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女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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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你看我值幾個錢?

“有你大方送的這一瓶藥,府中哪個女人會放心爺出府?還不都得跟著我身後邊轉。”

“那你就換車吧,馬車牛車隨便換,鄉下地方,一輛車裝十幾個人不成問題,把你那一府後院的美人都帶上陪著你逛青樓去,別來鬧我就行!”夏半黎冷哼一聲。

“唉,”簡太清突然的露齒一笑,微側著頭看著她笑,眼中閃過算計:“一輛牛車可不夠,爺府裏府外的美人加起來,起碼要百輛牛車,這還不算青樓的紅顏知己。”這丫頭還在鬧別扭呀,情緒都寫在臉上了,真是個傻丫頭。

“你知道你這種人該叫什麽嗎?用一句話來說,自從你得了花柳病,在花紅柳綠中混得特別好。”夏半黎咬著牙說,她實在不想跟他鬥嘴,說這麽無聊的話題,怎麽聽著都是老太太的裹腳布,又臭又長,可這簡太清為什麽總要來招惹她?

簡太清又是大笑起來,清亮的眼睛彎成了月芽,笑得沒心沒肺的,那眼底的一絲冷清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車窗外的青木側耳聽著裏麵的動靜,聽到他這一陣大笑,差一點驚得從馬車上摔下來,緊著擦了擦額頭的汗,側目驚異不己的看了一眼車廂,王爺還真說對了,他不及她呀,讓王爺說出娶妻生子還能活著,還在這個時侯能讓王爺笑出聲的,天下間唯有她一人了吧——

花滿樓,京中第一青樓,入夜之後,人來人往,燈紅酒綠,金醉金迷的另一個世界。

夏半黎站在樓門前,看著二樓上那個大紅的牌匾上燙金的三個字花滿樓,怔怔的有絲出神。青樓?這還真是她第一次進出這樣的地方,原來所謂青樓就是這樣的呀。

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倚椅招搖著客人,笑得一個比一個甜,還沒走過,那陣陣香風就先把人薰醉了,從樓中傳出來陣陣歌舞生平的笑鬧聲,呟三喝五,歡聲笑語。

“怎麽?你怎麽不進去?”簡太清站在她身側,看著夏半黎。

“王爺,我覺著該給半黎小姐先換身男裝,這樣便於行事。”青木低聲說,頂著周圍人的壓力,提醒著簡太清。這太招搖了,哪家公子逛青樓還要帶著個女人的?

“嗬嗬,男裝?沒必要。”簡太清一言否定了他的話,看了一眼夏半黎,輕笑一聲就向裏走:“她敢大半夜跟我跑出來逛青樓,就不會在乎身上裝著的裙子還是褲子。”

青木眼角狠狠一抽,眼帶同情的看了夏半黎一眼,她皺著眉頭看著花滿樓的牌子卻是遲疑不進,唉,這女人遇上主子真是夠倒黴的了。她也是不想進青樓的吧,哪個良家婦女大晚上的願意跟男人上青樓的,這名聲還要不要了。

夏半黎挑了挑眼睛,這時才回過神來,迎上青木的目光,詫異的問:“你看我幹什麽?我沒帶錢。這算是出急診,所有花費都該算在簡太清的帳上。”

“咳咳,”青木差一點,讓自己的口水給嗆死,紫醬色的臉色,連著猛咳的半天,這才緩過氣來,再看看夏半黎,這丫頭還是一臉認真的看著他,那神色就是在堅持著說:這就是公費,別想讓我掏私房錢。

“半黎小姐,這錢當然算在王爺帳上。”青木無語的點了點頭,他看出來了,這夏半黎這表情就是當真的,她壓根不是在擔心自己的聲名,她在想的是,錢!若是他此刻不先說明白這錢是王爺出,夏半黎後腳就可能甩袖走人。

“嗯。”夏半黎點了點頭,本是緊皺的眉頭鬆開,好奇的掃了一眼四周進進出出的客人,說了一句:“上眼皮腫,腿浮,腳腫,麵色發黃,全是腎虛呀,這倒是個能掙錢的好地方。”

“小姐,裏麵請吧。”青木麵色一僵,聽著她念念有聲,苦著臉像是吃了隻蒼蠅一樣。

“好。”夏半黎大方的跟著走了進去,目光不停的掃視著周圍的男男女女,心裏盤算著。

她差一點忘了,這世間最賺錢的行當就是妓院賭場,一擲千金也是不皺眉頭。被這酒色掏空身子的人,哪會有個好身體的,她早就打算要開醫館的,本來想著該在鎮國公府周圍那片富人區開,現在想想,她還是經驗不足了。

這裏才是她開醫館的好地方,富人區裏都是有錢人,出得起價碼調養身體,無病呻吟又財大氣粗的才真是多,她可沒興趣給那一群貴女太太們作美容燙。而那窮人區個個勞動身子好,真要是病了看大夫,那也就是病到不行了。

反倒是這裏,起碼能保證客似雲來,源源不斷,而且最重要的是,舍得花錢!

夏半黎輕笑一聲,跟著簡太清走了進去。不知道別的青樓是不是也是這個規矩,女人也能進,反正她這一進屋裏,從大門到大廳,連個攔阻的人都沒有,最多就是有人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隨即就轉開眼去,不再對她感興趣。

“六爺呢?”簡太清頓住腳步,停下來環顧四周問了一句,迎麵走過來塗著厚厚一層粉的老鴇花媽媽。

花媽媽一臉討好地笑,先是謝了一聲萬福,甩著手中的帕子就笑開了:“六爺在後麵碧蘭院,柔然正陪著他彈琴喝酒呢?七爺要不要一起進去。”說完這一句,她精明的目光向著簡太清身後的夏半黎掃了一眼,卻很有眼色的閉口不問。

“是嗎?”簡太清淡淡一笑,轉了轉目光,隨意的向著後院裏走:“不必了,就樂伶閣吧,送上一席酒菜,最重要的是——”

他話未說完,花媽媽一臉的善解人意,快速接了一句:“最重要的是流伶醉,七爺,我曉得爺的規矩,酒菜早就擺在屋裏等著爺呢。”

“哈哈,花媽媽,不愧是八麵玲瓏,我就說這花滿樓裏,少了誰也不少不得花媽媽。”簡太清眼眸一轉,流光異彩,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七爺,又拿我開玩笑呢,請,快屋裏請。”花媽媽笑得合不籠嘴,眼角的笑紋能夾死蒼蠅,耳根子後麵可疑泛起了紅,泛著春意的眼放在簡太清的身上一蕩一蕩的。

夏半黎挑了挑眉,目光在她臉上打了個轉,快速的移開,眼眸一冷,簡太清真是最了解自己的本錢了,老少兼宜,一笑百花殺,連這情場混的老手也脫不掉桃花陷阱。

簡太清邁開步子向著裏院裏就走,不需要人帶路,自顧自地像在自家一樣,悠庭信步般的七轉八繞,走到了後院裏相對辟靜的一處水榭樓閣邊,閣樓上寫著三個字:樂伶閣。他腳步一頓,目光向著旁邊的院落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進了大廳。

夏半黎跟著他的身後,進了閣樓,走上二樓,很寬敞的水榭雅閣,四周都是開寬的竹窗,低斂的竹簾半垂著,室內的擺設也以竹製為主,窗過水榭外麵看過去還有錯落的山石小溪池磄,清雅古致,要不是知道這是青樓,她都要以為這是哪一家大家閨秀的閨閣,與那外麵大廳中的喧囂完全隔斷。

“不錯。”夏半黎點了點頭,精神一振,隨意環顧四周找了個竹製的竹椅坐了下來,麵對著水榭,陣陣竹香迎麵撲過來,夾雜著清涼的水氣,真是個悠閑的好地方。

簡太清依著杆邊斜躺在竹榻上,勾唇一笑,清亮亮的目光與這一室的竹逸相印成趣,人如竹,室如竹,湖山山水都似竹。

“半黎,我還從未聽你吹過笛子,難得這麽清清雅的環境,給本王吹一曲解憂如何?”簡太清沒有看她,從榻邊竹幾上拿過一隻翠玉酒杯,飲了一口,滿眼的笑,卻是笑不到眼底。

夏半黎看了一眼他:“出診都有診金的。”她挑了挑眉角,意思很明顯,那滿臉的笑,就是一句話:大爺,你看我值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