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顏一路小心翼翼地跟著君皓,來到了城外一個樹木茂盛的山崗之上。隻見君皓尋了高處,四下打量,冷顏忙藏身在一棵大樹後麵,盡量隱藏自己的氣息。
“出來,我知道你在這裏。”君皓雙手叉腰,高聲叫道。
他在使詐!冷顏沉住氣,一動不動。
“別以為你不動,我就不知道,想做縮頭烏龜?”君皓側耳仔細聽了聽動靜,左右看看,繼續叫道。
冷顏索性憋住氣,全身貼在樹上紋絲不動,看他怎麽找得著自己藏身的地方。
“既然你不出來,我也不客氣了。”君皓手一揚,黑夜中寒光點點,一把暗器出手,全麵沒入身前的草叢,樹木,地麵。可是四周仍不見動靜。
“好,很好。我現在就一把火燒了這林子,看你還躲不躲得下去,到時候會死多少人,我可管不著,要怪就怪你們的門主去吧。”君皓說著,運掌將地上的枯枝敗葉團了起來。初時,隻是附近幾片落葉在地上飛舞旋轉,隨著他雙掌的動作越來越快速,附近被卷進來的落葉和枯枝越聚越多,最後竟象是平地裏出現了龍旋風一樣,那黑色的柱形在君皓身前急速的旋轉著,樹葉枝椏間互相擊打,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附近帶起一陣狂風,吹得草木低伏,樹枝搖擺,仿佛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冷顏聽出來了,君皓不是發現了自己,而是認定這裏有什麽他要找的人隱藏著,現在要逼迫他出來。尤其令她驚訝的是,眼前這番景象,證明君皓的內力和平時練武時相比要強大的多。看來他說的那句看似玩笑“別以為我的武功比你差,平時那可是讓著你。”竟有八成是真的,他居然會隱藏的那麽好,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冷顏忽然之間對不遠處那個霸氣十足,一派藐視天下的男子產生了一種陌生感。如此熟悉的英俊容顏,可是他心裏在想什麽?身上究竟又藏了多少不為自己知道的秘密?
那股狂風的邊緣帶起了冷顏的一縷發絲,在夜色中輕輕地飄起,遮住了她的視線。
君皓嘴角那嘲弄的笑意越來越大,終於在那陣風旋轉得已經有丈餘高時,看來這高度已經達到他理想的程度,他一手掌控著那股樹葉枯枝的“龍卷風”,一手摸出打火石來,隻見火星閃動,真地就要將那些幹燥之物引燃。
冷顏輕輕撥開眼前的發絲,見君皓一個人在那裏自說自話,周圍一點聲息和動靜都沒有,懷疑他是不是找錯地方了。哪有人被人又叫又罵,在自己地盤上如此張狂還做縮頭烏龜的?呸,冷顏想自己怎麽又不知不覺學著君皓用詞了。
君皓說到做到,一點不手軟地點燃了那一大堆幹燥物,本是一點火星,借著風勢,火苗一下子竄起老高,君皓作勢就欲往前推,看樣子是想把這些已經點燃的樹葉枯枝作為火種給撒到周圍的草叢樹木裏去,那樣一來,在這風幹物燥的初秋,這裏馬上就會變為熊熊火海,別說人和動物了,不燒盡最後一點可燃物,是停不下來的。
冷顏正在考慮自己是大方地站出去,就讓君皓知道自己跟了他來,還是悄然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隻是這兩種方式無論采取哪種,都不會再知曉君皓今天來這裏是什麽目地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隻見斜刺裏一株低矮的灌木忽地就象是被施了仙術一樣,悄無聲息地長高,然後連根拔起,直向那團火焰撲去。
冷顏隻覺又是一股巨大的風力撲來,這股風直擊君皓身前那團燃燒的巨大火焰,然後是鋪蓋地的沙沙聲,君皓雙掌忽地沒有絲毫前兆地一撤,同時原先團住火球的風力仿佛被利刃切斷一般,陡然就完全停止了。
而那化作灌木的無疑是個技藝高明的隱匿者,他掀起一地用來撲滅大火的泥土沙石將火焰輕易地撲滅。
可是,因為君皓忽然收力,使得他運用的力道過猛,就好像是一個人用上了打鐵板的力,奮力一拳,卻打在了雲裏那樣,“撲”地一下,那人一下子撲倒在君皓的麵前,沒有看見前麵一幕的,單就見到他這麽一個動作還以為君皓是他全心膜拜的神,用這種五體投地的方式來參拜。
君皓也大言不慚地受了這一拜說:“你就是草木派門主蕭宏吧?初次見麵,門主就這麽大禮參拜,草木派還真是懂得禮儀,等回去的時候我對安睿太子多多美言,他肯定會善待你們。下次咱們見麵,就免了這麽大禮,不是我受不起,而是替你著想,免得你這衣服拜不了幾次又得買新的,多麻煩。”
那人本來就是無意中撲到地上,心裏已經有些惱火,被君皓這麽取笑,更覺顏麵無光。別看這周圍安靜,可是有多少草木門派中人在這附近修煉,他心裏可清楚,麵前這個不過十七八歲的小子暗中使詐,害得他丟人現眼,還這麽惡劣地取笑他這一門之主,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蕭宏是一門之主,總得弄清楚眼前的敵人是誰,來這裏的目地是什麽?
原本在君皓踏入這片區域,草木派就已經覺察,並用門中特定的信息交流方式通知大家知道了外人的闖入。可蕭宏以為他不過是個偶爾誤闖的路人,或者是想來尋師學藝的人,讓他一個人折騰一會,沒有結果,去了也就罷了。誰知道君皓說要放火,還露出那麽一手驚人的內力,分明是不把他這個門主逼出來誓不罷休的架勢。他能不現身嗎?
“你是誰?到草木派的修行重地來幹什麽?”蕭宏翻身躍起,有點惱怒地問。身上的偽裝被他散落。冷顏這才看清,那是個矮矮壯壯的中年漢子,和她印象中隱匿術的陰險毒辣完全不同的是,這草木派門主看起來倒有點憨厚,實誠。
“我是大盛太子盛君皓,有些事情想向門主請教。”君皓見到江湖門派,也不再以殿下自稱,而是把自己當成了江湖人,還抱拳向草木派門主行了個禮。
“大盛太子?”蕭宏也聽說了最近大盛臨海兩國結盟的事情,隻是這太子找上門來,而且一派高傲狂妄的樣子,越發讓他心生警惕。
“正是。”君皓剛才取笑蕭宏,完全是一種習慣,無心之舉,並非刻意要讓他難堪,所以此刻,他一臉的嚴肅正經起來。
可是門主就是門主,剛才君皓的一番調笑,對他來說就是一種蔑視和侮辱,侮辱了他就是侮辱了整個門派,倘若不找回顏麵和場子來,以後自己的門派還怎麽混?何況還是君皓有求於他。
於是蕭宏也雙手抱在胸前,端起架子來:“太子殿下,如果本門主沒有記錯,草木派與大盛與你這個太子之間沒有打過任何交道吧?恐怕也沒有什麽你感興趣的東西可以幫得上忙。”
君皓知道他這是推脫,也不以為然,繼續說自己的:“可是我這件事情隻有你才能幫的了。不錯,我們之間是沒什麽關係,但是安睿太子的話你總得聽上一聽吧。”君皓說著,自懷中取出一封安睿的親筆信遞給蕭宏。
蕭宏接過書信,上麵是安睿用措詞溫和的語氣請他盡量幫君皓查明一些事情,隻是問些問題並不需要實質上的物質人力等。
“怎麽樣?現在可以幫我了吧?”君皓見他說完,想安睿出麵,他還能不買賬?草木派隻是江湖門派,再厲害也小胳膊擰不過太子的大腿去。
蕭宏將書信仔細收好,對君皓說:“我看太子殿下是不大了解我們臨海國的江湖門派,尤其是隱匿術與王族之間的關係吧?”
君皓搖頭,他隻想到找安睿打聽清楚了草木派門主的修行之地,並要安睿修了這封書信,至於別的,他並沒打聽。
蕭宏說:“我們臨海國,江湖幫派和朝廷之間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我們不與朝廷為敵,但也不聽命與朝廷。安睿太子這封信,若是拿去其他門派,形同廢紙,一點用也沒有。但是我們草木派與王族有那麽些淵源,所以長久以來朝廷若是有事情,我們還是願意去出一份力。但是反過來說,我們若是不去,朝廷也不會勉強。”
“你的意思是不想幫忙了?”君皓剛剛才顯得溫和表情,馬上又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那倒也不是,就象安睿太子在書信裏所說,你並非要我派去與人爭鬥,隻是想問些問題,得到一些你想知道的消息而已,如果不是關於我們草木派的秘密,倒也不是不能說給你知道。”
“如果我要問的正是你們門派的秘密,那又如何?”君皓問。
“要看是什麽樣的秘密,如果是已經過去的,或者有關個人的,征求他們同意告訴你也無妨,別的恕難從命。”
君皓上前一步,在蕭宏耳邊極低地說:“我要問的是你們派到大盛皇宮中潛伏的那個隱匿者是誰?這個問題你能不能給個答案,我要個痛快話。”
蕭宏眉頭緊皺,似乎心裏在矛盾著什麽掙紮著什麽。
君皓也不催促,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他,等了半晌,也沒個回應。他轉身向一側的峭壁走了幾步,站在邊緣處,極目遠眺,舒展了一下身體:“我想這裏白天看起來應該是相當漂亮的,藍天,白雲,草茂,水碧,是個修煉的好地方,假如山崩地裂,屍橫遍野,可真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