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鋒一看君皓惱了,站起來命令冷顏跪下,然後正色道:“譏諷辱罵元帥,當以軍法從事。”
“具體該怎麽個從事?”君皓這麽一怒,剛才還其樂融融的氣氛陡然降溫,那幾個士兵麵麵相覷,也趕忙丟下飯碗站了起來,大氣都不敢出的垂手而立。心中均想,乖乖,聽說這太子性格囂張怪戾,果然不假。剛才看他那麽隨和親切,還以為外麵那些傳聞都是以訛傳訛,太子其實很親民。沒想到這隻是一瞬,這個沒長大的阿岩口無遮攔地說了句他不愛聽的話,就要軍法從事,看來以後大家都得小心了。
“視情節輕重,責罰三十到五十軍棍。”冷鋒看看冷顏跪在地上還不服氣地梗著脖子的樣,心裏又是疼又是氣,顏兒啊,君皓這要是真動了心思要趕你出軍營,這頓棍子可是少不了。雖然他那麽做是為你好,可軍棍不是一般人受得了,你何苦一定要自討苦吃呢?
“阿岩,這罰得你可心服?”君皓這元帥的架子倒是擺得似模似樣,拉開了官腔。
“要打就打,何必多言。”冷顏偏不說軟話。君皓不是不準她進軍營嗎?說話不算數,沒他自己不照樣混進來了?現在又想把自己嚇唬出去,拚著挨棍子,這兵是當定了。
君皓見冷顏對自己翻白眼,知道她心裏還氣著,可這麽鬥下去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難道真想自己下令打她個皮開肉綻?就是那樣,她也是不會主動開口要退出的。
君皓嘴邊泛起一絲無人察覺的邪笑,神情隨之一凜:“好,本帥就成全你。來人,將這個以下犯上的阿岩拖下去,重打五十軍棍,讓他懂得什麽是軍法,免得以後上了戰場不聽指揮,禍害大家。”
立即從門外進來兩個士兵,架起冷顏就要拖出去。冷鋒急了,君皓真要下手?可是他找不到替冷顏開脫的理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妹妹就要被拖出去受刑。
就在冷顏將要被拖出門時,君皓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記住,行刑的時候,把他的軍服扒了,不軍服然打爛了,太浪費。”
說完,君皓象沒事人的坐下,招呼那幾個士兵:“都站著幹什麽?快,快,趁熱吃飯。誰要是不吃,吃的少了,就是瞧不起這飯菜,不把本帥放在眼裏。”
那幾個士兵已經被君皓這忽冷忽熱急速的性格轉換給弄傻了,雖然坐下端起了碗,卻都沒有了一開始的放鬆,十分拘謹。
這個混蛋,他居然要人扒了自己的衣服!冷顏穿了男子的衣服,那未曾長成的身材,看起來就是個小男孩子,她也就沒刻意在臉上裝扮什麽,所以她敢肯定君皓一眼就認出自己來,故意處處刁難,想把自己趕出去。沒想到他這麽過分,冷顏挨得了棍子,可怎麽能讓人扒了自己的衣服?
“慢著,你憑什麽處罰我?”冷顏也怒了,用力掙脫了禁錮,隔著桌子指著君皓的鼻子質問。
“憑什麽?本殿下是三軍主帥,這軍中一切都由本帥說了算。你以下犯上,難道不該受罰?”君皓就好像真不認識冷顏一樣,一副公事公辦的說,可是冷顏明明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惡趣味的笑意。
“對,你是元帥,這裏一切都是你說了算。如果我不是你的兵,你就不能對我用軍法來約束。”冷顏急中生智。
君皓一皺眉,看看冷鋒:“什麽意思?”
冷鋒一聽冷顏說出這話來,心裏一喜,知道這事情有轉機了,回答道:“因為太子殿下親自為帥率領大軍出征,又不拘一格選拔將才,所以最近前來投軍的很多。一時間沒有那麽多人手將他們仔細劃分入籍,有一部分目前還沒正式進行登記管理,也可以說他們並不是正式的軍人。阿岩也許就是屬於這一部分,那麽他說的也就不為錯。”
君皓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命人速速去查冷顏有沒有入軍籍。其實肚子裏大樂,這才是他的顏兒嘛。早就知道她不會那麽安分守己地任人擺布,君皓就是在看她要走什麽棋?看他的顏兒有沒有在宮裏退化了尖牙利爪,變得無趣了。
查證結果,冷顏果然還未有正式的軍籍。
“那麽說,本帥現在是無權處置她了?”君皓看起來有些沮喪,心裏卻是一片燦爛,顏兒和自己還是較起真來,還是有得一拚,如此,很好!
“是。”冷鋒回答。
看見冷顏傲然而立,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情,君皓不想讓她那麽快就遂意了,要讓她知道,其實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搓扁捏圓,他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
想到此,君皓站起來,很是爽快地說:“好,本帥現在就決定,今天來吃飯的這幾個,因為比武優勝,是軍中不可缺少的人才,從此刻起就正式入伍,追隨本帥,為國效命。”
被太子殿下如此看重,親許入伍,這幾個士兵都分外驚喜,忙跪下拜謝。冷顏沒料到君皓來了這麽一手,略一遲疑,看見冷鋒在君皓身後急切地對自己使眼色,隻得跟著一起跪了下去。
“各位請起。”君皓看向冷顏,笑道:“本帥現在可有權處置你?”
冷顏不甘心地辯解:“現在當然可以,但是你說的我犯事在先,入伍在後。現在還追究我入伍前的事情,與理不和,若是處罰於我,自然不服。”
冷鋒正要出言製止冷顏,君皓一抬手阻止了他:“阿岩,你就算沒有當過兵,也應該知道作為一個士兵,最重要的就是要服從。就算現在,也是本帥說一句你頂一句,又犯下了大忌,這次本帥要處罰你,又怎麽說?“
冷顏一回想,隻因為他是君皓,自己就不覺想跟他對著幹,可是這裏不是鸞鳴宮,關起門來是兩個的人事情,的確是言語上對這個主帥不尊重。當下冷顏垂頭單膝跪下:“在下言語不敬,任憑元帥處置,隻是——”隻是不要脫我的衣服,這話在冷顏嘴裏轉了兩轉,終是不好意思當著這麽多男人的麵說出來。
好在君皓明白她的意思,見她還算明事理服軟了,也不再糾纏,熱情地上前扶起冷顏:“快快請起,阿岩知錯能改,本帥可舍不得責罰這樣的勇士。你們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將才,隻是剛進軍營,難免有不適應之處,本帥怎麽會將這一點點小事放在心上。隻要你們苦練本領,將來在戰場上奮勇殺敵,那些虛禮本帥一向不予計較。”
冷顏可一點不感謝君皓,剛才還不放過自己,要把自己逼上絕路,這會又裝好人,玩貓戲老鼠啊?但是君皓臉麵上做的禮賢下士,冷顏也不能不應付:“謝元帥。”
君皓拉了冷顏的胳膊不放,還故意當著大家的麵捏了捏。憐惜到:“剛才在校場,阿岩的功夫本帥也看見了,都是四兩撥千斤,以巧取勝。如果單打獨鬥,阿岩自然不在話下,可是衝鋒陷陣還是大力勇士占優勢。本帥憐你年齡尚小身體瘦弱,下午就不必再去比試了,以後就做本帥的貼身護衛,等年齡稍長再做打算。”
冷顏一聽,這不是變相地剝奪了自己比武的權利嗎?跟著他,哪裏還能有什麽親自上陣殺敵的可能?那個馬公公做監軍,一看就是皇後派來保護君皓這個太子的,肯定隻會讓他躲在最安全的地方指手畫腳地紙上談兵,自己跟在他身邊不就廢了嗎?
冷顏正要張嘴,覺得君皓拉住自己胳膊的手暗暗用力,在暗示著什麽。心裏陡然閃過一道靈光,他說要自己做貼身護衛,那意思是要帶自己一起出征啦?假如他這次說話算數,那麽自己就不用偷偷摸摸躲在軍營裏,而將軍府也不用因為交不出太子妃而為難。雖然這樣去戰場的方式自己很委屈,總算勝於不能去的好,至於去了以後,那就見機行事了。想著冷顏的心情沒有那麽鬱悶了,順從地站在君皓身邊。
君皓見冷顏不再別扭,心情愉快地要大家繼續吃飯。冷鋒也長出了口氣,心想他們兩的事情還真隻有他們自己才能解決。
那些士兵都被這時間不長,忽喜忽悲幾經轉變的場麵看傻了。在他們眼裏君皓的性情雖然有點難以琢磨,卻是個性情中人,不似一般的將帥那麽循規蹈矩,囂張中透著點人情味。笑意中又隱含掌權者淩厲的氣魄,令人不敢小覷。總之,這個還帶著沒完全褪盡稚氣的少年主帥,讓他們又敬又畏。
結束了一天軍營所有的事務後,君皓和冷顏一起坐上了回皇宮的馬車。開始時是一人坐一邊,等馬兒跑動起來,君皓就坐到了冷顏的身邊,眼睛看著車窗外轉瞬即逝的風景,卻是一臉不加掩飾開心的笑。冷顏往一邊挪動,離他遠點,馬上就被他追過來,以更近的距離坐到了一起。
終於冷顏讓到了角落,再無處可躲了,幹脆站起來想坐到對麵去。君皓早料到她有此舉動,伸手用力一拉,竟是一把將冷顏拉得站立不穩跌坐到了他的腿上,他樂得順勢雙手一合,將冷顏牢牢鎖在了自己的懷抱裏,低聲問:“跑什麽呢?”
君皓說話時輕柔的呼吸劃過冷顏的脖頸,讓她覺得癢癢地,想用力掙脫,卻怎麽也掙脫不開,氣紅了臉:“不跑等著你來羞辱我嗎?要抱去抱你的晴兒去。我隻是想確定一下是不是能進軍營上戰場,不是要跟你回宮,不要誤會了。”
君皓一愣,那麽說上次自己在酒樓上沒有看錯,冷顏當時的確是在街上看見了初晴和自己拉拉扯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