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要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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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隻想好好地告別

藍衫青年表情嚴肅:“我從未說過要娶你。”

“你說過的,你說過的!你小時候就說過要娶我,為了你一句話,我等你到如今,你怎麽可以這樣待我?”

藍衫青年擰著眉頭:“我幾時說過?”

“你五歲的時候!”

“……我五歲,你才三歲,你如何記得?小荷,別無理取鬧,你的父母給你做了樁很好的婚事,你應該嫁給他。”

叫小荷的美少女嚶嚶哭泣,藍衫青年很無奈,小荷啜泣地問:“分明你喜歡的那姑娘也不喜歡你,你為何就不能娶我?論家世,我也不差,當你的王妃怎麽就不行呢?”

藍衫青年的眼色一黯,“縱然她不喜歡我,我也不可能娶你。”

潮笙走過去,停在他們麵前。他們轉頭望著她,藍衫青年英俊的臉上現出詫異,驚喜交織,隨即逐漸冷漠的神情代替。

“她是誰?”小荷望望赫連勳,目光又回到潮笙臉上。

“陌生人。”赫連勳的目光卻停在潮笙的臉上。

原來現在的他們隻是陌生人啊。潮笙嚐到嘴裏苦澀的味道,望著他的眼睛說:“既然隻能當陌生人,那麽,就算了。我這兩年的念念不忘也是多餘。”

她轉身就走,赫連勳猛得從後麵抓住她的手腕:“什麽兩年的念念不忘?什麽意思?!”

“你既然已經當我是陌生人,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他話鋒一轉:“你沒有按照我們的約定回來。”

“兩年時間已經夠你將我忘記,那我有沒有回來,還重要嗎?”潮笙此時忽然深刻地感覺到時間和人性的殘酷。它讓曾經的濃情蜜意消淡,它讓曾經的海誓山盟變得什麽也不是。

“所以,你回不回來都覺得無所謂,是嗎?那現在為何要來?”赫連勳憤怒地擰住她的肩膀低聲咆哮,“為什麽還要來我麵前!幹脆一輩子不見麵不是更好嗎?”

是呀,她為什麽要為了找他,千辛萬苦地跑進軍營呢?人心是如此容易變節的東西,她怎麽會以為赫連勳和別的男人不同?人家都已經當她是陌生人了。

“對不起,我不該跑到你的夢裏來。”她的眼眶有一些熱,“也許我們還是適合當陌生人。”

“夢裏?”赫連勳有些迷茫。

潮笙說:“赫連勳,兩年前,我沒有好好地說再見。既然現在你已經當我是陌生人,那我就鄭重地和你告別。以後我不會再來煩你了。再見。”

赫連勳往前急追,她回頭來看了他一眼,抿唇笑笑,忽然身影變得透明,然後,便消失不見了。

“回來!”他大喝一聲。

赫連勳被自己的呼喝聲驚醒,氣息急促地喘著,張望四周,不是明亮的大街,是在黑乎乎的房間裏。哪來的潮笙?

原來隻是夢。

隻是夢。

赫連勳掀被子從床上爬起,他給自己倒了杯水,猛灌了一口,冰涼的水讓他整個人如墜冰窟。兩年來,他夢見過她好多次,夢裏的她總是對他很溫柔,笑意盈盈,醒來的時候他會想,這是他夢裏的她,是他想象出來的,而不是真正的寧潮笙。潮笙從不會對他柔情似水。

今晚夢裏的她,那麽真實。也許是因為白天見過了她?

她在夢裏說的那些話言猶在耳。“以後我不會再來煩你了。再見。”

他忽然恨不得時間快點到五天後。他又忽然害怕五天後,她根本就不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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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笙醒來的時候,發現受傷的那條腿疼得她呲牙咧嘴。

阮少謙坐在床邊望著她:“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她吸著氣:“你對我做了什麽嗎?我的腿好疼。”

“我什麽也沒做。”阮少謙指天發誓,“不過我早和你說過,進入別人的夢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潮笙咬著牙,傷口像被人灑了辣椒粉般疼痛。她的眼裏有一層淡淡的水光。她低垂著眉眼,不讓阮少謙看到。

“夢隻是夢,不會真實,對吧?”她問。

“大部分時候是假的。”

“夢裏說的話,也是假的嗎?”

“那我怎麽知道?得看是什麽樣的話啦。”阮少謙好奇地問,“你跑到誰的夢裏去了?”

“我很累了,少謙。”

阮少謙說:“不用你講我知道,肯定是司辰。你還惦記著他做什麽呢?身份差距擺在眼前,你的付出都是白搭。”

“我不是去他夢裏。”潮笙覺得有點兒虛弱,心口隱隱作痛。“少謙,幫我倒點水,我要吃藥。”

扔了幾粒藥丸到嘴裏,接過阮少謙遞來的冷水一骨腦兒吞了進去。

“你現在的身子真是比以前不中用多了,果然女人就是女人。”被潮笙飛來的眼刀凍住,他瞬時不敢再多嘴了。

潮笙了閉上眼,沒有睡著,心裏沉地像壓了重重的石頭。那隻是夢而已,她無端消失兩年,赫連勳會生氣也正常。他不原諒她沒關係,但她欠他一個解釋。

腿疼在第二天達到極致,她從未如此痛過,軍醫在檢查過後說一切正常,傷口正在愈合,她疼痛,也許是心理因素。是因為這一劍是赫連勳刺的,所以她特別疼?又或者,其實是她心情不好,所以才覺得特別疼。

她在床上躺了三天,第四天可以下床了,但仍然不敢用右腿,生怕把傷口撕裂。這些天,方碩和季廉每天都來看望他,有時也問一問她對現在局勢的看法。

他們對她格外青睞是由於她常常有和他們不同的視角,她的視角有時候能彌補方碩和季廉視野的不足。

“赫連勳實在是個不好對付的人物,應該找人把他做了。”季廉忽然說。

潮笙的心猛得一抽。

方碩點點頭:“最好是給他下個套。偏偏他這個人行蹤詭秘,不好掌握。”

“也找不到他的弱點。”季廉說,“有喜歡的人喜歡的事物也罷了,可他好像是個無欲無求的人一樣。”

“他年紀也不小了,還沒成家?”

“不知道,對他一無所知。他能神秘成這樣,也著實了不起。”

潮笙惦記的是他們要派人暗殺赫連勳這件事。通常季廉是說到做到的,她想他不用過幾天就會將這件事付諸行事,關鍵隻在於派誰,找誰去辦這件事。

第五天,潮笙向方碩請假,方碩很奇怪地上下打量她:“你的腿還沒好,趕著去哪兒?”

“我的相好來了,要去和她會麵會麵。”

方碩聞言滿臉古怪:“相好?你有相好的?我怎麽都不知道?”

潮笙麵無表情地說:“這種事,我怎麽會都告訴你。”

“原來如此,哈哈!”他拍拍她的肩膀,“說的也是說的也是。這難得見一回,可你的腿這樣,你們能行嗎?”

潮笙一時沒悟過來他話裏的意思,點頭說:“能行,怎麽不行啊?”

“哦,能行,能行。”方碩笑得特別別有用心。

潮笙拖著還不怎麽利索的腿,騎馬出了軍營。進入九鎮之後,她先找家客棧換上素色的雙繞曲裾,再把臉洗得幹幹淨淨。這一年多來雖然曬黑不少,但洗淨了,還算白皙。黑亮垂順的長發梳得齊齊整整,挽了個髻,戴上玉簪。

銅鏡中的她沒有了粗黑的眉毛,黝黑的皮膚,而是眉柳彎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白嫩的容顏嬌美如昔。

蔥花樓到晚上才會開門,而現在距離晚上還有好一段時間。她有些局促,東摸西摸,心不在焉。她的腿還在隱隱作痛,甚至連不走路的時候也會痛。

中午吃飯的時候來了個說書先生,講的竟然是宋國宮庭秘事。潮笙邊吃著飯,邊聽著。

“聽說這宋太子司辰,不怎麽好女色,是因為他喜好男風。”說書先生抑揚頓銼的話,讓潮笙一口飯差點噴出來。

“據傳他曾經當眾與一名侍衛親密。後來這侍衛觸動龍顏,怕傳出去有辱皇家威儀,故而秘密處死了。”

潮笙歎了口氣,這些人的信口開河還能再誇張點兒嗎?

她斷斷續續地聽著,從那說書先生的口中聽到司辰已經有三個子息,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潮笙想,這應該不是瞎傳的吧?司辰他原來已經兒女忽成行……如今的她想起他來,好似從前的八年是一場夢。司辰從來就離她很遠,而今已經遠到見不到麵。

她食不知味地吃過午餐,坐在窗邊,掐著時間。為何今天的時間過得特別漫長?她為何從來沒覺得時間這樣難熬過?

走到蔥花樓,看了牌匾才發現原來是“祟花樓”,不免失笑。

她要進樓,被護院攔住了:“姑娘家不得入內。”

“為什麽不能?”她反問,“不就是個吃酒作樂的地方麽?你管我是男是女,有錢就行了吧?”

護院瞪大眼睛,被震驚了。他還是第一回見過姑娘來勾欄院,還態度強硬理直氣壯的。

“我說的不對麽?”潮笙問他,“打開門做生意,你們賺的是客人的錢,我付錢,你們總沒有道理拒客吧?”

“這個,姑娘,這不符合規矩……”

“規矩是人定的。”

“姑娘你不要為難我……”

“如果你不能做主,把老鴇叫出來吧。”

濃妝豔抹的老鴇甩著絹子扭著屁股走到她麵前,臉上不快:“我們打開門做生意,你在這裏嚷嚷什麽呢?”

潮笙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老鴇的眼睛亮了亮,立刻倚過來:“哎喲,姑娘,你說的也沒錯,規矩是人定的,但我們這裏的姑娘可不陪女人。若是喝酒吃菜呢,倒是可以隨意。”

“我就是來喝酒的,別的什麽也不要。”

“那快快的,請上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