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秋色綿綿,晴空萬裏。一行行秋雁匆匆從天容排成一字形飛過。
薑銳和父母一行人匆匆趕到家的時候,薑老爺子正穩穩的坐在客廳裏,一臉的鐵青,自從聽到院裏紛亂的腳步聲,他的拐棍上的大手就開始不停的顫抖。
薑銳的輪椅滑進客廳,一眼就望著一頭白發的薑振海,“爺爺?”他真的有點難為情。
戰戰兢兢的薑遠達夫婦緊緊的跟著兒子身後,頭垂得很低,根本不敢抬頭看老爺子那一張鐵青青的臉。
過了好久,薑老爺子才長長的嗯了聲,一口壓抑了很久的濁氣終二從胸腔裏擠出來。
“崩崩崩!”
拐棍劇烈的敲打地麵的聲音,“為了錢,連父母都要坑,你們是不是我的兒子?我們是不是一脈相承的血親?”
老爺子激動的聲音高了起來,“啊?看看你們做得事情?真讓人寒心!”因為生氣,臉色漲得通紅,氣息微粗起來。
“爸!”阿平上前小心的勸慰著。
“爺爺,我會把保釋金還給你!”薑銳心虛的眸子微垂,根本不敢正眼看爺爺那一張蒼老布滿皺紋的臉,爺爺已經七十多歲了,現在又是重病纏身,他還有幾個好年頭可以支撐下去,不由的得對自己做過的事情有些深深的懊悔。
薑銳抬頭,滿臉愧疚,“爺爺對不起!”本來薑家已經風雨飄搖,岌岌可危,可是他們卻是喪盡天良的卷走了薑家最值錢的東西。
自漸形穢,他終於知道這四個字的含義了。
“還,你拿什麽還,你丟盡了薑家列祖列宗的臉,我沒有錢去贖你們這些不要臉的東西,是你叔叔借了大量的保釋金,才把你們三個人給保釋出來,虧了沒有犯大錯,不然要讓死後怎麽去見祖宗,敗家啊!”
咚咚咚咚!拐棍敲擊地麵的聲音,急而緊湊。
每一聲都震進了薑遠達一家三口人的心裏,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望向薑遠平的方向,“小弟,叔叔!”
感激兼意外的目光。
薑宇平以德報怨的行為讓薑遠達一家深深的愧疚起來,阿平非但沒有對自己落井下石,反而在第一時間以重金保釋,他們感激涕零。
薑宇平的臉色很平靜,“看在你們姓薑的份上,否則我不會去救,是爸要求我去救的!”他不想承認這件事是自己做的。
“唉,阿平,你都借那麽多的錢,又要經營薑氏企業東山再起,這可怎麽辦?連注入資金都沒有了。”老爺子轉身怒斥著薑遠達一家,“看看你們,好不容易搞到一點錢,又給你們交了保釋金!薑氏怎麽辦?”
連連幾聲歎息。
“爸,”薑遠達的唇瓣囁嚅了下,“我這裏有一點私房錢,可以馬上拿出來支持小弟。”
蘇瑞青悄悄的捅了下自己的丈夫,眼角一翻,示意他不要拿出來,畢竟是自己多年的心血攢下來的。
“我也有一點!”薑銳很堅定的抬起頭,“我在英國有一點存款,可以馬上提現。”他真誠的聲音。
蘇瑞青的唇瓣一顫,丈夫和兒子從來沒有如此這樣的堅定。
暗暗歎了口氣,蘇瑞青沒有再加阻攔。
“杯水車薪,算了吧!”薑老爺了歎了口氣,剛才的激動漸漸的緩下來,他很欣慰這個時候,老大一家還能良心發現的要捐出私房錢,可是螳臂當車,根本堵不住薑氏幾個億的窟窿。
“爸!”薑遠達灼灼的抬起頭,“薑氏完全可以不倒閉,我有錢,能讓薑氏起死回生,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真是機關算盡,這個時候了,還講條件?”薑老爺子的拐棍再次氣得咚咚的敲起來。臉色再次的難看起來。
“如果你能讓薑氏起死回生,我可以答應你,但不能是違背公平正義的原則!”薑老爺子才是留一個心眼,他倒要看看兒子甩的是什麽花樣。
“如果我們全額注入資金,能讓薑氏起死回生,我們要給阿平一半的股份,本來同樣姓薑,小弟是應該早就有一份的,這些年我們夫婦對不起小弟,可是小弟卻在關健的時候不計前嫌,把我們救了出來。我們是兄弟,有什麽都是一碗水端平,一人一半。”薑遠達鏗鏘有力的聲音。
“你哪裏來這麽多錢?”聽到兒子鎮定自若的聲音。老爺子馬上不相信的質問。
薑遠達的臉不由的紅了下,“當年我拿了公司的一半財產去炒了股,結果翻了幾個翻,那筆錢就存了下來,還有百林鎮的那一片地皮,老早就商議要開發成渡假樹,我們可以做東,吸納股份,旅遊為龍頭,真正的發揚薑氏。”
“原來那一塊地,你還囤著?”薑老爺子不由的眼角白了一記兒子,又是一招暗渡陳倉,明明是讓他賣了。
“我是想這塊地皮一定值錢,所以就找人把這塊地皮全部買了下來,坐等升值,不隻是有一幢別墅而已,而整塊地皮卻依舊處於未開發狀態!”薑遠達目光灼灼。
老爺子歎了口氣,“得虧了你厚積薄發,才沒有讓薑家淪落下去,好!不管黑貓白貓抓住耗子就是好貓。”
“對不起,爸,這些年我隻顧想著繼承薑家財產和排擠小弟,根本就沒有正正經經經的經營薑氏,所以我有責任,並有義務把薑氏重新壯大起來,也應該把小弟的東西還給他!”薑遠達從未有的慷慨陳辭。
“大哥!”薑宇詫異的望著薑遠達的方向,十分的意外。“我不要你的錢!”
“不,本來都是薑氏的錢,我們是兄弟,我是大哥,薑氏是我們兄弟的,不管我注入多少,都有你的一半!”薑遠達拍著胸脯振振有辭。“小弟,別再推辭了,這些本來都是薑家的錢!”
“好啦,別再推辭了,一家人都不要這麽客氣,我死的時候還看到了兄弟和睦的樣子,走了也就瞑目了。”薑老爺子突然眼圈發紅,感慨萬端,有時候患難的時候才能見到真正的人間親情。
“爺爺,其實叔叔最喜歡的是警察,他在警察局呆了這麽多年,一定習慣了警察的生活與工作,我不想因為不喜歡而讓叔叔違背了自己的職業夢想,我想讓小叔回到警察局,因為他是我們一家人的驕傲,他是整個天峰最年輕帥氣有能力緝查英難和副局長,不能因為薑家的落魄就讓叔叔讓承擔責任,畢竟這些年父親在經營,不善的經營父親也是有責任的,不能讓叔叔白白的承受這樣的折磨,他有他的事業與夢想,我們不應該牽絆住他。”
“阿銳!”薑宇平這次確實被感動了,他沒有想到侄子是如此的了解自己的想法,自己確實不喜歡做生意,隻喜歡警察這個職業,他已經習慣了。
工作一忙起來,他什麽都會忘了。
“我老了,不中用了,你們看著辦吧!”薑老爺子這次頭一次意外的聽從了孩子們的意見,他今天沒有一言堂。
晚上,阿平漫步在窗下,腦海裏飄過雲汐燦爛的笑容,不由的也跟著癡癡的笑起來。嗬嗬!
“叔叔!”薑銳輪椅的聲音漸遠漸近。
“有一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薑銳有一絲的遲疑。
說吧!薑宇平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沒有一絲波瀾,“今天還要謝謝你!”他想不到偌大的家裏,隻有薑銳了解自己,而且他還離開了那麽多年。
“雲汐嬸嬸已經走了,不會再回來了,你一個人總得需要人照顧,所以我建議,你這個鑽石級的單身漢找一個,實實在在的愛情,老了也有個伴。要不然爺爺不會放心,你一個在天峰?”薑銳勸慰。
“泰戈爾說過,我曾抱有不少幻想,現在我把幻想拋棄。循著虛假希望的足跡,我踩到了荊棘上,才知道它們不是鮮花。”
薑銳略沉頓了一刻,“我們天天踩在虛無的荊棘上太久了,包括我,我和你一樣,隻看到了荊棘,甚至是荊棘前方的花,卻沒有想過,如果沒有荊棘,那一片通坦的路上,一片片遍野的鮮花,任意采擷。
神情一頓,阿平扶著薑銳的輪椅,“你這麽多年了,也不想再找一個?”
“我已經習慣了她的一直存在,如果有一個再次打動我的心,我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前去,告訴她,我此一生就要娶她。”薑銳豪言壯語著。
正在溜圈的薑遠達夫婦聽到了兒子的聲音,眼角泛起一絲希望的淚花,兒子終二於長大了。
三天後,
公安局裏看守所裏,
白雪靜一張焦急的小臉,“請問,有沒有一個叫薑銳的?我要探視!”她想和他談一談保釋的事情。
“哦,我查一下,”看守所的警察查找著薑況有關的記錄。
“白小姐,薑銳已經被保釋離開了!”警察一本正經的聲音。
這麽快?
回到家裏,豆豆正和阿強一直做投飛機的遊戲。
一聽到門響,阿強立刻抱住豆豆,“看看媽咪回來了,她看你爹地去了。以後叫我爸爸就可以,我喜歡華語。”
“薑銳被保釋了!”白雪靜小心的望著阿強,擔心他會不高興。
“保釋了很好,不用在看守所裏遭罪了,他回家就可以一直等著法院的宣判就可以了。”。絲毫沒有吃飛醋的感覺。“一定是阿平做的,有情有義的漢子!”
“嗯!”
“媽咪!”豆豆稚氣的聲音。
“以後叫媽媽!”阿強頑固的糾正。
小白眼皮一抽,“他會判刑嗎?”小白自言自語著。
阿強的心一沉,小白又在自責呢,她老覺得欠薑銳的。“其實薑銳沒有造成什麽事故,應該減輕處罰或許根據情節免除處罰,我猜可能隻判一個緩刑就可以了。”他安慰她。
“哦!”她如釋重負,“這樣最好了。”
“豆豆,能不能去屋裏再幫爸爸疊一個飛機?”他彎一身子黑瞳閃閃。
“好嘞!”
客廳裏,隻剩下小白和阿強,空氣瞬間凝結起來,氣氛有些僵硬,小白依舊緊張。眸子低垂,她感到一絲燥熱在自己的耳根滋烯,不由的轉身就想離開。
“雪兒,你打算和我一直保持距離?”低沉,暗啞的男音夾著一絲蒼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