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反問她道:“這難道不是好事麽?”
伏音伶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反應,她笑了笑道:“楚靈,我現在真的懷疑你究竟是不是愛著陛下。你真覺得陛下將他對你的愛分散給其他人是見好事?”
“你又來了,我記得去年我就跟你說過,陛下是皇帝,我們不能自私的將他據為己有。”雖然她的心也在滴血,但她不能告訴任何人。
“好,我明白了。”這次伏音伶沒有待到天黑才回去,說完這句話就直接走了。
她回宮的第二天,宮裏便傳來消息,何太尉的女兒夜夜被夢魘糾纏,實在難以忍受,自請出宮當尼姑去了。又因為伏音伶身邊已經養著太子和殷沐,所以殷澈便丟給了另一個沒有孩子,長相也不出眾,絲毫不受殷懷卿寵愛的妃子撫養。
後來的幾個月,宮裏又傳聞哪個哪個妃子跟侍衛通.奸,被逼得懸梁自盡,又傳聞哪個哪個妃子跟皇帝的八字不合被打入冷宮,這接二連三的下來,宮裏有孩子的妃子不少,但能親自撫養的,也沒有幾個。
楚靈聽了丫鬟說了宮裏的這些消息,也就輕輕歎了口氣,像是對別人說又像是自言自語的道:“由她去吧,反正我不在宮裏。”
這樣一直到了第五年,經過白公錄再三確認,楚靈的身體已經完全康複。楚靈又被殷懷卿高調的接了回去。而且果然,不久之後,楚靈便也懷了身孕。
隻是殷懷卿卻在這個時候出了問題,或者是他之前就有問題,隻是楚靈這才注意到殷懷卿的身體有些不太對勁。她在這五年裏也稍有感覺到殷懷卿的身體漸漸變差,卻沒想到這麽差,批著奏折都能昏倒過去。
在楚靈的再三盤問下,殷懷卿才交代道:“我也不知我的身體是怎麽了,隻是隔三差五的就這樣,禦醫們也皆束手無策。”
“我這便派人去見白公錄叫過來!”楚靈說著,便要吩咐人去喊白公錄。
殷懷卿無奈地笑了笑,攔住她道:“你忘了麽?你回來之後,他便娶了一房嬌妻,回洛陽去了。而且他的諾言已經達到,朕沒什麽理由拴著他。”
楚靈焦急道:“這該如何是好?”
殷懷卿搖了搖頭:“估計我也沒什麽大礙,可能隻是太累了。”
“那……那不如將這些政務,全全交給風大人處理吧?”楚靈提議道。
“行,都聽你的,我這邊派人將奏折拿去風府,等他批閱完,再叫人送回來。”殷懷卿便吩咐了身邊的公公將奏折送過去。
那公公接了奏折便走了出去,開始一直往風府的方向走,走了一半便折了另一條路,徑直去見了伏音伶。
伏音伶接過奏折,仿照著丞相風淩諳的字跡將奏折全部批閱了一邊,批閱完又讓宮人送回去。
宮人將奏折給殷懷卿看了,殷懷卿覺得這處理政務的方法和手段著實令他滿意,今後的幾個月便一直這麽做了。
本來他以為自己可以安安心心的養身體,沒想到幾個月後又突然出現了新問題。許多大臣開始彈劾太子,說太子結黨營私,準備謀反。
殷懷卿一聽就知道有人要陷害太子,太子殷濟今年二十整,除了他之外最大的皇子也隻有五歲,安安靜靜的等殷懷卿駕崩了之後,這個位置無論如何都是他的。
殷懷卿一直不重視這件事。又是一個月後,殷懷卿的身體更加惡化,開始整夜整夜的咳嗽,還吐血。看著殷懷卿的摸樣,似乎活不過半年了。
這時禦醫們卻又有用了,集體查出來殷懷卿其實是中毒了。然後大理寺連忙查探是何人給殷懷卿下毒,查到最後,居然是太子。
這下上書要彈劾太子的大臣更多了,隻是殷懷卿卻依舊相信這件事不是太子所為。他見之前風淩諳處理太子之事與他想法相同,依然將這件事交由風淩諳處理。
哪知第二日上朝,公公便宣讀了罷黜太子的聖旨。殷懷卿氣的當場吐血昏倒。
這一倒,朝中大權都落到了伏家手中,宮中大權又在伏音伶手中,伏音伶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光了太子府上下所有人。
殷懷卿在床上昏迷不醒,楚靈目睹了朝中一係列轉變,但她完全無計可施。她也漸漸猜出來這件事,還有之前的所有事都是何人所為。
她去找伏音伶,見了她便張口盤問道:“是你給陛下下毒,太子也是你陷害的,處置太子的奏疏也是你批閱的,對不對?”
伏音伶隻是輕輕笑了笑,點頭道:“是。”
楚靈抓著她的衣領將她拉起來,伏音伶身邊的侍衛連忙要衝過去拉開楚靈,伏音伶卻擺擺手叫他們退下。
楚靈咬牙道:“我此生最後悔的事,就是在五年前救了你。陛下說的沒錯,在你心裏,伏家的大業遠遠比陛下來的重要。一直以來天真的不是你,而是我!”
伏音伶依然輕笑,道:“將我造就成今天這幅樣子的人究竟是誰呢?若不是陛下一心專寵於你,我又怎麽會狠心傷害他?對了,我還要謝謝你,若不是你回宮,陛下將一切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我還不至於這般容易就達成目的。”
楚靈柳眉倒豎,抬起手給了她一巴掌,將她狠狠抽翻在地。旁邊的侍衛一擁而上,將楚靈團團圍住。
伏音伶摸了摸唇邊的血,站起來看著她:“你生氣也沒有用,如今陛下危在旦夕,宮裏宮外全都是我們伏家的人,太子也死了,等陛下一駕崩,我兒殷沐便會榮登九五,我就要垂簾聽政。這黎國的江山,是我們伏家的。”
楚靈攥緊了拳頭喘著粗氣,良久,終於放慢了語氣,對她道:“既然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江山也已經到了你們伏家的手中,那是否可以救救陛下?毒是你下的,你一定有方法可解,對不對?”
伏音伶搖了搖頭:“無藥可解,就算有,我也不會救他。他必須死。”
“你!”
“把她帶下去,關起來!”伏音伶沒給她機會再說什麽,如此命令道。
楚靈懷著身孕,沒有能力也不敢亂來,便被他人帶了下去。伏音伶身邊貼身婢女立馬對她道:“娘娘,奴婢這邊去叮囑大牢的守衛,叫他們好好‘伺候’楚妃娘娘。”
“大膽!”伏音伶冷聲道:“本宮何時說過要對付她了?”
那婢女連忙跪下,不斷磕頭求饒道:“娘娘饒命,奴婢知錯了……”
伏音伶歎了口氣,好在現在的她早已經學會了隱忍,不像從前那般暴躁。她擺擺手叫這婢女起來,對她道:“吩咐下去,一定要好好侍奉楚妃,楚妃腹中的孩子若是有半點差池,所有人都別想活!”
“是!”
伏音伶轉身,突然有些想哭。
*
殷懷卿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醒來便開間一直伺候自己的老公公一個人在床邊伺候著,他摸了摸有些疼的腦袋,問他道:“楚妃何在?”
老公公紅著眼圈,沒有回答他的話,連忙回頭將藥碗端過去,對他道:“陛下,先喝藥吧。”
殷懷卿皺著鼻子吸了吸這味道,伸手推開藥,向外頭喊道:“來人,來人,朕要見楚妃!咳咳……”
老公公心疼的過去扶著他,拍著他的後背,哭道:“陛下,楚妃娘娘……楚妃娘娘她被皇後關進大牢了!”
“什麽?”殷懷卿猛地坐起,錘著床道:“靈兒還懷著身孕,她怎麽可以如此對待她?!”
“據說是楚妃娘娘為了太子一事前去刺殺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大發慈悲才沒有處死楚妃娘娘……陛下,這外頭都是皇後娘娘的人,金殿裏除了老奴,陛下已經沒有人可供使喚了。”
殷懷卿又嗑出一口鮮血,緊緊握著拳頭,淒冷笑道:“我殷懷卿,居然將黎國的江山拱手送到一個女人的手中,哈哈,哈哈哈哈……”
他邊笑著邊吐血,老公公連忙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勸道:“陛下,您好好養病,隻要您還活著,不就有機會將黎國的江山搶回來嗎?”
“恐怕是沒有機會了。”門口突然想起一道淩厲的女聲,殷懷卿轉頭看去,伏音伶緩步走了進來。
“你這個毒婦,你究竟把靈兒怎麽樣了?”殷懷卿衝下床,卻沒想到自己的雙腿已經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走兩步便摔倒在地,看起來像是匍匐在伏音伶腳邊。
伏音伶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冷冷一笑,對他道:“陛下,你還真是深情啊,江山不保,你的性命堪憂,可你滿心想的卻隻有楚靈。若是先帝知道你如此,他會不會後悔將皇位傳給你呢?”
老公公上前將殷懷卿扶起,殷懷卿看著伏音伶道:“靈兒救過你,你不能這樣對她。”
“我怎樣對她了?”伏音伶嗬嗬笑了笑,“從我第一次進宮,一直到現在,無論是不是我的錯,你總是問也不問,便覺得是我的錯。我告訴你,楚靈在我心裏,遠遠比你重要的多,你死了我也不會讓她死!”
殷懷卿聽了這句話,反倒鬆了口氣,道:“這就好,她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