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吐幾口血而已。”他望著她,她也望著他,兩個人變成麵對麵的擁抱姿勢,曖昧無比。
赫連勳將她擁進懷裏,望著她半晌,在她的額頭上印了一印。血液全往她的臉上衝,她咬著嘴唇:“別亂來。”
“我有傷在身,如何亂來?”他將她擁抱得密密實實,“潮笙,隻是這樣抱著你,我就覺得幸福和滿足了。”
潮笙卻渾身僵硬極不自在。她何曾與人這樣親密過,縱然是和司辰也沒有過。
“潮笙,我雖是個王爺,但我常年都不在皇宮裏,我的父皇母後拿我沒辦法。軍權握在我手裏,他們隻能聽我的。”
潮笙就睜著眼聽著。
“我想娶誰就娶誰,他們不敢和我強。橫了,我會把皇宮打下來。”
“忤逆!”
他在她耳邊笑了。“我就是這麽野蠻的人。想要什麽一般不要到手不罷休。隻有你,寧潮笙,我喜歡你,我要娶你,但不是把你困在身邊,是要你心甘情願地留在我身邊,服侍我,崇拜我,為我生孩子。”
潮笙閉上眼,關上耳朵,她不聽,不回應。
“我和那個人不一樣。”他說,“我不會讓你有危險,我會讓你自由自在。你不喜歡當王妃,就當將軍夫人,不喜歡當將軍夫人,你就當我是個普通的男人,隻做我的妻子就可以了。”
心裏湧進一股熱泉,那是她常年冰冷的心底唯一的熱度。當他的妻子?他如此信誓旦旦,可他終究是王爺啊,說來說去,最後還是逃不開他身份的束縛。而且,而且,她沒有愛他。
她愛的人不是赫連勳。
“我知道你一時半會兒忘不掉那個人,但是沒關係,潮笙,我們來日方長。”
他的話令她的心軟了。但她拒絕回應他,就算來日方長,他們會走到一個什麽樣的未來,他們都不知道。
他的嘴唇碰了碰她的臉頰,他的手撫上她的臉,輕柔地撫著,像在撫著易碎的瓷器。他小心翼翼地映上她的嘴唇,輕輕地吻著,不敢深入地壓抑著。潮笙的呼吸急促,睜大眼睛望著他。
赫連勳睜開眼,對上她的目光,那眸子裏有疼惜,有無奈,還有幾分決絕。他再一次傾過來,吻住她的嘴唇,這次他毫無顧忌,帶一點野蠻和粗暴,擷取她口中的芬芳,氣勢洶洶,吻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分開膠著的唇瓣,他叫著她的名字,她不回應,隻是低垂著眉眼。他知道她心裏不願意,但她沒有推開他,他就卑微地權當她並不討厭他。
將她深深地緊緊地擁在懷裏,他滿足地喟歎。“我想這樣很久了。”
她的身子微微一顫。他說:“我想你在我身邊,晚上醒來能看到你,早上起來也能看到你。潮笙,就留在我身邊吧,你要自由我都可以給你。你去哪我都陪你去。”
男人求愛的時候什麽話說不出來呢?司辰當初也說“我拴著你,哪兒也不讓你去”,最後卻把她推得遠遠的,遠到再也回不去了。
“別說話,赫連勳。”潮笙合上眼睛,“我困了。如果不想我在你的內傷補幾掌,我們還是安安靜靜地睡覺吧。”
這個不解風情的女人啊!赫連勳恨恨地在她耳垂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她明明吃痛也無動於衷,吭也不吭。
可她就在他溫暖的懷抱中睡著了。不知道是不是近來睡眠太好的關係?她竟然連在他懷抱中都能睡得著了。
清晨在他懷裏醒來,他已經醒了,也不知道這樣望著她多久了。她皺皺眉,“看夠了沒有?”
“一輩子也看不夠。”
“你怎麽知道,也許看兩年就覺得我又老又醜。”
他笑了:“那就來試試看。六十年後你再問我看夠了沒有,我就可以回答你了。”
“六十年?我們哪能活那麽長?”
“怎麽不行呢,”他很樂觀地說,“我們習武健身,遠離是非,可以過得很好。”
“你是將軍,怎麽遠離是非?一旦開戰,你的是非就很多很多。”
“現在太平盛世,恐怕不會太輕易打仗。就讓我當富貴閑人吧。”
“你就是這樣帶兵的?”她質疑他。
“我怎麽帶兵,你好奇?”
她僵著臉不回應。他卻當她是好奇了,說道:“嫁給我,我就帶你去軍營看。”
“有什麽了不起,我自己也去過軍營。”
“但你不曾接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帶兵訓練的。”他說,“你若見了,一定會愛上我。”
“我以前怎麽不曾發現你如此厚顏無恥?”
他收攏手臂,“我需要你的崇拜,需要你發現我的好。潮笙,我像個傻子一樣費盡全力人地讓你看到我的優點,我做這麽我多,隻是想要你愛我。”
話說得如此卑微,讓潮笙的心酸了。他一個王爺,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兒,能為她柔軟成這樣,是她的福分吧?在怔忡之間,赫連勳將她抱得更緊,幾乎是整個人壓著她,大掌無意識地在她後背遊移。
“走開,別動手動腳!”她踢他。
“時間還早,我們再睡一會兒吧。”他把頭枕上她的肩窩,閉上眼睛。
“你走開,壓得我手臂很酸。”
他讓開一點,把她壓到他懷裏,“這樣是不是好些?”
總之他就是不鬆開她。潮笙掙紮兩下他就咳嗽,她不由得疑惑望著他:“赫連勳,你該不會是假裝的吧?”
赫連勳睜開眼,“吐血也能裝?你倒是裝給我看看!”
她噤了聲。他咳了兩聲,她隻好拍拍他寬闊的背,他把她擁得更緊,兩個年青的軀體緊緊地貼在一起。
潮笙扭動著掙紮著想要分開一點距離,他低喘:“別亂動!”
她生氣:“有什麽東西放在我腿上,拿開!”
他震愕,“潮笙你……”
“我什麽?”她冷冷的。
他分開一點距離,低低地笑了。潮笙被他笑得莫名奇妙,一骨碌爬了起來,“要睡你自己睡!我走了。”
“去哪?”
“看看藥熬好了沒有。”最好他一天吃十次藥,明天立刻康複,她就回牧場去。和他擠在一屋不是回事啊!
赫連勳含笑望著她離去,心情無比愉悅。這個女人還能說多少謊呢?她能口是心非到什麽時候?什麽夜夜笙歌養好幾個小白臉,她倒是敢說!他敢發誓,潮笙沒有經曆過床第之事!
一連數天,潮笙都隻能留在別苑照顧赫連勳。他的傷勢逐漸好轉,每天都可以出門轉一轉。這日他們到每逢十五臨時設立的草原集市逛逛,潮笙順便和他告辭:“反正你已經康複了,我也該走了。”
“走哪兒去?”赫連勳瞳孔猛得緊縮,直視她的眼睛,“你不是已經答應留下來陪我了嗎?”
“我幾時答應?”
“你的眼神,你的身體,你的心。”
潮笙皺起眉頭:“我認真想過嫁給你這件事,但不可能。赫連勳,我們門不當,戶不對。這種苦痛一次已經夠了,我不會再在同一件事上麵栽跟頭。”
“我和司辰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她望著他,“你們一樣是王爺。縱然你會想隻娶一妻,可到時候你看到身邊的人三妻四妾,你也會朝三暮四。”
“如果你擔憂的隻是這個,我可以以性命起誓,我隻娶你一個人。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他的眼神像一股陽光照進了潮笙冰冷的心。“我,我……”她一時詞窮,竟然不知道要怎麽拒絕了。
“在別苑的這麽多天,我們同床共枕,早就將你當成了王妃。”
“我不在意別人怎麽看。”
“我知道你不在意。可你心裏知道,”他湊近過來,“你從來沒有和別人相擁而眠過,隻、有、我,上過你的床。”
她別開目光,“開什麽玩笑!你不知道宋國民風開放麽?除了司辰,我還養過幾個唱曲子的小生,夜夜尋——”歡字被他突如其來的熱吻吞入腹中,他野蠻地撬開她的貝齒,長舌長驅而入。
她奮力反擊,推開他,怒瞪著他!他瘋了啊,人來人往地地方敢親她,想死吧!
“你隻管演戲。”他點點頭。
她緊皺著眉頭,心裏想著,他怎麽知道她沒和別人有過露水姻緣?
轉念又想,不管他怎麽以為,她該走了。“聽見了麽,赫連勳。不管你有什麽理由留我,我該走了。憑心而論,也不是我害得你受重傷,我照顧你幾天,也算盡了情誼了。”
“你照顧我,隻是因為我因你受傷?”他黑眸黯了黯,“就沒有半分是出自你的真心?”
潮笙僵著不回話。
“即便你隻是出於愧疚,出於同情,出於施舍隻要你留在我身邊,我也認了。”他說,“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潮笙的心有些軟了。留在他身邊就是答應了要嫁給他,回應他的愛,可她能做得到嗎?她訕訕地說:“牧場那邊需要我。”
“他們會找別人。更何況,我更需要你。”
“你根本不需要我,你有那麽多婆子丫鬟伺候著——”
“他們不是你!寧潮笙,你問問你的心,勇敢一點地看清楚,是不是真的對我一點都不眷戀?好!如果你還是要走,非走不可,我不攔!但是,我會把你忘掉。”他的語氣陡然變得冷漠,連眼神也是。
潮笙的心有一絲苦澀。她正視自己的心,是不是真的對他一點都不眷戀?
赫連勳一字一句地說:“錯過我,你會後悔。因為我不會再愛你,寵你。無條件為你付出。”
潮笙低垂著眉眼,心在撕扯掙紮。她與司辰相愛,但是司辰的愛是有所保留的,從未這樣對她敞開胸懷。赫連勳不一樣,他的愛沒有保留,他光明磊落,為了她而被司辰派出來的人圍攻成重傷。
拋去愧疚,她真的沒有一點喜歡他麽?沒有一點眷戀他對她毫無保留的真誠以待?他許給她的那些話,沒有讓她對未來產生期待?沒有在她茫然的生命裏照進了明亮的光,讓她覺得未來也可能美好?
赫連勳看出她的動搖,摟住她,在她耳邊說:“跟我走。留在我身邊。我給你時間忘記他,我等你點頭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