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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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北伐(二十九)

不到一個時辰,一個五千人的漢軍騎便蕩然無存,殘酷的現實讓城頭上所有的將校都閉上了嘴,沒有人再敢提出城應戰的事,隻有史弼紅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三天之後,第一支步卒趕到了城外,正是與騎軍同時進軍的射聲左廂,又過了兩天,馬應麟親領的右廂來到了鄂州,到了戰事結束的第六天,隨著後廂四個軍一萬人到來的,還有兩千民夫和劉禹的撫司行轅,以及一群特殊的人。

再一次看到廉希憲這個老搭襠,阿裏海牙的心裏已經沒有了激動,隻有一種深深的悲哀,城池還是那個城池,比他離開時,守備更加森嚴,人數更加充足,可在他的眼中,這些都沒有什麽卵用,無非是多打幾槍或是幾炮的問題了。

阿裏海牙張了張嘴,卻什麽話也沒有說,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了,宋人絕不會放過鄂州這個戰略要點,他甚至知道,自己被押解到這裏,究竟是為什麽?

鄂州不同於潭州,裏麵有著數以十萬計的百姓!

廉希憲閉上了眼睛,阿裏海牙想說什麽,他都明白,如果說之前還有一絲希望,城下的那一仗,算是打掉了他們出城野戰的心思,火槍的威力在城下表現得淋漓盡致,鐵甲擋不住,城牆又如何?眼見著宋人的步卒一支支地到來,把住了三麵的城門,隻餘下向水的一麵,隔著數千步寬的大江,那上麵還飄著不知道是死人還是死馬,不住地往下遊流去。

“你們以後啊別老把人往江裏趕啊,死在野地裏還能肥田,死水裏盡汙染水源了,這兩天喝的水總覺哪裏不對,幸虧讓吳老四去井裏打的,否則這日子怎麽過,你們說怎麽過?”

薑才嘿嘿笑著不吱聲,劉禹這麽說就不是真生氣,隻是發牢騷而已,軍中條例日趨嚴格,野外用水就餐都有規定,生飲生食都是嚴格禁止的,戰死者的屍體隻要有條件,當天就要處理,為的就是減少致病源,什麽是細菌他們或許不知道,但是將東西燒熟了,將水煮開了會更健康,是寫在條例上的話,與三斬三令一樣的牢記於心,違反了是當真會打軍棍的。

“咱們不好過,城裏更不好過,雖說這裏是韃子大軍中轉之所,存糧必不會少,可是七八萬人天天吃,也禁不住這麽糟蹋啊。”

馬應麟漸漸適應了他們的風格,隻要不是正式的會議或是會見,說話都十分隨便,聽他這麽一說,薑才接口道。

“馬老總是心疼糧食呢。”

“那是,憑什麽咱們風餐露宿,他們在城裏有吃有喝?”

劉禹笑著說道:“老薑打了勝仗,你老馬也耐不住性子了吧,不過我得給你先潑點冷水,騎軍這一仗打得守軍破了膽,已經起到了震攝的效果,步卒主要以堵路為主,潭州那種打法不太可能了。”

馬應麟麵色有些失望:“那可太可惜了。”

薑才卻聽出了言外之意:“撫帥是想把他們逼出城?”

“不然怎麽辦?那麽多百姓呢,難道玉石俱焚?他們也配。”

馬應麟擔心地說道:“若是他們當真死戰不退呢?”

“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性,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有必要再給他們提個醒,好讓他們打消那些不應該有的念頭,正確地認識到自己的處境。”

劉禹所說的意思讓二人似懂非懂,當天營中就有了動靜,薑才所部騎軍利用步卒帶來的充氣式橡皮動力艇當著城頭守軍的麵橫渡大江,按照配置,除了每個都的三艘以外,軍部還有一個直屬的運輸都,加在一塊兒足有五百艘之多,一次就能將一千人和馬送過大江,用時不到兩刻鍾,這樣的輸送能力已經堪比浮橋了,可是要在這麽寬的江麵上架設浮橋,本身就是一件難度極大的工程。

“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啊。”

劉禹的心中已經在規劃跨江大橋的建設了,後世新華夏第一座自行設計和建設的長江大橋就在這裏,未來他的也會吸取成功經驗,在鄂州戰事結束之後,就開始實地的勘測工作,工程隊伍目前還在安南境內,他們日以繼夜地築路,並且已經在一些江河上開展架橋建設,做為前期積累,如今築路大軍已經深入到了廣西路境內,超過五十萬人直接或是間接地在為打通華夏公路交通而辛勤工作,光是這個數字,就表明了瓊州新政權的組織和保障能力,憑著這個時間低廉的人工,越是修得早,成本就會越低,如今除了鋼筋,絕大多數的建材都能做到自給,甚至連水泥的標號都開始了分類,一切都是高標準嚴要求,豆腐渣工程在後世最多問責,在這裏就是直接要命,沒有人會為了偷一點懶冒這麽大的風險。

......

江陵府沙市監鎮的監城原址,被大火灼燒後的痕跡依然隨處可見,原來的廢墟上一座巨大的墳塚拔地而起,四周圍繞著一圈漢白玉的圍欄,正前方豎立著一座高過一人的墓碑,上書“沙市監殉國誌士之墓”幾個大字,墓旁的方形牆麵上,寫著密密麻麻的人名,從監正司馬夢求、指揮使孟紀到下麵的都頭、隊正、三班班頭、衙役、書吏、普通軍士,但凡能找到姓名的都刻在了上頭,附近幾個村的村民在新來的工作小組組長黃文斌等人的帶領下,投入了上千勞力和同等數目的婦人,僅僅花了十天就完成了整個墓區的建設,除了大門外的牌坊,絕大多數建築都已經峻工。

沒有什麽儀式,修成的當天,無數百姓扶老攜幼來到這裏,將自家帶來的吃食和香燭擺上,墓碑前、烈士牆下,很快就擺滿了祭品,人們終於不用再偷偷摸摸,可以正大光明地痛哭一場了。

黃文斌等人站在牌坊外麵,一群石匠在那裏鑿得“叮叮咚咚”,一邊做工一邊還不停地說著話。

“這鐵鑿子一看就是官府打造的,瞧瞧多好用。”

“可不是,往日裏尋常見到一把鐵器都難,如今可倒好,上千的勞力一人一把,若不是這樣,哪裏修得這般快。”

“聽說入了社這些鐵器都歸自家,是不是真的?”

“若是以前咱不信,如今有什麽不信的,人家開得官倉,說是一天一斤米,每天做完了就發,從不拖欠,這樣的上官不信他信誰?”

“可那個社究竟是個什麽章程?”

“甭管什麽章程,能一心為咱們窮苦人做到這份上的,大麵上就虧不了,入了社就能分地,社裏還有牛馬,還有種子,眼見入冬了,把地一一翻漚上肥,明年開春了種下去,人人勁往一處使,這麽好的田地,還能少了收成?”

“可沒有地契,終歸不是自家的,心裏頭不踏實啊。”

“官府若是好說話守信用,沒有地契又有什麽,左右是種糧食收糧食,拿回家的才是正經,若是像以往那般,有地契又如何?那田賦、雜稅、役使,你們哪一家能扛得下來?最後不也得賣與大戶人家,轉成租戶,一年分到四成,還要受人盤剝?”

“說得是啊,上官也說了,日後田地都歸公家,入社就是公家人,公家在田地就在,誰也不能搶了去,不比以往強上百倍?”

聽著工匠們的議論聲,黃文斌與同伴相視而笑,修祠這個舉動,一舉將百姓的心拿下,他們從懷疑排斥到漸漸相信,事情就成功了一半,果然,在他們不懈地宣傳和鼓動下,沙頭角村附近的幾個村子首先成立了農業合作社,全作社將村子裏所有的田地、官田、被蒙古人搶去的私田全都劃歸名下,所有的社員以家為單位出丁出人,人口多的計算的工分多,人口少的也不用擔心,社裏會以別的形式來進行考量,比如年齡大的老人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勞動,看守、炊食、飼養等等,而年齡小的孩子,除了太小的會集中起來看護以外,別的都進了社裏辦的學堂,請來的夫子由社裏出錢,走得是公帳,按照入學的人數分攤到每家頭上,這樣一來,更加調動起了百姓們的積極性,因為這意味著他們的下一代將不再是文盲,光是集體學堂一項,就打消了百姓們所有的顧慮,比將田地分到手中還要強。

緊接著,集體的優勢就被他們發揮殆盡,往日裏最為百姓詭病的農田水利建設,如今成了大夥爭相參與的勞動,因為活不白幹,可以計入工分,也能換成糧食,但凡有點上進心的,都不會錯過,而那些偷懶耍滑的,會被檢舉揭發出來,三次不改就會被強行清退,清退後的下場,是什麽都沒有,隻能靠著打點短工勉強糊口,沒有人願意落到那步田地。

成立合作社的同時,黃文斌就開始在社員當中發展積極份子,人的思想總會有先有後,就像人的本性有勤勞也有懶惰,他不關心每個人的狀態,隻需要找出那些主動靠攏的人就行了,有了先進樹立典型,自然就能分出個高低,積極份子對於勞動果實的保衛之心,就成為了農民自衛武裝的組成部分,從一開始的十幾人到後來的上百人,一支用舊式武器武裝起來的民兵,很快建立起來,趁著農閑時節操練,既解決了閑散勞力的問題,也吸引了百姓們的眼光,讓他們不至於那麽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