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要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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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救人一命

“為何不會有真心?這一路走來,他的真心我都看在眼裏!他已經下了聘書。雖然隻能當個側妃……然,我也願意!”

潮笙的心微微地緊了緊。是嗎……司辰對她下了聘書?如她所說,司辰作戲不用做得連聘書都下了這麽十足吧!他約莫是愛上了她吧……

心裏有淺淺的苦澀。司辰可以對紀君芙有情,也可以曖昧地枕著肩,說著“你身上好香。”男人……男人。不能信啊。

房子裏麵的男人道:“他下聘書你就真的相信?阿芙,你會後悔的!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趁著他離開陳國之前,拿到東西,殺了他!”

潮笙的心猛然一震。

紀君芙,她會對司辰下手嗎?

“我永遠不可能會殺他。”紀君芙的聲音淒楚,“對不起。就當……我對不起你。”

“你……如果你背叛了組織,你會死的!”

“那就看看他能不能殺死我!”

“啪”得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男人怒極的聲音響起:“你真是糊塗至極!你會後悔的!”

“後悔,那也是我的事!”

潮笙聽到步伐聲,知道裏麵的兩個人談得不歡而散,自己也不能再留了,遂躍上房頂,像隻輕巧的貓一樣悄聲無息地離去。

到客棧找孟華,把今晚的事情都告知他。潮笙躲在暗處,神情不明。“他真的會娶她嗎?”

“你覺得會不會?”孟華反問。

她一窒。司辰會怎麽做,她真的猜不到。她搖搖頭,孟華隻說:“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還是假的。但終歸,他與黎姑娘才是真正要成親的。”

唇角綻出一抹苦笑。不是紀君芙,也會有別人。這就是王爺,這就是男人。她抬眸,眼裏澄靜無波。“那麽,我走了。”

“……潮笙!”孟華叫住她。

她回頭望著他。孟華神情關切:“我知道主子留你在陳國有任務。不論怎麽樣,別太勉強自己。任務雖重要,也比不過性命。縱然沒有完成任務歸來也沒什麽,不是件件事情都要圓滿的。”

他何出此言?潮笙疑惑地怔了怔,才點頭:“我知道了。你見了雪秀,叫她別擔心我。我總會好好地回來的。”

孟華走近來,低聲和她道:“有什麽事,可以去找風滿樓的如意公子。你想要什麽,他都有辦法給你弄到。”

潮笙聽說過風滿樓,四國最著名的情報中心。她答允了孟華,和他道別。

她回到客棧,整間客棧上下似乎都已經沉睡,她所住的屋子也是黑漆漆的。她用鑰匙開了門鎖,屋子裏靜悄悄一片,連連赫的呼吸聲都聽不到。

莫非,他走了?

可他傷那麽重,能去哪兒?鎖上門的那一刻,終於聽到緊繃的神經鬆落的聲音,接著是大口的呼吸聲。

她直接走到床帳那邊,果見他側在床畔,捂著胸口,大口呼吸。

“沒事吧?”

“還沒死。”

“有別人來過嗎?”

“沒有。”

潮笙倒了杯水遞給他,他接過來,一仰而盡。潮笙從包袱摸出瓶丹藥,取了五粒遞給他,“吃了。”

“什麽藥?”

“退熱,消炎。”

他接過來,就著她重新倒來的水一仰而盡。她麵無表情地說:“你不怕我毒死你。”

“你要是要下毒,也不必救我了。”

這算是對她的信任?潮笙見他燒得滿臉通紅,倒了一大杯水放到床頭,自己則抱了床褥打地鋪。

連赫道:“我睡地鋪。”

“不用。”不管怎麽說,他都是受了傷的人。此前在森林裏,他為她補了豹子一刀,她照顧他一夜,也算扯平。

天亮之後,她就要開始尋找阮少謙的蹤跡,還要想方設法把他帶回宋國。

有什麽辦法可以讓一個男人心甘情願地跟著她走,在過陳國邊境時,不引起任何懷疑?

她左思右想,想不出個完美答案。既然暫時想不出來,不如等找到阮少謙再從長計較。白日的疲累令她困倦,生性警惕的她看了看在床上的連赫。

他的呼吸平穩但不均勻,顯然還未睡著。他現在有傷在身,對她構不成威脅吧?

思及此,她合目,淺淺進入夢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聽到有人試圖撬動門拴。她驀然跳躍起身,貓一樣走到門邊。

那撬動聲還在繼續,潮笙捏著嗓子發出尖叫:“有賊,有賊!快來抓賊!”

撬動聲嘎然而止,緊接著客棧中開門聲,喊打聲,淩亂的腳步聲此起彼伏。潮笙貼在門上聽外麵的動靜,滿意地返回地鋪,躺下接著睡覺。

床上發出悶笑,“不像你的行事作風。”

潮笙閉著眼睛,“作風可以變。”

“你很機敏。”這是他對她的肯定。一個女兒家行走江湖,舔刀鋒過日子,真是……不容易。

潮笙並不理會他的誇讚或是抵貶,那對她而言一點都不重要。快速地睡著,下半夜風平浪靜,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

她先看了看連赫,發現他仍然在睡,伸手摸了摸額頭,仍然滾燙,想來不看大夫不行。他的嘴唇幹得起皮,她的手搭上他的額頭,他下意識地往她的方向縮了縮,好似貪戀她略涼的掌心。嘴唇停在她的手掌,熱熱的呼吸讓她燙得收回手來,臉上不自然地出現紅暈。

他受的是刀傷,又是在陳國境內,要找大夫看治恐怕有危險。現下也隻能自己熬點兒藥給他了。

她寫了個紙條貼在他胸口,隨即欣然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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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赫猛然醒來,胸口的疼火辣辣的,身體發燙,軟得不能動彈。他想喝水!

撐著艱難的身體爬起來,赫然發現她不在了。

以她的個性,拋下他就走掉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昨晚能夠收留她,也足見她有情有義了。正準備下床,忽然發現胸口上貼著的紙條,他啞然失笑。

“我去買草藥。”

她的字寫得不算好看,但一雙拿劍的手能把字寫得工整已經算很好了。望著那幾個簡單的字,他讀了好幾遍,然後小心翼翼地疊起,像珍藏什麽似的,收進荷包中。

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她才回來,手中提著一個大食籃,隱約能聞到草藥味。

“你去哪兒抓藥?”

“附近藥鋪,順道讓他們幫忙熬了藥。”潮笙麵無表情地打開食籃,第一層是白粥及幾樣涼拌小菜,第二層方是烏漆抹黑的中藥。

連赫黑亮的眸子鎖緊她的臉,“謝謝你,潮笙。”

“不用,我能做的隻有這些。”她道,“我今兒便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吧。”

他胸口一緊。“你往何處去?”

“自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她扶他到桌邊,把白粥和小菜端到他麵前。“吃吧。吃完飯喝藥。”

他的心暖暖的。潮笙則收拾包袱,邊思索著。要找到阮少謙的下落恐怕得花點兒時間,但真正困難的是如何把阮少謙拐回宋國。

待她將包袱整好,連赫也已經用完早膳。他燒了一晚,臉色青綠,極是難看。他喝過藥,就一直望著她,她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你有什麽話要說麽?”

“我知道我的請求很無禮。不過……不都說救佛救到西?你帶我走吧。”

潮笙的眉擰在一起。如果她毫不猶豫地離開,那些想要拿他性命的人折回來,連赫大概就沒有活路了。可她又不是他什麽人。

“你走不了。”

“我能走。”

他定定地望著她,那雙眼眸裏沒有乞求也沒有悲哀,卻又理直氣壯地想她帶他走。潮笙道:“帶著你我會很麻煩。”

“我會報答你。”

“我不稀罕什麽報答。”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老掉牙的一句話,聽到潮笙耳中,仿如佛音,頓時令她耳朵嗡嗡作響。她不需要積德,但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閉上眼,忽然覺得嘲諷。她的雙手已經沾上多少鮮血,又談什麽不能見血呢。

司辰沒有給她期限,就算她遲幾天回到金都也沒關係。何況……如果可以,她不想在司辰大婚時回去。

他全身大紅喜氣洋洋的樣子,隻是用想的都覺得刺眼諷刺!

“告訴我你真實身份。”潮笙望著他的眼。救人之前,至少要知道他是誰,若是救的是敵國王室,那大可不必了。

“我是梁國商人。”

“隻是商人?”

“是商人。我做玉料生意。”

潮笙默默打量他,審度著他話中的真實性。他身上有著不怒自威的儀態,有股長期磨礪的堅韌。他不像商人,更像她父親那樣的軍人。“你不是商人。你若是商人,那些人為何要殺你。”

他苦笑:“你聽說過利欲薰心嗎?當他們嚐還不起債務的時候,往往想到的是殺人滅口。”

潮笙分辨不清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如果他說的是假的,謊話編得太真,神情太過於真摯。“你若騙我……”

“我沒有必要騙你。”他苦笑,“如今我不依附你,結局就很危險。為何我要和自己過不去?”

潮笙點了下頭,“好。我帶你離開,期限為三日。三日後你的傷應該能好很多了,這三日就當作那一晚你伸手援助的回報。”

他艱難地咽了咽喉頭,聲音幹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