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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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波瀾

“包龍圖打坐在開封府

尊一聲駙馬爺細聽端的。”

看著手裏的製書,劉禹突然想起以前爺爺最喜歡的這出京戲,自己聽得多了,也能哼上那麽兩句,當時一直以為這就是包黑子的名字呢。

“恭喜夫君,日後要以‘待製’呼之了。”璟娘一句話把他拉回了現實,自己還差著一級,稱不得“劉龍圖”,讓他感覺有些訕訕地。

“龍圖閣待製、樞密院都承旨、和議副使”前麵的都是定的級別,最後四個字才是實職差遣,他將與充為正使的禮部尚書陳景行、第一副使禮部侍郎王應麟組成和談三人組,負責與元人的談判。

按照所謂“封妻蔭子”的規則,璟娘也得到了五品“令人”的封號,以及相應的朝服。托在盤中的這套衣冠,在家中除了嫁給張世傑的五娘,就連同在京中的大嫂也不及她,夫君為何不怎麽滿意呢?

“娘子放心,他日為夫一定為你掙一個‘夫人’回來。”劉禹拍著胸膛向她保證道,璟娘抿著嘴邊笑邊點點頭。

與“相公”一樣,在大宋一朝,“夫人”也是一個專用的稱呼,隻有宰執一級的正妻才能得到。那已經是二品以上的大員了,以劉禹的年紀短期之內絕難達成,因此璟娘也隻當他是立下一個誌向而已。

當然,就算是沒有主角模板和逆天光環,在三十多歲進入二品之列的也並非絕無可能,曆史上大名鼎鼎的嶽飛就做到了,他是以超卓的戰功被簡拔的。劉禹自己也是以戰功著稱,而現在的戰爭激烈程度絕不下於紹興初年,隻不過朝廷撐不撐得到那一天,卻是很難說了。

他二人所處的宅院就是妻子的陪嫁,與葉府賜第一樣,都位於眾安橋一側的興慶坊內。當然,這院子沒有葉府那麽大,不過以他二人的丁口來說也算是很寬敞了。

這一帶賜第雲集,嶽飛、韓世忠、張俊、周必大無一不是名臣將相,隻可惜劉禹對曆史沒什麽興趣,能與大舅子一家比鄰而居,沒事還能去蹭個飯啥的,讓他挺滿意。

內宅就交與了璟娘,外宅則托給了楊行潛,他目前還是個幕僚的身份,就連劉禹想為他請一個郎官都婉拒了,一心一意地要當他的家臣,沒辦法也隻能是隨他去了。

這樣一來,原本教睦坊那處的宅子就讓給了金明一家,許久沒聽到金塗氏的大噪門,冷不丁的讓他有些不習慣。

“這是明日進宮所帶的禮單,夫君看看可有不妥之處?”正在院中充大爺的劉禹突然聽到妻子的聲音,一封冊頁被一隻小手托著遞到了他的眼前。

展開那冊頁一看,劉禹就笑了,上麵列的東西大都是他之前送到葉府的聘禮,沒想到全給陪嫁了過來,現在又要送進宮裏去。

“那麵大鏡子你不喜歡麽?”別的倒也算了,不過是些普通的日常用品,牙膏、牙刷、香皂、塑料盆子、碗什麽的,那麵落地穿衣鏡太大了,從後世運來也是個麻煩事,劉禹沒準備上量。

“茲事體大,非人臣所能享用,還是送入禁中吧,正好聖人千秋將至,我等也不必再費心準備禮物了。”璟娘搖了搖頭,她不是不喜歡,那事物太招眼了,指不定會帶來什麽麻煩,自家夫君正在上升期,還是能免則免的好。

劉禹點點頭不再多說,從這份禮單上,看得出妻子是用了心的,數量覆蓋了大部分的宮中主位,而這多半還是出自老嶽父的特意提點。

他二人的主房已經收拾好,劉禹對生活唯一的要求就是一張大床,舒服的大床,別的他不關心,房間裏擺什麽,怎麽擺全都任妻子去張羅。

許是因為布置自己的小窩,璟娘顯得很是投入,就像一隻被放歸天空的小鳥,不停地嘰嘰喳喳,一張小臉紅撲撲地,煞是可愛。

“聖人雲:‘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娘子,不知你意下如何?”劉禹一把攬住她盈盈一握的小腰,笑著在耳邊說道。

“聖人何時這麽說了?”璟娘被他熟悉的氣息弄得耳朵發癢、心跳加速,身上也癱軟了幾分。

“孤陋寡聞了吧,為夫說的是詩聖,皓月當空,良辰美景,不如我們去那處探討一下人生,可好?”劉禹指了指裏間,璟娘馬上就明白過來。

“夫......”話還沒說完,她的嘴就被一雙熱唇堵上了,璟娘瞪大了眼睛,窗外的日頭都還沒有落下,哪來的月空?

抱上癮的劉禹不顧她微弱的反對,雙臂一用力,小小的身體就橫在了自己的懷裏,他沒有直接進裏間,而是先到了門口,一腳將房門給踢關上。

“外麵的人聽著,你家娘子累了,要小憩一下,餘者先不必管,熱水燒上一桶侍候著。”順嘴朝著門外叫了一聲,倒讓那些丫環婆子聽了一怔。

“來來來,久聞娘子技藝又精進了,為夫要好好與你交流交流,看看究竟進步了幾分。”

照例被夫君的無恥行徑折服,璟娘隻得閉上眼睛裝作不知,就這麽被他抱著朝裏間走去,邊走還一邊哼著些歪詩,讓她羞澀之餘還隱隱有些小期待。

“那位劉禹劉子青到了京師沒有?”距此不過數裏之外的禁中,政事堂幾位相公再次聚首,再加上樞府長官吳堅、賈餘慶,禮部尚書陳景行、侍郎王應麟等人,為的自然是那件為難之事。

留夢炎突然提到的這個人讓房中的諸公都有些奇怪,不知道他為何要特意這麽說。

“應該是今日入的城,製書剛剛著人送去,還沒有回複,這事就不必驚動他了吧。”陳宜中接了一句,劉禹接了都承旨,雖然不指望他能到堂當值,好歹也算是樞府一員。

“倒底是聖人親點的和議使,若是他明日入宮麵聖,聖人問起,豈不又是一樁麻煩?”還是留夢炎想得深一些,他的話一出,居中的老平章王熵就點了點頭。

“咱們先商量一下,一會遣人去他府上知會便可,現在他們一行才剛回府,立時將人找來也不合適。”

王熵的話為這個小議題劃上了句號,屋裏的所有人一想到陳宜中帶來的消息,都滿臉難色,好不容易定下來的議程,現在又起了波瀾。

“蜀中不靖,韃子不退兵,這和議之舉,那是絕無可能。”

見沒有人說話,王熵不得不自己開口,他所說的是大前提,誰也不會有異議,眾人都是點點頭,可然後呢?

“那蜀中怎麽辦?要不要出兵救援,從何處調兵,人數多少,如何去救,咱們也得有個章程。”

陳宜中接著提出來,這是他分管之事,建康戰事一結束,他就一直在想方設法調整各地軍力,個中情形如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現實就是朝廷打不起仗,可又不得不打。

“樞府怎麽說?”王熵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目視吳、賈二人。

“難,若是調最近的荊湖一路,元人正虎視眈眈,一旦荊北空了,後果不堪設想。而若是別處,也就江淮還有些餘力,可相隔太遠,隻怕走過去,已經濟不得事了。”

吳堅整了整思路,他的這些判斷並不出奇,王熵自己也是心知肚明,本朝不像南渡之前,京師常年駐著百萬禁軍,眼下臨安府周圍,隻怕連一萬人都湊不出,否則又何致於屢屢下詔勤王。

這番話讓屋裏沉寂下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是馬上招募,那也是要錢的,而這恰恰是眼下最缺的。

“各位相公、執政,下官有一言,不知當說不當說。”突然響起的聲音讓眾人一驚,各自看了一眼,才發現是禮部侍郎王應麟開的口,他卻是這屋中品級最低的一個。

“伯厚啊,有話隻管直說。”王熵朝他點點頭,眾人都想想看看他說什麽。

“下官以為,元人此舉,不論那些使者知不知曉,都要著落在他們身上。平章說得對,戰事不停,和議便不可行,不妨遣人嚴辭斥之,讓他們查清此事,再作道理。”

“伯厚之言可行,讓那位廉尚書遣使走一趟,他不是自稱奉元人皇帝之命麽,不會連停兵罷戰都做不到吧。”

王應麟的話音剛落,留夢炎就連連點頭稱是,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如果元人聽命罷了兵,那蜀中也至少能保一時無虞,否則......誰也不敢去做深想。

“那此事就交與下官吧,某去催促姓廉的,若是他肯應允,我等不妨也派人為使,一來是看看結果倒底如何,二來朝廷的封賞不是還未送到麽,順便一並送去。”

陳景行主動接過了這個差使,他與元人那個使者打交道最多,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既然如此,那此事就議定了吧,除此之外,樞府也要做好調兵的準備,一旦事有不諧,該出兵的還得要出兵,蜀中,不能有失。”

老平章做了最後的總結,將事情定下來,各人齊齊稱是,分別出去行事,陳宜中走出政事堂,外麵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滿天的繁星閃爍在當空,看樣子明日又會是個大晴天,真希望一切就像這天氣一樣順順利利,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