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緣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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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麟玉

嶽思盈臉色一沉,沉痛再次浮了上來,悲戚地道:“你們這些妖魔邪道,手段狠毒,我們這些平民百姓,自然隻能夠任你宰割。可是……”

她說到這,臉上沉痛傷心之色更深,手中握得更緊了,冷冷地道:“可是,今天,我活著,就是要為我爹報仇,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見嶽思盈突然嘶聲激動,羅奇連忙拉住了她,輕聲安慰,嶽思盈麵對著羅奇的目光,這才看清了羅奇擔憂的臉色,才漸漸清醒過來,恢複了一絲平靜。但是,手中的聚鳳劍,卻是握得更緊了。

仁心齊淡然一笑,負手而立,飄立在空中。他灰色的衣袍,在風的吹拂之下,獵獵作響。他微微抬起頭望向了四大聖使。

幻龍、玄雀、岩武、星虎臉色一變,像是老鼠見到了貓一樣,心中一虛。也沒有任何的聲音,他們四人身形閃動,很快回到了仁心齊身側,微微低著頭。

仁心齊掃了一眼他們,不再理會你。

“仁王老魔,你到底想怎麽樣!”

仁心齊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叫他,心中怔了一下,但並沒有表現在外麵。他似乎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微微沉吟了一下,緩緩地道:“你們不是很想殺我麽?這樣吧,我讓他們都退下,你們兩個年輕人一起上。如果你能夠殺得了我,那你們也大仇得報。要是輸了的話,嘿嘿,那就請你們到我的萬岐山小住幾天。”

羅奇和嶽思盈愕然相望,不知道這仁心齊到底打什麽算盤。這表麵上對他們百無一害的說法,實際上已是他勝券在握了。

陰風陣陣,吹到人的臉上,不寒而栗。

滾滾陰雲,朝著遠方移動,沸騰不止。

“怎麽樣,我的提議接受麽?”仁心齊緩緩地道,淡淡的笑容之中,透著詭異。

羅奇和嶽思盈冷冷地看著他,沒有回答。

仁心齊背負雙手,神情自若,笑道:“你們如此沉默不語,莫不是答應了?”

“難道我們還有其他的選擇麽?”羅奇冷冷地道。

仁心齊微微一笑,頷首道:“那我們,開始吧。”

隨著仁心齊話落,他身後的四大聖使和黑衣人都紛紛退了出去,遠離十丈之內。對於宗主的修為,就算是三大正道之首其中任何一個,單打獨鬥也未必會輸,所以他們四人是毫無擔心,結果一想已知。

仁心齊笑了笑,道:“念你們都是年輕人,就讓你們兩人先出手吧。”羅奇和嶽思盈心中早已知道,此戰必然十分艱苦,最後的結局未必如他們期望,能夠大功告捷。但是,他們也絕不放棄。現在,既然對方讓他們先出手,那羅奇和嶽思盈也絕不退讓。正所謂,製敵先機,不容錯過。

羅奇一聲清嘯,齊龍劍一引一送,青芒如電之光,劃破半空,帶著呼嘯翻卷的氣勢,攻向仁心齊。

緊隨而至,嶽思盈輕叱一聲,聚鳳劍光焰翻卷,從另一個方向,淩空切向仁心齊。

仁心齊負手而立,泰然自若。隻見他臉色突然一冷,在齊龍劍到達身前之際,右手伸出,輕輕地在齊龍劍劍身上一切,並不受它散發的青芒影響,竟是直接把齊龍劍引了過去。這一引,齊龍劍頓時與聚鳳劍相撞,發出青紅交錯的光芒。而這光芒之中,隻見一層淡淡的黑芒,若隱若現,直接朝著這兩把仙劍一推。瞬即,齊龍劍和聚鳳劍倒飛而來,氣勢不減反增。

羅奇和嶽思盈頓時感到一股洶湧大力傳來,眼見齊龍劍和聚鳳劍朝著自己飛射而來,急忙伸手握住。但就在那一刻,羅奇臉色大變,急色喝道:“盈兒小心!”

嶽思盈聞言,大驚之下,急忙一閃,右手催動靈力,驀然拉住了仙劍。好一會兒,齊龍劍和聚鳳劍上的氣勢,這才消減下去。

羅奇和嶽思盈更是身體一陣,大出了一口氣。剛才返回的他們法寶仙劍,卻是帶著極強的反攻之力。要不是他們發現的及早,恐怕此刻已經傷在了自己的劍上。

仁心齊依舊負手站立在虛空,冷然而笑,似乎眼前的這兩個小輩,根本不需要他費什麽力氣。

他微微看了過來,突然間身影飄飛了上去一丈,俯首看著下方的羅奇和嶽思盈,淩然道:“好久都沒有活動筋骨了,今天,就讓你們這些自以為是,口中時時刻刻喊著降妖除魔的年輕人看看,你們口中的魔,是這麽輕易消滅的麽!”

話落,他的臉色瞬間寒如寒冰,雙手平伸,隨即口中輕輕微動,忽而眼睛一睜,如怒目之睛,寒光四射,急喝道:“萬變歸宗,分身神影!”

在他一語話落,從他的身形之中,突然拉出了三個幻影。這三個幻影,如真身一般,毫無一絲一毫的偏差,分射三個方向,俯視下方,披靡天下。

一股很冷的肅殺之氣,無形之中,彌漫在空中。

羅奇抬頭望去,四個仁心齊的身影,飄立在空中,冷冷地俯視著他們,似乎還帶著一絲不屑之色。但是,每一個分身,居然能夠做到臉神表情各不一樣,當真不知道是真人還是幻影。

一絲絕望,浮現在他的臉上。

忽而,他感覺到一隻手,握了過來,緊緊地握著,柔軟之中透著一股鼓舞的情意。羅奇轉頭望了過來,本來絕望的臉神淡了下去,露出了一絲堅毅的神色,微微笑著,彼此相視。

這兩個戀人,在這一刻,麵對著絕境,依然相互鼓勵著。

就如手中的齊龍劍和聚鳳劍,光芒也在這一刻亮了起來。這光亮,卻完全不同於剛才,深深顏色之中,透著彼此的愛戀鼓勵之情。

下一刻,他們執子之手,手握奇劍,昂首望去。

豁然高舉,迸發的光芒,朝著上方的四個身影,橫掃了過去。

仁心齊突然低低地念著什麽,那四個身影,包括他自己,如鬼魅一般,在空中急速竄動,一閃一閃,就連身形,幾乎也看不清。

也就在這一刻,羅奇催動靈力,齊龍劍光芒大盛,猛然翻卷上去。對上了一個幻影。嶽思盈也欺身而上,對上了其中的一個幻影。

四個一模一樣的仁心齊,也不知道哪個是他的真身,或者全是他的真身。隻見其中兩個幻影,身如鬼魅,一晃而到,欺身而進,竟是選擇了攻擊羅奇。

羅奇忽而感覺背後魅影突生,齊龍劍一劍架住前方,把那個幻影擋了出去。隨即反身,一劍揮出,吐出數道青色的劍芒,一轉一點,再次封住了背後的偷襲。一刻間,羅奇以一敵三,身上壓力越來越重,差點喘息不過來。要不是他屢次小心,恐怕早就身上多處掛彩了。但是竟這樣,他還是一步步被逼進了絕境。

看著嶽思盈一個人抵禦住一個仁心齊的幻影,他自己則承受了巨大的壓力。雖然如此,可他還是感到欣慰。因為這樣,嶽思盈的危機就減少一分。雖然自己深陷危機,但他卻心甘情願。

要不是這樣,不然羅奇豈能夠撐得這麽久?

羅奇連一口氣也喘息不過來,被逼得連防禦都艱難起來。突然,隻見其中一個身影,撤出了攻擊他的範圍,如鬼魅一般,出現嶽思盈身後。嶽思盈被前麵的那一個幻影封住招式,竟無能為力招架身後。隻見那一個幻影,嘴上詭異一笑,那一隻巨大的冒著黑芒的手中,緩緩地拍了過去。

就那麽的緩慢,慢的看之人心都震驚,心跳停止跳動。

仿佛這一掌之後,整個世界都黑暗下來。

風呼嘯,刮過臉麵,疼入心中。

“啊”

一聲低微的聲音,帶著絲絲沉默之後的慘烈,傳了出去。

羅奇在兩個幻影的圍攻之下,吃力之極,剛剛又受了一掌,身負重傷,半邊身子黑氣侵襲,幾乎不能夠動彈。他咬緊牙關,齊龍劍疾風暴雨一般,橫掃而出。數道光斬,猶如暴風雨打在虛空之內,硬是生生的蕩了開去。

羅奇霍然轉身,臉上慘白,心中一痛,悲憤欲絕,痛聲呼道:“盈兒!”

他就要不顧一切衝出去,想要救起那一個朝著下方墜落的倩影。但是就在他飄出一步時候,他身後一道暗影突襲而至,重重地擊在了他的後背。

羅奇還未來得及轉身,胸口就好如有著一把鋸子,在不斷地拉割著,痛入心扉。那重重的一掌,著實夾著無匹的力道,讓他猛然朝著前方一傾,一口如花的鮮血噴了出來。

緊隨而至,另一道幻影,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現在羅奇身前。羅奇望著那張詭異譏笑的臉,手中握著的齊龍劍想要掃出去,但是微一舉起,一陣錐心之痛,讓他突然間無力地垂了下去。要不是還有著意識,他恐怕就要從空中跌落了。

那一張微帶猙獰的嘴臉,含笑地譏諷之下,一直冒著黑色的光芒的手,緩緩舉起,並指如刀,橫銷了過去。黑芒如絲如刃,竟是殘忍之極一般,在羅奇的身上,削出了數道深深的傷口。

羅奇的意識,再一次麻木。他低頭看去,手上,腰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衣衫上瞬間被鮮血染紅。血流滲入衣衫,觸目驚心。

半空之中,仁心齊突然低念咒語,那幻化出的兩道幻影,從數個方向,如鬼魅一般,匯聚回到他的身體之內。隻是不知為何,缺少了一道。他負手而立,飄立在空中,微微含笑著看著下麵。

羅奇再也顧不了那麽多,朝著下方衝下去,就連自己身上的傷口,帶來的錐心之痛,也絲毫顧不上。

嗖嗖落葉,羅奇掙紮著,穿過林間,落到了地麵之上。他如瘋狂的野獸,不斷地嘶喊著,咆哮著,雙目急速在四周尋找,腳下一步也不停。就連他柔軟快要無力的身體,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瘋狂地找尋著。

半空中,仁心齊眉頭一皺,忽而化作一道黑影,急速竄入了林間。玄雀、幻龍、星虎和岩武見狀,也急速追上。身後的黑衣人,也尾隨而至。

在林間,一個身影,手中提著一個少女,緩緩地走了出來。而他,正是仁心齊。

“放開她,你放開她!”

羅奇嚎叫著,掙紮著,臉上憤怒之極,如發怒的雄獅,但又不能夠發作。

仁心齊微微一歎,道:“她的生死,就由你來決定了。”

羅奇大驚,道:“什麽?”

仁心齊淡然笑道:“隻要你加入我們聖教,成為我們的一份子,老夫就放過她。不然……”

他話截然而止,羅奇身體如受重擊,猛然間顫抖了起來,整個人像是失魂了一般,內心之中,掙紮不已。

“不,我絕不!我不會背叛師父,絕不會入魔道!”他嘶喊著,仿佛喊出了自己的深心,不斷地搖頭。

可是,眼前的那一個女子,他深深愛戀著的少女,又該怎麽辦?

兩難抉擇,僅在瞬間!

仿佛這一激動發怒,觸到了傷勢。羅奇連續咳嗽幾聲,一開口鮮血再次噴了出來。他全身寒冷如冰,碎裂的衣衫,染上了驚心的嫣紅,一道道血痕,殘留在衣衫上,在肌膚上泛著血色寒霜。

似乎身體再也無力,右手以齊龍劍撐著的身體突然一鬆,頹然倒下。他掙紮了幾下,想要爬起來。可是,最後的一絲力氣,都完全沒有了。

他好想就這樣,就這樣永遠再也不起來,不要麵對這個世界。可是,眼前還被仁心齊抓住的嶽思盈,可怎麽辦?

羅奇伸出手,用帶著鮮血的手,緊緊地抓住一把含著鮮血的泥土,冷酷無情地看著仁心齊,似乎突然間下了一個沉痛無比的決定,狠狠地,微弱地道:“做夢!”

仁心齊發出了一聲冷笑,抓住嶽思盈的手緊了緊。忽而他殘笑一聲,一手把嶽思盈拋向了羅奇處,冷冷地道:“既然如此冥頑不靈,那老夫就送你們上西天!”

黑暗的幽芒,微微泛起,翻出手掌。突然,他一臉殺氣沉下的臉色,突然散了開去,緩緩地淡了下去。那一隻散著黑芒的手掌,也緩緩地淡了下去。

而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嶽思盈的一處衣領,眼神很是古怪,帶著微微的震驚。那裏,一塊泛著微微白光玉佩,如麒麟之狀,一隻鳳凰圖案刻在上麵,也不知是正麵還是背麵。

仁心齊的目光,自從落到了那一塊麒麟玉佩之上,再也沒有離開過,似乎在想著什麽。

默然無語,負手而立。

仿佛十五年前,那一個還在他懷裏撒嬌的女孩,那麽可愛,充滿了溫馨的親情歡樂……

仿佛十五年前,那一個女孩她帶著絕望的目光,望著自己,從此以後再也了無音信……

……

然後,他轉過身去,望向林間,沒有說話。那一個身影,突然之間再也無意思殺意,反而染上了蕭索之意。

羅奇掙紮之中,怔怔地望著那一個轉過去的背影。不知為何,羅奇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悲傷。然後,他目光順著剛才仁心齊望去的方向,目光突然呆滯了。

那一塊玉佩,不是和自己身體上佩帶的,爹娘留給自己唯一的遺物一模一樣麽?

羅奇心中震驚,彷徨,迷茫。有著那麽一刻,他心中無數的疑問升起。可是,有誰能夠回答。

他緩緩地,抬起無力地手,摸了摸胸口。他的那一塊玉佩,依舊掛在胸口,透過衣衫,可以感覺得到。

那一個清麗的身影,昏迷了過去,躺在地上,絲毫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

羅奇伸出手,微微晃動了一下,搖了幾下嶽思盈。

她叮嚀一聲,蜷縮了一下,似乎無限的疲倦,醒了過來。

“你們走吧!”

那一個身影,依然背對著,沒有轉過來,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是淒涼之意,卻是毫無遮掩的露了出來。四大聖使目光也從嶽思盈處收了回來,紛紛道:“宗主………”

仁心齊擺擺手,製止他們,一句話也沒有說。他突然間,就像是一個帶著無限滄桑的人,淒涼之中,看之可憐。他緩緩地走進了樹林,消失在了林間。四大聖使和黑衣人相繼無語,也跟著消失在了林間。

似乎,天地之間此次安靜了下來。

隻剩下,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躺在地上,低低地呻吟……

看著仁心齊和仁王宗一幹人走進樹林,消失在了眼前,羅奇心中如波浪一般,洶湧起伏。剛才那一幕,驚險萬分,也不知道為什麽,仁心齊卻突然之間,放過了他們。但是從他的神態表情,似乎看到了一些什麽。

此刻,他深深地長吸了一口氣,勉強才坐正起來。提氣運行了一下體內的靈力,勉強才聚起了一絲,但是很快就被那一股衝上來的錐心之痛給衝散了。

羅奇無力地垂了下來,哀歎一聲,自語的道:“體內傷得太重了,得趕緊恢複才行,盡快離開這裏。不然在這林子之中,再遇到什麽危險,那真的恐怕是在劫難逃。”

剛剛才從死神的手中逃過一劫,羅奇心驚膽戰,忐忑不安地環視了一下四周。

很靜,除了風聲,什麽也沒有。

他轉過頭去,艱難地查探了一下嶽思盈,發現她的呼吸很平穩,沒有大礙,大概隻是昏了過去。他輕輕地搖晃著,急切地喚道:“盈兒,醒醒!盈兒……”

那一雙美麗的眼眸,似乎受到了什麽召喚,終於緩緩地打開了。嶽思盈隻覺得全身一陣酸痛襲來,讓她很難受。依稀隻記得,之前他與仁心齊的幻影拚盡全力激鬥,卻再也沒有餘力應付身後,隨即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嶽思盈睜開第一眼,見到的是羅奇滿身是血,宛如一個血人一般。她差點嚇哭了,慌亂地道:“羅奇,怎麽了,要不要緊……”

羅奇突然鬆掉微微撐在地上的手,抓住了嶽思盈的手。鮮血,透過他的手掌,染紅了那一隻白皙的柔軟的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