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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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君心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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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見南宮冰玉的樣子非常不好,唇色已經暗的發紫,臉色更是毫無血色,當機立斷,立即扶著搖搖欲墜的她,牽著她上了馬車,吩咐車夫馬上往回趕。

一路上,細雨和紅蓮已經替她換好了幹爽的衣服,躺在寬敞的馬車裏,蓋著薄被,南宮冰玉覺得自己總算緩過勁來,除了全身疲憊,倒也還沒有感覺到不舒服。閉上雙眼,南宮冰玉陷入了黑暗中。

終於在日落前,他們回到了醉生夢死,經過細雨的一番整理和一路上的休息,南宮冰玉看起來已經好了很多,臉色依然不好,隻是已經不在慘白,紅蓮小心的扶著她下了馬車,管俊傑聞訊看著馬車回來了,一見小姐臉色不太好,連忙讓人請鬼夢過來,也緊跟在南宮冰玉她們身後,護送她回竹屋,泡泡也堅持要等鬼夢替南宮冰玉看了,確定沒事了才肯離開。

才剛到門口,看樣子已經等了很久的玉佩則是迎了上來,對一群人簇擁著的南宮冰玉說道:“玉兒,隨園府上的姚爺請您去隨園一趟。”小姐的臉色非常不好,莫不是又病了?

姚樹軒找她,早在她預料之中,她拜托過的事,沒想到他辦得那麽快,難道說已經聯係好了季城裏的大商家們麽?

隻是自己這狼狽不堪的樣子,如何見得他,又哪裏來的精力與那些精明的商賈們周旋。

輕歎了一口氣,南宮冰玉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了,待會就過去。”罷了,該麵對了也躲不了。

進了內室,南宮冰玉讓細雨找來了一件淡紫色的長裙,現在的她,實在不適合再穿白色素衣了。

為了讓自己臉色看起來紅潤精神一些,南宮冰玉還讓紅蓮給她畫了一個淡妝,一番精心打扮下,終於讓她看起來和平常沒有什麽大的差別。

南宮冰玉讓紅蓮留在院裏,帶著管俊傑,往隨園的方向而去。

壽宴之上,她就知道,這位睿智的姚軒樹必定已經看出了什麽,她是與鄭海洋相識的,不然也不會讓她的女兒出來表演什麽了,隻是她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快就找她,看來他對她的底細也已經查探清楚了。

今天她要會一會這位曾經名動天下的第一財相。

來到隨園,意外的發現竟沒有任何商賈的存在,而姚軒樹的書房的門敞開著,姚軒樹獨自一一個人正坐在一旁的矮幾上,專心的下著棋,整個書房很大,竹簾將書房一分為二,後麵是一整麵書櫃,竹簾前麵,左邊是一張紫檀木大書桌,右邊是一個小平台,上麵擺放著矮幾和圍棋。

書房的牆上,掛滿了書法名家的字畫,南宮冰玉靠在門外自在的看著,沒有踏進屋內,不想打擾了老人下棋的專注。

“來了,陪我下盤棋吧。”姚軒樹沒有抬頭,仍然專注在眼前的棋盤上。

南宮冰玉踏進這間別致的書房,在姚軒樹身旁停下,棋盤上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白子顯然已經突出重溫,勝券在握。

她對圍棋一向不精,規則十分簡單,卻擁有十分廣大的空間可以落子,使得圍棋變化多端,以前和軍事的爸爸對弈,還沒有贏過,現在麵對已經是棋術大師的姚軒樹,她也隻能無奈的回答:“我不會。”

一枚白子落下,勝負已分,姚軒樹抬起頭,利眸帶著笑意,對上南宮冰玉閑適的臉,豪爽的說道:“沒關係,隨便下。你既然是個成功的商人,就不會是個糟糕的對手。”

眼前盈盈淺笑的女子決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平凡,三年的時間,掌控半數大靖國的經濟,竟無人知曉有個南宮冰玉。他一生中,見過多少了不起的人物,隻是如她般年紀輕輕,就這樣的風華盡斂,倒是生平僅見!不由得也好奇起來。

“好!”南宮冰玉輕挑彎眉,笑著與他對麵而坐,既然他都已經查的很清楚了,她也不用矯情,輸贏又何妨!

圍棋是一個智力遊戲,南宮冰玉也隻是粗淺的玩過,才下了幾個子,她就已經感覺出姚軒樹高超的棋藝和運籌帷幄的能力,就從這不到三尺的棋盤之上,棋子交替之間,就已經可以看出一個人的能力與魅力。

好吧,總不能輸的太慘,南宮冰玉思索片刻,圍棋中有“金角銀邊草腹”之說,那她就隻好可利用棋盤的兩條邊,占住角了。

可惜才下了幾個子,南宮冰玉就發現姚軒樹也轉換了方式,她不但沒有占住角,連邊也失去了,依棋盤上的局勢看,她黑子不少,隻可惜幾乎都是死棋。抬頭看對麵的姚軒樹,輕品著香茶,下的輕鬆愜意,自己卻是下的艱難。

輕歎一聲,南宮冰玉黑子才下,姚軒樹握茶的手微微一頓,笑道:“你要送子給我嗎!”她這樣下,和自殺沒有什麽區別。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

南宮冰玉不以為意,這盤棋她是不可能贏的,隻是別讓自己輸的太慘就好,破珍龍奇局不是先要自斷後路,先毀後立嘛,她也借鑒借鑒了。

她獨特的下法讓姚軒樹也覺得眼前一亮,雖然棋盤上黑子少了很多,但是確實也為她打開了另一片天地。隻是這也沒能讓南宮冰玉轉敗為勝,一枚白子漂亮的落下,南宮冰玉的黑子已經無處可下,南宮冰玉收回手,輕笑道:“我輸了。”

“輸的很精彩。”他下棋這麽多年,還沒有人用過這種方式,雖然輸了,不過確實精彩。

輸的很精彩?!南宮冰玉苦笑的無話可說,這也算是誇獎她嗎!

姚軒樹起身來到窗前,望著窗外的樹影,“你不像是這個時代的人。”姚軒樹蒼勁話語說得擲地有聲,不容人誤聽和欺瞞。而且他的話裏全是肯定句,認定她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女子。

本來就沒有打算隱瞞,輕品香茶,她坦然的回道:“我確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本來也不屬於這個地方,隻是一場小意外,醒來就是南宮冰玉的身體了。我到目前為止,也沒找到回去的方法。”

“那你想做什麽?”

“我什麽也不做,隻想擁有自己的自由!”這樣的穿越也是她所未知的,也會讓她有一種莫名的恐懼,若是有一天,自己一覺醒來,又是穿越到別處的時候,又該如何是好?

這樣離奇的事,姚軒樹也不是沒有聽說過,隻是發生在麵前這位南宮冰玉的身上,讓他還是難以釋懷。眼前淡雅的女子,擁有絕色的容貌,獨自的才情風華,還有她特有的從容淡定,他欣賞也喜歡這個女子,隻是這樣聰明絕頂的女子,若是成為紅顏禍水的話,怕是顛覆天下啊!

兩人在矮幾前坐下,香茶清水,良久無語。

“海域與大靖之戰已經結束了,但是因為貴妃突然的暴斃,南宮家的一舉一動也必定會在官府的監控之下,若是你現在開設錢莊的話,你可有準備?”如今的局勢,他不得不為她擔心。

戰爭從來都不僅僅是戰場上的兵法布陣,搏殺衝刺,還是糧草國立的較量,任你再厲害的將領,再強大的軍隊,沒有糧草,一樣寸步難行。

南宮家作為大靖朝最大的糧食布匹擁有者,雖然低調收斂,但是它擁有的實力,已經成為朝廷關注的目標。再者,這一次與海域國的戰爭,南宮家傾其糧倉護住了邊境的戰士們,其展現出的實力,又會成為皇家的心頭之患,必欲除之後快。

若是現在在季城開設錢莊,若是讓官府的人知道了,這極有可能讓南宮家陷入萬劫不覆的境地,她可準備好了?!

姚軒樹所言之事,南宮冰玉早就已經深思熟慮。

“從我接下南宮家的時候,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我不會讓它成為南宮家的災難的。相反,若是契機合適,這將會是南宮家的免死金牌。而且當今皇上也算明君,已經下令四處納收糧食,屯國庫,所以暫時南宮家還不會和朝廷對上。”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南宮家的家業有可能成的皇族忌憚。那麽她也同樣可以讓它成為皇家不得不依靠的勢力,隻是這樣一來,與皇族間的關係就會變得紛繁複雜,這是她不願看到的,也是她讓南宮家收斂低調的原因。

“你在皇上身邊竟也安排了人!”

要在朝廷和宮裏安排幾個人,已是難事,要在皇上身邊,親近之人中安排一個人,那就是難上加難。納糧之事,昨晚皇上才秘密召眾丞相相商,她居然就已經知道,姚軒樹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了!

難怪裘揚會這麽大力的稱讚這個奇女子。果然不差啊!

對上姚軒樹若有所思,複雜難辨的眼睛,南宮冰玉輕輕的撫上杯沿,淡淡的回道:“朝廷風雲,君心難測。”

好個君心難測!姚軒樹帶著驕傲和讚許,朗聲說道:“好,不愧是我唯一看得起的對手!”

南宮冰玉微愕,姚軒樹這話是什麽意思?對手?

姚軒樹她還愣愣的站在哪裏,故作生氣的說道:“怎麽?不願意做老夫的對手嗎?”

“謝姚前輩如此看重。冰玉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明晚,你可要確定錢莊的開設位置,到時我會全力支持你的。”說完,姚軒樹開心的笑起來,隻見他踱步來到棋盤前,執起一枚白子,帶著挑釁的語氣說道:“再下一局?”

不是她的棋藝多高,就是和這丫頭下棋,她總能有別出心裁的下法,很有意思。

南宮冰玉好笑的看著姚軒樹孩子氣般的得意表情,果然老人和小孩隻有一線之隔。

緩步來到桌前,執起黑子,配合的在他對麵坐下,利落的落下黑子,嘴上幹脆的回道:“有何不可!”以後有這麽一個強將為自己做事,她真得好好謝謝裘揚了。

屋外已是月上枝頭了,安靜的庭院裏,簡窗烙影上,隻見那一老一小仍下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