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便宜貨?”夏半黎氣暈頭了,轉回頭來,直瞪著他深沉地眼,氣得火大的說:“簡太清,求著我多看他一眼的人多的是。你當初還不色欲薰心,對著我流口水,趁著我意誌不定的時侯對我下手。那時,趙晚然她在幹什麽?還在隔壁屋裏研究天目山地形圖呢!”
簡太清突然間輕笑一聲,低下眉眼看著她不服氣的小臉,眼神出乎意料上地漸漸的溫暖起來。“夏半黎,我現在心情不錯,你再說一遍,你向我告白的十四味中藥。”
“啊?你又在說什麽?”夏半黎氣結。
“我說過,我開心時,你要陪著我開心。”簡太清不滿意的橫她一眼,索性也不去管坐騎了,分出一絲心神控製著馬向前飛弛,另一隻手卻是牢牢的抱住了她的腰。沒來由的,她笑得眉眼全是笑意,說:“十四味中藥,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再說一次。”
夏半黎下意識的就想推開他,卻被他早有預見性的扣住了,動彈不得,她冷著眼對視著簡太清清亮的眼眸,片刻後,低歎了一聲,不由自主的放鬆了身軀靠在了簡太清的身上,任由他抱著腰,靜靜的數起了早就背熟的那十四味中藥名,一味又一味的數著。
簡太清心情極好,笑吟吟的聽著,揚著馬鞭,在四周都是崇山峻嶺的山路上,縱馬疾弛。
夏半黎咬了咬唇,冷著眼扭過頭,又看著他:“簡太清,有些事情不管你相不相信,是不是聽得懂,我還是要跟你說清楚。”
她深吸一口氣,一鼓作聲的又說:“男女相視七秒,會產生荷爾蒙的成份,心跳加速每分鍾一百以上,呼吸頻率是平時的兩倍,然後多巴胺分泌,心慌,緊張,頭暈,喘不動氣,這些五十年後這些心髒病的症狀,放在二十歲的少年人身上,就胡亂的以為是愛情。所以,你不要被這種病症給騙了,忘了自己的初衷。你不是這種不顧一切的人,我也不是那種心無旁鶩的人。”
簡太清低下頭看著她,沉默著,很久沒有說話,眼晴中有一道奇異的光在閃爍著。
“所以,這隻是一種病症,別當真。”夏半黎歎了口氣,雲淡風清的笑,轉回了眼睛,靜靜的看著前方的路,這條山路再險再陡峭,也有走完的時侯,早晚,簡太清會成為天下江山之主,她那時就是紅塵萬外之外的一個醫女了,他與她從來就不該除了利益之利別的交集。
下一刻,出乎意料地,簡太清笑了,該死的高深莫測,卻顛倒眾生。
“你想再淩空飛一圈嗎?”簡太清說的這一句話,與夏半黎預期中的完全是兩條平行線。
“什麽?”夏半黎眨眨眼,不知所以的看著他,他又想幹什麽了?總是不按病理治病。
“我不喜歡那些飛來飛去的事,但是即然你喜歡,那就是再飛一圈吧。”簡太清又是一個高深莫測、意味深長的笑。
簡太清輕功一個挪移下,兩人己是脫離了馬背,淩空在半空之中,輕飄飄的俯望著山嶺群山,簡太清一隻手臂牢牢的抱著她的腰,沉穩的心跳聲傳到她的心跳頻率上,夏半黎微微冷著眼低一低頭,心慌,緊張,頭暈目眩,這些該死的症狀,她都有!果真是病入膏肓了!
楚屠蘇淩空飛轉時,她能感覺到身側托著她的風拂過臉頰,整個人輕盈如羽毛,自由自在於天地水雲之間,這種感情很奇妙。
“這是什麽?”夏半黎心頭一緊,怔怔的看著四周的飛升在半空中那些孔明燈。這是怎麽回事?大白天的,怎麽會有孔明燈?
“好看嗎?晚上看時更好看。”簡太清淡淡的一笑,托著她的腰身,隨手拉住一盞孔明燈。
“是你放的。”夏半黎的聲音有些發緊,她一眨不眨的看著。
“嗯。”簡太清拉著孔明燈,溫雅一笑,燈罩上麵有一句,他隨口念了出來:“遠誌去尋使君子,當歸何必找澤蘭。”
夏半黎低斂下眼眉,心口的地方被紮出一個點,一點點的陷落著周圍的一切,她揚起眼,幹澀的一笑,淡淡的說:“你即不是君子,我也不是你的澤蘭。下去吧,你說的對,這樣飛來飛去確是很無聊。”
“半黎兒,”簡太清的聲音在她耳邊回響著,帶著說不出來的苦味沙啞:“你裝聾作啞一次不行嗎?”
“不行。”夏半黎一點點冷下了眼,她的眼中真的容不下沙子,她寧願去種田砍柴打漁作個天涯遊醫,哪怕是一生青燈古佛相伴,也不想看到心上的男人天天睡著別的女人,還睡得那麽理直氣壯,她可以放棄自由,可不能放棄自尊!這些話,她不想說出來,這一層窗戶紙就留下來不行嗎,他為什麽總要這麽逼她呢!
“孔明燈再美不過就是一時,難與日月爭輝。”夏半稱冷著聲,握住了自己的手掌,她不想作一隻孔明燈,對於簡太清來說,天下才是他的日月光輝,他早晚是要有三千佳麗的,她與他何必走到那一步相殺相恨的地位,她真不想有一天,親手一針殺了他。
夏半黎一字一句的說:“還不放我下去嗎?難道真要我喊救命?”
夏半黎閉了閉眼,再也不想忍了,放聲大叫:“啊——救命——”她緊緊地睜上眼睛,不去看簡太清複雜的臉色。
簡太清身形一轉,帶著她落到了地上,山穀中剛剛初春,崇山遍地泛著一點點綠,滿山蕭索的味道,馬兒在他們十幾米外吃著草,不時的甩著馬尾。
夏半黎腳一著地,就要推開簡太清,卻被他握了個死緊。
“夏半黎,你告訴我,你為什麽喜歡月亮,喜歡孔明燈?照耀大地,庇護眾生的是太陽,月亮隻是站在太陽的背麵,借助了太陽的光輝,可你卻看不到太陽?”簡太清複雜的目光看著她,低啞的聲音,具有令人心痛的魔力。
“太陽太耀眼了,靠近一寸都要被灼傷的體無完膚。月亮更合適夜行人,哪怕是在漆黑裏,也能指給人正確的路。”
“這就是原因?”簡太清挑眉,眼帶複雜。楚屠蘇到底有什麽好,有哪一點比她強,這天下間的女子哪一個不是追著他跑,就隻有夏半黎,她就是瞎了眼睛一樣一門心思要嫁給他。
“對,這就是原因。”夏半黎推開他,冷著眼睛看著他。
“知道我在想什麽嗎?”簡太清拉著她的手不放,一字一句,俊美的臉輕笑著,低聲地說,“你這套奇怪的言辭連同你這個人,我全都討厭。”
“討厭?你幹嘛還要這樣?”夏半黎睜開眼睛,疑惑的看著他,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人了。
“因為,本王更討厭,月黑風高照亮你的人不是我。”
“夠了!我們能不提這事了嗎?”夏半黎歎口氣。
“不能!我就是要提,每天每刻都要提,不隻要提,我還要你也牢牢記住,哪怕月黑風高,哪怕我不在你身邊,哪怕你恨死紅塵萬丈,哪怕你的孔明燈在你眼前,你也隻是我的,我寧願和你一起燒得灰飛煙滅!”
淩空蒼穹在上,一隻隻的孔明燈還在飛懸著,夏半黎是真的說不出話來了,什麽也看不到,隻看到他發亮的眼睛,心慌,緊張,頭暈,喘不動氣,不必再等五十年,她心髒病真的是提前發作了,這該死的孽緣!
天空晴朗,空氣清新,不時飄來陣陣野花的甜香,簡太清沒有再說那些讓她困繞的話,果真就像是出門探路一樣,帶著她在山間奔弛著。
五月的春風也似那剪刀一樣,暖中帶著寒峻,簡太清隨手拿了件長披風,牢牢把她包住,不露出一絲在外,夏半黎沉默著抓緊了披風扣,沉默的看著前方的山路,兩個人再也沒交談過一句。
天快黑的時侯,終於到了一處山裏的小村莊,簡太清抱著她下馬,沉聲說:“天黑了,不能再趕山路,先去借宿一夜,明日一早我們再回去。”
小山村中大概真是太偏遠了,平日裏也沒有外人進來,正是家家戶戶升火作飯,從田裏返家的時侯,一條小山路上,圍著二十幾個人,詫異的看著他們。
夏半黎緊拉著披風,腳步加快的跟了上去,無視著周圍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聲音,夏半黎冷眼看著前方那個麵無情步的腹黑男人。他果真就是早有計謀的,把她拐出出,根本就是算計好了的。
這一天,是很繁忙的一天,但也不至於趕不回駐地。夏半黎抬目看了看四周的山勢,這裏與簡太清隊伍離的並太遠,加把勁趕夜路,一小時也能返回了。簡太清又想打什麽算盤!
夏半黎沒有反駁他的話,默默的看著周圍的小山村。這個山村不大,開囤在山林的旁邊,背靠著鬱鬱蔥蔥的青山,三三兩兩的屋子分散開來,嫋嫋炊煙升起時,遠看就像是一個世外桃源,山民們看到他們雖說目帶奇怪,但眼光還是親近友好的。
夏半黎的肚子己是餓壞了,雖然,簡太清用披風包住了她,可這一天馬騎下來,她的身子也給顛了個夠嗆,全身都在叫著酸疼,從骨頭裏都透著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