,見他們前來,一邊說著恭喜之話,一邊快速的打開城門放行。

“有勞了!”

劉延昭抱拳謝過守城衛士,那些兵丁忙呼著不敢,待騎馬而過之後,紛紛揮手念道,“少將軍多保重!”

在城門關起之時,城牆的一角,常磊魁梧的身形慢慢顯現而出。

“常大哥,怎麽不去和劉兄第道個別?”

身邊,郭渠有些不解,昨夜校尉便沒有歇息,猜到劉延昭會從南城門而出,因而早早的來此守候。

聽到郭渠的話語,常磊沒有作聲,右手撫著一把至精的匕首,眼睛直直的望向城門外,良久,轉身默默的離去。

城外,劉延昭策馬疾行,他得與毒蠍小隊匯合。待一炷香時間後,有些哭笑不得的勒住馬,看著眼前的一群人。

“教官,隊長,這……”

七郎小隊的副隊長蓸山苦著臉走上前,要解釋什麽,卻被身後蕭慕春聲音給打斷,“曹鐵匠,這事是蕭某逼你的,蕭某自當擔下!”

蓸山入營前是打鐵的,因而混熟了之後,大夥都是這般稱呼於他。

那蕭慕春大步走上前,像是受了委屈一般,“教官,你不帶著兄弟們一同去晉陽也就罷了,為何要如此偷偷摸摸的離去,要不是老蕭讓人盯著曹鐵匠,連這行都要送不成了!”

幾句話頓時引來無數的附和,雖然有著怪罪之意,但劉延昭心中有些感動,這些都是一起流汗流血的兄弟!

讓蓸山等人獨自前來,就是怕的眼前這情形,即便是鐵漢,也會有柔情一麵,內心深處也有著難以觸碰的那根情弦。

“娘希匹的,蕭慕春,老子還沒走,就開始帶著兄弟們造反了?”

收起有些湧動的情緒,跳下馬,劉延昭對著蕭慕春就是一拳,後者不惱反而大笑起來,這一笑,其餘人都跟著笑出了聲。

“教官,等你回來我可要換胸徽了,得來一個金色的!”

平時愛湊熱鬧的胡建大聲的說著,剛說完立馬被蕭慕春一巴掌打在了後腦勺,“奶奶的,小兔崽子,想要奪老子的位置不是?”

胸徽是在前日由蘭桂齋做好的,按照各小隊來編號,隻是材質不同,銅,銀,金,玉石各不同。

金可是正隊的級別。

被蕭慕春笑罵,那胡建趕緊往後縮了縮身子,“隊長這話說的,小人哪敢,我做了隊長您不就是被教官提拔,用那玉石的了!”

這一句話,立馬得到了其餘幾個隊長的反擊,平日裏訓練的場景又一次出現,笑罵聲不斷,顯得熱鬧異常。

好一會,朝陽已經初升,劉延昭輕咳幾聲,掃過其餘之人,“好了,兄弟們,我這就走了,記住你們是毒蠍,是精銳中的精銳!”

“劍鋒所指,敵寇無容身之所!”

之前的笑容全部由鄭重取代,一百人,即便是七郎也異口同聲的說出了這讓人熱血沸騰的信仰。

走上前,拍了拍蕭慕春的肩頭,“蕭大哥,弟兄們就交給你了。”

說完,劉延昭再次上馬,揚鞭而去,七郎與他的小隊則隨其身後,蕭慕春等人佇立原地,眼睛盯著前方,右手撫著胸前的胸徽上那逼真的蠍子。

那尾刺揚起,寒光閃耀的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