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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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2天地為媒

“我還以為,是有人看了別人娶親結果嫌我礙眼呢。”他笑:“這下好了,我的心事解了,你哭出來,心情也痛快了。來,咱們拜堂吧……”

“我不要!”洛雯兒掙脫他。

千羽墨看著她,良久,歎了口氣,重新擁她入懷。

“雲彩,你還記得你在鬥香大會上說的那番話嗎?你說,無論是誰,都不曾完美。完美,乃人人所好,無可厚非;不完美,卻依舊至愛,又當如何?”

洛雯兒的眼前忽然出現一個白瓷小瓶。

她有些困惑的接過來,打開……

“這是你的‘毒藥’。你說過,一個不完美的人,便是一瓶毒藥。然而若是真心,又何懼飲鴆止渴?若是真心,又何懼萬險千難?若是真心,即便是毒藥,亦甘之如飴。真心對一個人,不僅要喜愛她的好,亦需珍惜她的不足,包容她,體貼她,嗬護她,給她一份屬於她的天地,任她翻覆;給她全部的信任,任是何人鄙棄於她都不曾放棄。雲彩……”

他扳過她的肩,認真看她:“你對我,可也是如此?在我落難的時候,在我命懸一線的時候,你可曾因我是累贅,而丟下我,任我自生自滅?在那些人都說我命喪雪山,不複歸來的時候,你可曾為此絕望,而放棄我,離開我?我隻知道,在我死裏逃生後,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你;我隻知道,在我滿懷喜悅,打算回去見你的時候,卻看到你懸在高高的雪山上,隻想為我摘取那可以起死回生的赤心丹。你早就知道我命不久長,隨時隨地可能會撒手人寰,可是你可曾嫌棄我,鄙薄我,拒我於千裏之外,而非跟我回到那陰險晦暗的宮廷,答應一生一世陪在我身邊?”

“雲彩,我們都不曾完美,若是你非要計較這個,我是不是要因為自己後宮的佳麗三千而自絕於你麵前?而你所謂的心事,我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你……”洛雯兒霍然抬眸,卻對上一雙了然,滿是痛愛的眼睛。

“你不必問是什麽時候。我隻是喜歡你,不是因為你容貌動人,不是因為你心靈手巧,不是因為你生財有道,不是因為你能言善辯聰敏好學,隻因為你是雲彩,我跟你在一起,很快樂……”

“千羽墨……”洛雯兒忽然百感交集,她想說什麽,可是她要說什麽?

“雲彩,我隻想與你度過我們生命中最美好的年華,包括以後的每一天。”看著她,忽而苦笑:“其實,你倒是該怪我的。我想娶你,卻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後宮無數,卻不能向所有人宣布你的身份;我富有四海,定鼎天下,卻不能給你萬千的理當屬於你的榮耀……這是你一輩子的大事,而我卻隻能弄這麽一個隻屬於你和我的婚禮,我……”

洛雯兒搖搖頭,抿緊唇,沉默片刻,緩緩抬頭:“不,有天地為證,還有……”

她看著那群圍著他們均是歪著小脖好奇觀望的雪貂,笑了笑:“還有它們……”

千羽墨大喜過望:“你是說,你願意嫁給我了?”

洛雯兒望住他,一字一頓:“還有那半壁江山……好昂貴的聘禮!”

“隻要能同你在一起,就是拱手江山又如何?反正也沒落到旁人手裏去。”他忽然狡黠一笑,抱緊了她:“我所做的一切,隻是要同你在一起!”

“千羽墨……”

不待她說出口,唇已經被他啄了下:“來,我們拜堂吧!”

生怕她下一瞬就要反悔一般,不由分說的拉過她麵向香案,自編自導的唱著:“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根本就不容她多想,就這麽迅捷的完成了她的人生大事,又攥著她的手簽了大紅灑金的婚書,按上手印,隨後打案上拾了結著彩球的紅綢,將一端塞到她手裏,然後高唱:“禮成……”

雪貂們抬了碩大的一隻木盆進了門,裏麵盛著滿滿的花瓣。

一個個小身子紮猛子般跳了進去,又是叫又是蹦,將各色花瓣卷起,恍如下了場紛紛揚揚的花瓣雨。

洛雯兒看著花雨繽紛,想笑,卻是淚濕兩腮。

身子一輕,人已是被他抱起。

他笑容醉人,眸光醉人,那眼底隻映著一雙影子,隻是她的影子。

“娘子,我們要‘送入洞房’了……”他的語氣亦是醉人,低低的落在她的耳畔,帶著詭計得逞的得意和挑逗。

她羞惱的瞪了他一眼,微偏了頭,卻恰好靠在他的胸口。

那透過單薄衣衫的心跳聲是那麽強而有力的傳入她的耳中,落進她的心裏。

“咚咚……咚咚……”

是和諧的,統一的,不可分割的節奏。

“咣!”

卻有一個意外的聲響打破這種寧靜。

原來是他用腳帶上了門,將那些歡蹦亂跳一直尾隨在後的“來賓”隔離在外。小家夥們惱了,吱哇亂叫的撓門板。

“這洞房,是咱們的,它們可鬧不得!”他一本正經的咬著她的耳朵。

這是一間不大的小屋,收拾得幹淨整潔,不似宮中,到處都垂著帷幔,卻是拿花朵串成了簾子,長長短短縱橫交錯的掛了各處。

紅的,粉的,黃的,藍的……像形狀各異的彩色鈴鐺,隔離了光線,折幻出繽紛的色彩。

他帶著她旋轉於串串花珠之間……

風過,花香幽幽,花語輕輕。

“這些,你弄了好久吧?”

她拾起拂過肩頭的一串花珠。

花朵靜靜的躺在掌心,嬌嫩明媚,花瓣還浮著露珠,盈盈欲滴。

她小心的輕觸那點露珠,就好像觸摸到他柔軟的心意。

耳邊傳來他的輕言細語:“的確很久,我已經等了你三年了……”

三年……

洛雯兒蹙起眉頭,忽的想起,三年前的那個夏夜,在鬥香大會結束以後,他說過,要給她個驚喜。然後就是多日不見,再見時,卻是在王後東方凝的鳳池宮。

他身份敗露,當時,她簡直是……五雷轟頂。

這個打擊太過巨大,以至於,她以為他所謂的“驚喜”,就是這場“重逢”,他親自導演的意外。

而後,便是冷戰,便是僵持,什麽驚喜?什麽承諾?統統拋諸雲外。直到隨他去涼閾……他們一起出遊,一起做戲,又一起,被埋在冰雪之下……

三年,三年了……

她忽然想,人生有幾個三年?而他,又有幾個三年?屬於他們最美好的時光,能有幾個三年?可是他用了這珍貴的三年,來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