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月娘這一些深情款款的描述,湯俊臣不禁滿心歡喜,從而在對未來無限向往的趨勢下,身前黑乎乎的洞口也不再之前那麽紮眼了。
他看著月娘,歎道:“假如真能像你所描述的那樣,那咱們便拚了這一回!”
他從懷裏掏出了火折子,晃著了之後,伏在地麵上,先是把火折子探進洞口,隨後他的上半身也跟了進去,可就在這時,忽然從洞裏吹上來一陣陰風,火折子竟然立時熄滅,隻嚇得他趕緊從洞裏收回身子,跪在地上,仰著臉對著月娘顫聲說道:“這洞裏陰風森森,藏著古怪,隻怕咱們一旦下去了,就再也上不來了。”
月娘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不過她心中知道,要想把韓擒虎跌落洞裏的事情探個明白,還真就得有一個肯做馬前卒的人,於是她強忍怒氣,故作歡喜的說道:“看你這人啊,洞裏有風是個好事啊?自古以來不是有那句話嗎,叫做空穴來風不能無因。無論什麽樣的洞口,隻要有風吹出,那便表示洞裏一定還有別的出口。”
她說到這裏,忽然間也意識到了什麽,於是顧不得再佯裝歡喜,蹙起娥眉,不無憂慮的說道:“所以咱們無論如何都得下去,要不然韓擒虎一旦沒有摔死,而從另一個出口逃了出去,從而趕在了咱們的前麵,把大塚宰想要調查糧草的事情知會了鳳棲原上的叛軍,那咱們可就前功盡棄了。”
湯俊臣聽她說得頭頭是道,也是心裏直犯嘀咕,不過此時還有另外一個問題忽然縈繞在了他的心頭。
他朝著月娘深深地看了一眼,忽然說道:“讓我下去也行,不過你得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否則縱然你殺了我,我也絕不會下去。”
月娘見到剛剛營造好的催情氣氛,在洞口的一陣怪風之下,完全的煙消雲散,不由得已是有些不耐煩了,她冷冰冰地看著湯俊臣,問道:“你想問什麽?我知無不言。”
湯俊臣見她說的鄭重其事,一股寒意發自心底,不過他還是乍著膽子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月娘歎了一口氣,說道:“你不是已經跟韓擒虎說了,大塚宰身邊還有更為神秘的人嗎!”
湯俊臣也歎道:“果然不出所料,你真是那三股組織中的人。”
他又張了張嘴,剛想繼續發問,卻聽月娘忽然語氣古怪的說道:“如果你還想刨根問底,那我隻有自己下去了。”
湯俊臣趕緊閉上了嘴巴,他聽出月娘的言下之意,假如他在不依不饒的亂問,月娘便會殺了他,自己一個人下去探查洞裏情況。
事到如今,他再也沒有別的拖延之法,於是將心一橫,索性不再想及其他,又一次晃著了火折子,用手拿著,一言不發將雙腳伸進洞裏,然後叉開雙腿,抵住洞壁,看了一眼月娘,便朝著洞的深處進發。
眼看著湯俊臣一點一點沒入到了洞裏,月娘也沒閑著,她朝四周看了看,見到不遠處有一株灌木,便眼前一亮,迅速走到跟前,折斷了一根紅燭粗細的樹枝,然後去除枝葉,再又一折為二,分握在手裏,回到洞旁,深吸了一口氣,也學著湯俊臣下到洞裏,不過,她卻多出兩隻木棒,交叉著插在了洞壁旁的泥土中。
約摸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月娘抬起頭往上一看,那處洞口已經如同茶杯般大小,禁不住心裏也是湧出一股寒意,暗道:這下沒有幾十丈深,也差不多了。
她將下頜抵在胸口上,盡力下望,卻見湯俊臣就在她的下麵,正一點一點的往下行進,也不知怎的,此時她忽然有一絲感動,這種難明的情緒竟讓她怔立了一會兒。
然而就在這個當口,猛然聽到下麵的湯俊臣發出一聲慘叫,隨後他手中的光亮倏然熄滅,而人也不知去向。
正當她驚駭莫名的時候,忽聽下麵“噗通”一聲,隨後便聽到了湯俊臣的呻吟聲。
月娘立時明白,湯俊臣一定是到了墓室的頂端,由於一腳踩空,所以才跌落下去。
她心下稍定,於是朝著下麵喊道:“你沒事吧!跌得重不重啊?”
好一會才聽到湯俊臣止住呻吟,答道:“還好,就是腳崴了一下,你下來時候一定注意,千萬別跟我一樣摔了下來。”
月娘心中又是一絲感動,暗道:這家夥雖然囉哩囉嗦,而且又沒有見識,但是對我還真的不錯,剛才我那樣對他,他竟然依舊記掛著我,嗯,此件事情了解之後,如果我還在樂坊呆著,倒是要好一點對他,大不了和他歡好時,不再吸取他剩下的那點僅有的元精也就是了。
她本出身於一個善於采陽補陰的妖邪門派,心中能夠如此著想,對於她這樣的人來說,已經是十分難得的事情了。
等到她下行到剛才湯俊臣跌落的地方時,她試探著下踩的一隻腳已然懸空,於是她知道到了墓室的頂端。
她朝著下麵說道:“你把火折子撿起來,要不然我不知道在哪落腳,一旦踩著了你,那可是會要命的。
然而,她一句話說出,竟然過了好一會兒,仍然聽不到湯俊臣的回答,她不禁心裏一陣害怕,暗道:這該死的怎不回答我?
心急之下,她渾身竟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於是等待了一下之後,她又喊道:“你往旁邊躲一下,讓我聽到動靜,以免真的踩著了你。”
可是話音過後,依然如同石沉大海,除了一陣陣由墓室裏往上湧來的陰風之外,再無其他的聲息。
這一回可讓月娘有些受不住了,一顆心砰砰亂跳,冷汗也從額頭上滲了出來。
她倒不是擔心湯俊臣的安危,而是她畢竟作為一個女子,無論武功多麽高強,可是深入到這等陰森森的墳墓頂上,還是難免生出一些奇怪的想法,進而也就不再那麽鎮定了。
她心想:湯俊臣這個死東西,剛才多半是摔的不輕,要不然怎會聲息皆無,如今腳下什麽情況我一無所知,如果冒然下去,說不定會有什麽結果,幹脆我先上去,然後再做打算。
她想到這裏,無疑是在心裏麵給自己找了一個台階,於是抬起頭,望著上麵那饅頭大小的天,便想往上爬。
偏巧在這時候,她眼見著頭頂上的光亮倏然消失,隨後便隱約聽到一個人的說話聲:“這群混蛋,幾日沒回來,竟然又在我的房頂上弄了個窟窿,嗯,下一次若被我捉住,一定拖到下麵把皮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