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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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情敵相見

“若非傷及內髒,恐有生命危險,還是輕易不要點穴,否則氣血阻塞,倒是不妥。”

千羽墨給洛雯兒的腳上了夾板,將她安置在床上。

劇痛過後,鈍痛襲來,一浪又一浪,像是拿鋸子在不斷的鋸她,疼得久了,漸漸轉為麻木,或許是莫習的靈藥起了作用,可是……

“莫習,你不是大夫,會不會……”

“會不會把骨頭接歪,害你再遭一回罪?”

千羽墨替她把擔心說出口,笑了笑,旋即捋起衣袖,露出左臂。

千羽墨膚色白皙,連汗毛都是淺色,即便濃密,亦難掩細致,然而洛雯兒卻注意到,他的前臂似是有一些彎曲,隻不過很微妙,若不細看,根本無法發現,平日裏又是寬袍大袖,自是不能察覺。

“這是我第一次受傷時自己接的。”千羽墨語氣輕鬆,又捋起另一隻袖子,露出右臂。

光潔如玉,完美無瑕。

千羽墨有些得意:“這是我第二十三次受傷時,自己接的,不錯吧?”

然後作勢解腰帶:“再給你看看我其他的……”

洛雯兒攔住他:“你當年,受了許多苦吧?”

話音未落,淚已掉了下來。

方才腳被砸斷,她對那骨頭支著皮肉的驚悚看都不敢看上一眼,可是莫習……他當時是如何忍受了恐懼,忍受了疼痛,獨自沉默的麵對這一切?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幫她擦去眼淚,拍拍她的肩,語氣依舊輕鬆:“現在什麽都過去了,而且凡事有一失便有一得,若論接骨,在盛京,隻要我認第二,便沒有人敢認第一。如此,可是放心了?”

洛雯兒艱難的咧了咧嘴,算是笑了,可是心中酸澀……如此高超的手藝,又是付出了怎樣昂貴的“學費”,遭受了怎樣深重的屈辱與災難,方能獲得?如今,卻隻是雲淡風輕的掠過。

不想再掉淚,惹他回憶那段過往,她急忙移了目光,看向窗外。

那個高大粗壯的人,此刻捂著胸口立在院中,在莫習給她治傷的時候一直保持安靜,再也沒有衝進來,隻一瞬不瞬的關注著屋裏的動靜,長滿了胡子的下巴繃得緊緊的,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嚴重的內傷。

“我出手不重。”千羽墨扶她躺下,輕描淡寫。

見她又望向那人,他垂了眸子,似是很無意的說道:“他就住在旁邊的房子裏……”

洛雯兒一怔,旋即明白過來。

此人是這個木屋主人的鄰居,亦是……

想到他初見自己時的衝動,洛雯兒有些複雜的睇向千羽墨……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吧,便也難怪他會拿刀去砍莫習了,可是……

不過她亦是很快捋順了其中的關係……這個木屋早前便隻住著那個女子,然而許久沒有人居住,如今卻突然多出個女人,也難怪他會認錯。

那人依舊在往屋裏望著,夕陽漸沉,他的神色便模糊在暮色中。

“我們今天……”

她終於又提起了另一種擔心。

“我們今天要在這過夜了……”千羽墨終於露出一貫的魅惑,勾唇一笑,忽的湊近她:“傷筋動骨一百天,所以……”

見她露出驚恐表情,千羽墨忍不住大笑,很自然的拍拍她的臉:“我出去一會。吃了那麽久你做的飯,今天也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回了頭,見她目光依戀的追著自己的身影,心頭一暖,語氣不覺更加柔和:“好好歇著,一會我弄好了便叫你。”

洛雯兒直看著千羽墨消失,方放鬆了身子,可是目光依舊盯著門口。

說是歇著,可是這般疼痛,要怎麽才能歇著?

她強迫自己閉了眼,或許睡著了就不痛了吧。然而時不時的就睜開眼睛,視線直接落在門口……可是莫習始終沒有出現。

她有些害怕,莫習該不會把她扔在這自己跑了吧?

當然,她知道他不會,但是這麽久了,他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會不會被那個人……

又強忍著閉了會眼睛,忽然覺得一團黑影擋住了她,立即驚喜睜開……

“啊——”

那人也被她嚇了一跳,碗裏的水直接潑了出來。

洛雯兒急忙一躲,結果牽動傷處,頓時痛得喘不過氣。

那人見她痛成這個樣子,手中的碗端也不是,放也不是,隻不停的發出一串短促的“啊”。

千羽墨飛身進來,那人一邊焦急的看著他,一邊指著洛雯兒,繼續“啊”。

“雲彩,雲彩……”

他抱住洛雯兒,內力徐注,勉強緩解了疼痛,然而洛雯兒的腦門已布了一層冷汗,見那人依舊立在床邊,不覺瑟縮了一下。

“大牛沒有惡意的……”千羽墨低聲安慰。

大牛?

她窩在千羽墨懷中,偷眼瞅那人。

那人“啊啊”了兩聲,也抹了下腦門上的汗。

“他不會說話……”千羽墨繼續道。

扶她躺好:“再歇一會,飯馬上就好了。”

回頭:“給她喂點水。”

莫習竟是把她交給大牛就出去了。

洛雯兒想要喚他回來,可是他眨眼就不見了,她隻能抓緊被角,緊張的看著大牛。

大牛捏捏碗。

碗很粗糙,然而在他更為粗糙的手中卻顯出了幾分細膩的光澤,隻不過裏麵的水已經全空了。

他猛一拍腦袋,跑出去,一會又轉回來,小心的捧著水,到了床邊,遞給她:“啊——”

她猶豫了半天,終是接過來,放到唇邊,一咬牙……喝了。

“嘿嘿……啊,啊……”

大牛發出他獨有的笑聲,可沒一會,又哭起來,聲音很大,狀似牛吼。

洛雯兒被他哭得心煩意亂,心裏想,我這還沒死呢。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香味遠遠的飄了過來。伴著這股誘人的香氣,千羽墨終於在她望穿秋水的視線中出現了。

他看了眼坐在地上嚎啕的大牛,捧著一個烤得幹巴巴的土球走了進來,香味就是打這裏發出來的。

大牛見了他,收了哭聲,隻惡狠狠的盯著他。

他仿似渾不在意,將土球放在桌上:“一起吃點?”

大牛一骨碌爬起,恨恨的“哼”了一聲,拍拍褲子走了。

然而到了門口,又停住腳步,看向洛雯兒,目光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