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
字體:16+-

第一百九十三章 故人

“馬可,這個字不是這麽念的,要想學好,你得忘掉拉丁文。”

“噢,親愛的叔叔,我另可寫一千個拉丁字母,也不想學一個“罕”字,天哪,世界上居然會有這麽難學的語言。”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了解它,這可是象形文字,想一想有多奇妙?他們使用了一千多年,就連偉大的蒙古可汗也在學習它。”

一個中年人停頓一下,接著說道:“那個字不讀‘罕’,馬可,你的發音有偏差,可能會得出完全相反的意思。”

“從美學的角度,不得不承認,這些漢字的確很漂亮,他們甚至用來裝飾牆壁。”坐在桌子前的是個年青人,一頭自然卷曲的黑發,眼睛卻是棕色地,他聳了聳肩膀,指著掛在牆上的條幅,那上麵的字龍飛鳳舞,根本看不清楚。

來到這裏快兩個月了,他一直在跟隨自己的叔叔學習當地的語言文字,這個國家的一切都與他熟悉的習慣相反。文字是象形的,書籍是堅排的,閱讀是右向的,就連寫字的筆也是軟的,好嗎,姑娘還是很漂亮地,隻是很少能在街上看到,她們實在太保守了。

想在這裏找一個精通漢語和拉丁語的人幾乎沒有可能,他們不得不自己來教,好在這個年青人嘴上雖然說得很難,可是學習的勁頭卻很足,進步也比想像中更大,至少目前他已經可以上街去和人簡單地交流了,這很有用,因為他們所處的這座城市很大,大到一不小心就會迷路。

這就是傳說中的東方,據說在南邊還有一個很大的國家,抵抗了蒙古人五十多年仍然沒有滅亡,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要知道蒙古人一路西向,不知道滅掉了多少國家,最遠時幾乎打到了他的家鄉威尼斯城下,因此對於那個被稱為“宋”的國家,他也產生濃厚的興趣。

從他的家鄉到這裏,一共用了超過四年,他也從一個十多歲的少年長成了如今的青年人,而這一路上全是這個龐大帝國的領土,這還不是它的全部,我的上帝,隻怕曆史上最強盛時期的亞利山大帝國和羅馬帝國都比不了。

“什麽時候我們才能得到可汗的召見?”年青人喃喃自語。

“至少得等到你能流利地說出來,不管是蒙古語還是漢語。”中年人毫不留情地打擊著他的自信。

“好吧,馬泰奧叔叔,接下來是什麽,彎彎曲曲的蒙古文字?雖然它也很奇怪,可至少要比這些漢字好學,噢對了,有些像撒拉遜人的文字。”

“不不,該做禱告了,馬可。”

這座城市對宗教有著很高的容忍度,不管是薩滿教、拜火教、綠教、還是天主,都可以自由地信仰,而各種宗教之間,也相處得還算融洽。城裏甚至沒有一部指導性的宗教法令,真是一個神奇的國度,年青人不禁再次感歎道。

也許有一天,在這裏能修建一所真正的教堂,將天主的榮光傳播到這個有著無數人口的國度,懷著這個偉大的理想,年青人跟隨叔叔開始了虔誠的禱告,這是他們每天必修的早課,在日複一日地等待中,也隻有這時候才能保持心理上的寧靜。

“馬泰奧、馬可,原來你們在這裏,一個好消息,我找到了一條線,搭上了一個大商人,聽說他為皇室供貨,有可能幫助我們達成心願。”

一個中年人突然闖了進來,他和二人長相打扮都十分相似,進來的時候二人剛剛結束了儀式,聽到他的話,都是一愣。

“壞消息呢?”

“我們得搬家,不過那裏住得全都是撒拉遜人,在這裏他們被稱為色目人,我們的行動得小心一些,千萬不要去招惹他們。”

“上帝,他們不會燒死我們吧。”

這的確是個壞消息,要住在一群綠教中間,萬一碰上狂熱份子,那可就沒命了,雖然現在還沒有碰上過這樣的人,可誰知道呢?不過一想到有可能達成所願,這或許就是唯一的選擇吧。

現在他們的居處是城中的一個旅館,最便宜的那種,當地人叫它客棧,漢人的用詞還是很準確,這可不就是給客人住的嗎。而現在,他們即將搬往別處,那裏據說是城中的高檔住宅區,裏麵全是各國商人,隻可惜大都是綠教眾。

扛著簡單的行李走在大街上,年青人有些興奮,雖然已經來了很多天,每次走在街上仍然讓他目不暇接。寬闊的道路,幹淨的街麵,熱鬧的人群,除了姑娘沒有家鄉那麽多那麽熱情,這裏簡直就是傳說中的天堂!

“聽說可汗正在集結他的軍力,沒準馬上就要發生戰爭。”

中年大叔指著不遠處說道,那裏站著一排排的隊伍,看樣子全都是平民打扮,不知道是應征還是招募,準備要攻打南麵的那個國家了嗎?年青人簡直想不出,他們是如何抵擋強大到無敵的蒙古人,街上的人越來越多,還沒等想出答案,三個人就被擁擠的人流帶走了。

臨安城外的水路碼頭上,幾艘官船正緩緩離岸,為首的是一艘平底雙層樓船,上麵看不到什麽武具,也沒有高大的桅杆。如果看得仔細,上麵還有笙歌絲竹之聲隱隱傳來,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二層樓間頻頻揮手,他的左右竟然是兩個打扮妖冶的女子。

金明的臉上帶著一個笑容,如果離得近可以發現這個笑容完全是擠出來的,他現在演得很辛苦。照劉禹的計劃,他在京師逗留了幾天之後,終於被催促著上了路,而選擇的是最慢的水路,沿著運河先到浙東,再南下通過福建路去廣州。

如果不是船頭上打著他的旗號,這艘船就像西湖上的畫舫一般,讓他很不習慣,等到船行得遠了,便趕緊進了大倉。正在裏麵撥弦弄聲的一隊男女都停了下來,跟在他身後的兩個女子也不複方才的神色,和金明一樣,他們都是在演戲。

“二位小娘子,還要委屈你們多呆上幾天,等到了寧海,某會遣人送你們去葉府。”

“有勞指揮了。”

聆風和舒雲笑著福了一福,包括奏樂的那幾個人在內都是從劉府借來的,演戲的目標自然是蒲氏在京中可能的耳目,順便嘛,璟娘也想帶封家書和東西給親娘,這些人正好順路跑上一趟。

她們不是軍人,金明自然不會用軍紀去約束,這些人的年紀都不大,還有些小孩天性,不用再演戲之後,都對難得的遠行興奮異常。看到她們嘰嘰吱吱鬧成一團,金明不禁搖了搖頭,自去他的艙室中休息,接下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趕呢。

碼頭上,前來送行的人不算多,品級最高的應該是侍衛步軍都指揮使蘇劉義了,其次就要算劉禹了,別的都是樞府和兵部的一些屬吏,以前殿前司中的相熟武將。

“侍製,別來無恙,蘇某自回京之後,一直無暇登門拜訪,還望恕罪。”

看來看去劉禹能叫得出名字的也就他一個了,兩人的交情很早,後來卻聯係不多,再見麵時已經物是人非,劉禹不再是那個小機宜,他也不再大軍中區區一個指揮使了。

“步帥說哪裏話,你是貴人事忙,倒是某先到京中,也沒能盡盡地主之誼,不如改日有空了再約?”

“就依侍製所言,改日一定登門。”

蘇劉義抱抱拳向他告辭,隨著那些武將一起上馬而去,這裏離著臨安城西門不遠,走路也就幾步。因此劉禹既沒有騎馬,也沒有坐牛車,他又站了一會兒,便準備返身回府去了。

和議已經結束,隻需要等到朝廷的批準,他這個和議副使的差使就將交卸,接下來會得到什麽職事,目前還不知曉,劉禹也沒去關心,左右有自己一個位子就是了。

這是清晨時分的臨安城外,運河兩側倒處都是在河中洗衣的婦人,還有早起的船家,很嘈雜也很生活。婦人們的臉上洋溢著興奮地神色,都在分享著各自聽來的八卦,時不時地爆出一陣大笑。

他一邊走一邊看著河麵,一個不過十餘許的船家小娘子撐著蒿杆沿河而上,嘴裏唱著一首哩曲,很有些原始土風的味道,具體的詞聽不太真,大概說的是男女之間的情事。難道聽到這麽豪放的小調,他就未免認真了些,冷不防同一個對麵而來的行人撞了個正準。

“官......人?”

既然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人,他習慣性地一邊道歉一邊幫人將散落的東西撿起來。似乎是幾包藥,還好包得嚴密沒有撒了去,一抬頭,對方突然直愣愣地盯著他的臉,叫了一聲。

從男子的嘴裏聽到這個詞,總讓劉禹有些不習慣,雖然他也知道這隻是個慣常的稱呼,含有抬高自己身份的意思在裏麵。可這樣一來又難免會聯想到那位著名的西門大官人,收拾停當,將東西交還對方,沒等他離開,又被人叫住了。

“官人可是姓劉?”

方才可能隻是通稱,可既然叫出了自己的姓,劉禹馬上明白多半是遇上了熟人。停下腳步定晴一看,對方一身月白長衫,紮著一頂襥頭,衣衫有些破舊,人十分清瘦,劉禹細看之下有些眼熟,再一想,恍然大悟,可不是故人嗎。

“你是七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