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睿看著手上一封剛剛送達的密信,上麵是黎耀祖秘密打開城門想引臨海大軍進城,卻被大盛軍隊打敗,自知在劫難逃,於被抓前寫的最後一封求救信。
因為安信已死,黎耀祖隻得將信托了心腹之人輾轉送到安睿的手裏。
雖然以往都是安睿去取信,但是並沒有和黎耀祖正麵打過交道,所以黎耀祖在信裏大大地表白了自己以往對臨海國做過的貢獻,包括這次是如何想助臨海國攻陷大盛,想以此來打動安睿,設法救他一命。
可是寫信時的黎耀祖萬萬沒有料到,在不久後,臨海國會與大盛結盟,這封信可以說,成了他私通賣國的罪證。對於黎耀祖這種賣主求榮,且是安信的人,安睿自然不在乎他的生死,可是密信裏披露了一個人的身份,卻令他驚訝頭疼。
當年君皓在白雲寺當著群臣羞辱黎耀祖,後來更令他丟了官位前途,要不是有黎貴妃這根線扯著,早就做了刀下亡魂。那時候,黎耀祖就在心裏發誓,有朝一日定要君皓付出更大的代價來一雪前恥。
這次得知君皓居然潛入神龜島還隨船去了臨海國,黎耀祖就覺得機會來了,特別當他接到宮中的密報,知道太子妃冷顏居然秘密地混進了軍營,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想起與君皓形影不離的那個護衛,赫然就是當初那個在白雲寺中想極力維護皇後的小女孩——冷顏,也就是現在的太子妃。
本來黎耀祖引臨海大軍進城打的算盤就是讓他們攻占大盛後,立君曜為太子,做臨海國的臣國也好,那麽個孩子能懂什麽,到時候還不是他黎耀祖大權在握,那該是何等的榮耀,意氣風發。
不過,既然攻占大盛的計劃失敗,黎耀祖就隻好退求其次,力求臨海國用太子夫妻來換自己的命。倘若交涉不成,黎耀祖拉上了兩個這麽厚實的墊背,也覺得值了。除掉了君皓,剩下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一命嗚呼的君卓,最後大盛的江山還不是會落到自己的外孫君曜手裏?
冷顏居然是大盛的太子妃!安睿心想:阿顏,你可是越來越讓我“驚喜”了。他本想用和親的方式,以自己最美貌溫柔的十五皇妹來攏住君皓的心,好等時間成熟換取冷顏留下來。沒想到君皓卻來了個金蟬脫殼,把永壽王君卓給推了出來,而且侍妾與太子妃的身份怎麽能相提並論?如果開口要太子妃,不就等於羞辱君皓,要與大盛為敵了嗎?
可是得不到冷顏,心中實在不甘心,安睿還從來沒有這麽強烈地想把一個女人留在自己身邊的欲望。
冷顏此時正坐在院子樹下的石桌旁,一臉憧憬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忽然“撲哧”一聲,又獨自偷笑。
冷鋒見她自從和君皓回來以後,就經常這樣,一派幸福甜蜜的小女人狀,就是瞎子也知道現在君皓和冷顏感情到了什麽狀況了。冷鋒心裏也為妹妹感到高興。
“顏兒,這兩天身體怎麽樣?”冷鋒來到冷顏身邊問。
那次冷顏遊到小島上去找君皓,穿著濕透的衣服吹了半夜的冷風,後來又在水裏泡了半天,回來以後就頭痛,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生病了。
“吃了藥,好多了。”冷顏拉冷鋒在自己對麵坐下:“哥哥的傷現在怎麽樣了?”
“我也沒事了。剛才是不是在想太子殿下,那麽入神。”冷鋒笑道。
冷顏不好意思地說:“哪有?天天見他,有什麽好想的?”
“是嗎?本來我是打算告訴你,他這會去了什麽地方。但是,你不在乎的話,那就算了吧。”
“他去哪了?我怎麽到處都找不到?哥哥,你真是跟著君皓學壞了,說個話還拐彎抹角的。”
“太子殿下很壞嗎?那為什麽你還天天這麽高興?”
“哎呀,不跟你說了。等回去,要娘親好好給你說上門親事,讓嫂子管管你。”
兄妹倆正在說笑,君皓拿著個瓶子進了院子,接著冷顏的話題說:“對啊,冷鋒,幹脆我要安睿再多嫁個妹妹給你,讓你做臨海國的駙馬怎麽樣?”
冷鋒可招架不住他們夫妻倆的圍攻,忙舉手投降:“好了,我說不過你們。娶了公主,以後我還怎麽能跟你們這麽隨意的跑來跑去,弄不好家裏的事情就成了兩國矛盾,我還是聽娘親的安排,娶個賢淑持家孝敬娘親的女子最好。你們聊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君皓也不阻攔,看著冷鋒急急離去,對冷顏笑道:“冷鋒真的該成親了,都是為了保護我,耽誤了我這個大舅子。等回去,我要把那些名門閨秀,富家千金沒有出閣的全部擬好名冊,畫上畫像,一個個地讓他好好挑選意中人,絕不委屈了他。等他再生上幾個孩子,你爹也能瞑目了。”
“君皓,我替哥哥先謝謝你。”冷顏由衷地感激說。
“我們還客氣什麽。對了,你爹的事情,冷鋒知道真相嗎?”
“我沒有告訴他。我爹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還是不要讓他再難過一次了。就像你說的,以後他成家生子,我爹泉下有知也會很高興的。”
“那也好。這次出征,冷鋒也立下不少戰功,回去我跟父皇說說,提升他的官職,再委以重任。假以時日,他做上了大將軍,光耀門楣,你爹一定會很高興。”
“你別太急了,當心被人說是因為我的緣故,你對我哥偏心。”冷顏已經在軍中聽到一些關於君皓器重冷鋒,提拔過快而有失公正的傳言,怕他會為了急於安撫自己,引起別人的不滿。
“你怕什麽?這大盛的天下,現在是我父皇的,將來總有一天是我的,我想用誰就用誰,誰敢說半個不字?你爹一生為大盛鞠躬盡瘁,冷鋒無論是自身本事,待人處事的態度,都是有口皆碑的。再說,他對我忠心耿耿,我就是對他放心,就是要提拔他,誰敢背地裏說三道四,就讓他來找我。我倒要看看是他的本事大還是冷鋒的本事大。”
君皓如此維護自己的心意,冷顏理解,心中有些隱憂,卻見他這麽高興,也不忍再興頭上拂了他的好意,笑道:“你一大早出去幹什麽了?”
君皓一舉手上的瓶子:“我去給你弄了點新鮮的蜂蜜,等會和藥一起吃,就不會苦了。”
“這種小事,你吩咐別人去就可以了,何必親自跑一趟?”冷顏還沒吃,就覺得心裏甜了。
“反正我也沒事,你是我的太子妃,當然就親自跑一趟,先嚐嚐看好不好吃,再決定給你帶什麽樣的蜂蜜回來。”君皓見冷顏臉上笑意不斷,也心情愉快地說。
“可是蜂蜜能和藥一起吃嗎?會不會影響藥效,那我前麵的苦不都白吃了?”
“那就拿來兌了水漱口,衝衝藥味。”
兩人正在這裏親親熱熱地聊天,有人來通報說翠波夫人親自上門拜訪太子妃。
“沒看見我們正忙?沒空,要她回去。”君皓頭也不抬地吩咐守衛去把翠波夫人打發掉。
“等等,知道她來這裏是有什麽事情嗎?”冷顏叫住守衛。
“你管她有什麽事情?你現在病還沒好全,凡是有客到訪,全部都不準見。”君皓心裏還在氣當初翠波差點誑了冷顏失身的事情,這女人在他眼裏比誰都可惡。要不是冷顏攔著,他早找安睿把翠波要了來,當然不是轉什麽男人的念頭,而是想把她一刀給“哢嚓”了。
冷顏見君皓沉了臉,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打趣道:“剛才我還看你豪氣萬丈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轉眼怎麽連個女人都怕了?好了,隻是見個麵,看看是不是宮裏有什麽消息要她帶個話給我們,萬一是很重要的事情呢?況且,你在旁邊看著,她還能玩出什麽花樣來?不見,豈不顯得咱們小氣,怕了她?”
君皓最不願意聽人說他怕了誰,於是默許了,但他偏要留下盯著。冷顏笑笑,要他不要隨意開口插嘴,也就由他坐在一邊去了。
一身綠色的曳地長裙,手工也頗為考究華美,裙擺不大,翠波走起路來,步子邁得小,竟與平時大不相同,有了幾分文靜和高雅,一頭珠翠更增添了些許貴氣。看上去倒也有了幾分妃子的模樣。
不過,在君皓眼裏,尚在病中衣著簡單,不施脂粉的冷顏仍是比翠波美得不能相提並論。
翠波見君皓在,微微有點詫異,因為女眷之間的拜訪,除非是特別要求,一般男人都是會自覺回避的。不過,翠波倒也鎮定,上前先向君皓行了禮,再和冷顏打招呼。
君皓冷淡地應了一聲,就不再理睬翠波。
冷顏忙請翠波坐下:“翠波夫人的傷可好全了?我們一直很忙,也沒有時間去看望,隻是托安睿哥哥去問候,實在失禮了。”
翠波忙說:“冷姑娘客氣了,我已經完全好了,承蒙記掛,還送了那麽多禮物,翠波能有今天還得感謝你。”
原來,安睿兌現了當初的承諾,過幾日要封翠波為妃,她是特意來請君皓與冷顏赴宴的。
封妃,翠波不是沒有想過,隻是以前認為那隻是自己的奢望,永遠不可能實現的。若不是上次保護安睿,令他深受感動,之前冷顏又為她說了許多好話,才終於令她美夢成真。所以,她最感謝的就是冷顏。
“恭喜你啦,以後就可以永遠留在安睿哥哥身邊,這個酒我一定會去喝的。”冷顏一高興就自作主張地應承了。
君皓在一邊可不幹了,他留下來做什麽的?就是要看管住冷顏,不讓她發傻去做些什麽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她倒好,直接把自己忽視了,想幹嘛就幹嘛,這還了得?
於是君皓站起來,一板臉大聲說:“不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