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琴跳到對麵後,由於他身形肥胖,石板偏移的程度更加厲害。先前這些石板如一條直線般通向對麵,如今卻有如山間泥路上鋪的石板一樣,一塊塊歪歪斜斜地通向前方。
如今這邊的平台上還剩下吉濟能和背著張蒼雄的岱欽。吉濟能對岱欽道:“賀蘭小王子先過去吧,我總是殿後的命。”岱欽“嗯”了一聲,對張蒼雄道:“你抱緊了我脖子,咱一塊兒過去。”張蒼雄看到有如此驚險新奇的道路,他少年心性,十分想親身嚐試,奈何適才受傷著實不輕,雖服用過“回魂丹”,但此刻身上軟綿綿的渾沒半分力氣,當下道:“你跳得慢些,我好看看穀底的景色如何。”岱欽“哈哈”一笑,背著張蒼雄踩到那條石刻肥遺的蛇信上,然後奮力一跳,跳到第一塊石板的正中。
哪知這石板似乎是承受不住這兩個少年人的重量,竟向下猛地一沉,而且向後傾斜。對麵洞口傳來一陣驚呼,岱欽拚命將身子前傾,奈何背上背著張蒼雄,身子還是向後仰倒,眼看就要從石板上向後掉了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張蒼雄隻覺得後脖領子一緊,整個身子被從岱欽後背上拔了起來。隻聽吉濟能叫道:“這小蛇卵子就交給我吧,王子你自己先跳過去!”張蒼雄回頭一看,吃驚地看到吉濟能雙腳勾住了肥遺石雕的蛇信,倒懸下身子,雙手提住自己的衣服後領。
張蒼雄懸在半空,抬頭往上,他忽然發現肥遺石雕的兩隻眼睛,似乎閉合了一下,然後倏而張開,眼中射出的兩道紅光消失了一瞬。然後,這兩隻紅色眼睛的目光,似乎正緩緩地向下瞄來。
張蒼雄大吃一驚,正要提醒吉濟能當心。哪知就在這時拎住張蒼雄後領的吉濟能,突然間全身緊繃,手上用力,“嘿”的一聲,將張蒼雄甩到平台之上。張蒼雄仰麵朝天,結結實實摔在平台的地上,喉嚨發甜,嘴角流出血來。與此同時,吉濟能自己也翻騰在空中,雙腳平穩地落在地下。
張蒼雄固然吃了苦頭,隻是這樣一來,岱欽身子一輕,腳下的石板也略微浮了回來,岱欽腳下用力,奮力一跳,到了第二塊石板上。岱欽雖沒學過武功法術,但他畢竟自小在馬背上長大,身體健碩四肢有力,反應也是極快,三跳兩跳,有驚無險地到了對麵洞口。*琴笑著伸出大手拍了拍他肩膀。
這邊廂,吉濟能冷笑道:“走吧,蛇卵子?輪到咱了。”也不顧張蒼雄身上有傷,一把拎住他腰帶,將他整個身子頭麵朝下地提將起來,就跳上了肥遺石雕的蛇信。
隻聽對麵呂克雯叫道:“師叔,連師兄說了,你若害這位軍爺性命,回去後他一定要在師父麵前狠狠告你一狀。”
隻見對麵洞口站著岱欽、呂克雯和*琴三人,連龍屠不知何時已經不見。吉濟能大聲道:“他人呢?”呂克雯道:“他說他適才往這洞口裏走得深了些,發現些特異之物,要現行去查看。”
吉濟能“嗯”了一聲,嘀咕道:“莫非又看見那個勞什子的玩意兒?”當下“噌”的一聲,提著張蒼雄跳上第一塊石板,石板隻晃了一晃,便不再動彈。
張蒼雄被他麵朝下地提在手上,頭一抬,就能看到石板外的萬丈深淵,心中不由一蕩,隱隱地竟有一絲興奮。他扭過頭來,想去看那條肥遺石雕的雙眼是否還有異動,可是這一次,這肥遺石雕卻是靜悄悄地立在那裏,哪有什麽動靜?張蒼雄暗道:“剛才莫非是我看錯了?”
他又看見,就在肥遺石雕下月兩三丈處的岩壁上,有一個小小的裂口。那裂口是一個細條,下窄上寬,斜著趴在岩壁之上,周圍還有細細的裂紋向四下裏延伸。似乎這裏本來插著一樣東西,被人拔出後連周圍的岩壁也裂開了。張蒼雄暗道:“適才連龍屠多半就是從這裏拔出東西,觸動了機關,導致他們身上的法器被吸走,歸路消失,又現出唯一一條新路。”
吉濟能對張蒼雄很是厭惡,把張蒼雄拎在手上,不時有意無意地往外甩他身子,有一次,竟將張蒼雄整個人往石板旁邊甩了出去,然後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抓住他腳脖子往回一帶,又拎住他腰帶。
吉濟能滿心以為張蒼雄會驚恐地“哇哇”大叫,哪知道張蒼雄手舞足蹈,喉頭還發出“哦哦”的叫聲,顯得極是興奮快意。吉濟能心頭駭然:“這蛇卵子果然不凡,留著終是個禍胎。”心頭就真的有將他扔下深穀去的衝動,可想到師兄李濟滄和師侄連龍屠嚴厲的目光,終究還是不敢。
此時吉濟能已經拎著張蒼雄跳完了一半的石板,他抬頭一望,心下一驚:下一塊石板距離自己竟兩張有餘,乃是適才幾個人跳踏時不斷導致石板移位所致。若在平日,吉濟能一個跳躍三丈卻也不在話下,可現如今手上提著一人,就有些危險。再看後麵的石板,吉濟能更是叫苦不跌——排列得歪歪扭扭,有些竟然互相距離超過三丈。
吉濟能正在運氣準備跳躍,猛聽見對麵呂克雯、*琴和岱欽三人幾乎同時大叫起來:“快跳!快跳啊!”“吉師叔快跳!”
吉濟能大罵道:“奶奶個熊的,催個屁!你們幹的好事,老子這一跳隻要……”抬眼卻看到這三人不約而同伸出手指,指著自己背後,目光中無不露出驚恐之意。吉濟能心中一動,回頭一看,頓時魂飛天外。
隻見那條肥遺石雕,此刻兩隻眼睛忽然間紅光大盛,紅色的光芒幾乎將半個蛇頭遮蔽。白色的蛇信上下抖動,每抖動一下,石板就從後往前,依次向下墜落一塊,在深穀中砸出“轟轟”的巨大聲響。吉濟能回頭時,已經有三塊石板墜落到深穀中去了。
眼看越來越多的石板依次墜落,吉濟能破口大罵,拚命一躍,提著張蒼雄跳到下一塊石板邊緣。這一下跳得太急,沒有跳在石板中心,石板一抖,開始傾斜,吉濟能連忙向前小走兩步,這才勉強站穩。
隻是後麵石板繼續一塊塊地墜落,吉濟能不敢在原地逗留太久,又是一個疾躍,跳到下一塊石板之上。如此幾番,距離那洞口也還有八塊石板。
但後麵石板依次墜落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吉濟能心中著急,終於犯下大錯。
當他向倒數第八塊石板跳去時,兩塊石板距離足有三丈,饒是吉濟能功力深厚,但提著一個張蒼雄也是吃力無比,而且心急之下沒有用出全力,這一下竟跳在石板邊緣!
那石板頓時旋轉著開始緩緩傾斜,吉濟能拚命扭動身體,試圖恢複平衡。奈何他手上提著一個張蒼雄,行動實在不便,那石板仍然緩緩地繼續傾斜。吉濟能眼看大事不妙,連忙拚命向前幾步,到了石板前部,左臂扒住石板的邊緣。此刻石板與地麵幾乎垂直,卻也沒有繼續旋轉,吉濟能就這樣將身體掛住,硬生生沒有摔將下去。
*琴和呂克雯立刻就要過來救助,岱欽也想踏上石板,卻被*琴一把推到洞穴深處。
吉濟能抬頭大喊:“我死便死了!你們誰敢過來……”
說到這裏,吉濟能猛地不再言語,而是睜大眼睛看著*琴與呂克雯的身後,楞了片刻,然後聲嘶力竭地大喊了起來:
“你們當心身後!當心身後!”
呂克雯此時已經在洞口邊緣運氣,準備奮力一躍跳到距離洞口最近的那塊石板上,卻忽然聽到吉濟能不要命般的喊叫聲,連忙與*琴二人同時回頭。這一看之下,兩個人頓時臉色都白了。
隻見背後洞穴深處,不知何時從頂上盤下八條人腿粗細的藤蔓。這些藤蔓都是碧綠碧綠的,上麵有如枯樹皮般滿是褶皺,還有無數枝杈,但就是沒有一片葉子,這樣子看上去說不出地詭異恐怖。其中三根將適才被*琴推入洞中的岱欽腰牢牢纏住,然後上下猛揮,岱欽的頭顱重重地在洞頂之上,連呼救之聲都來不及發出便暈厥了過去。然後,這三根藤蔓將岱欽往洞的深處拖去。而另外五根藤蔓全都迅速向呂克雯和*琴伸展了過來。
呂克雯和*琴連忙口中念咒,雙手點指,無數細小的閃電從手指上殛了出去,但打在藤蔓之上,居然隻是升騰起一縷縷白煙,青煙過後,藤蔓上渾沒半絲傷口。他二人手上佩劍已失,既不能施展更為銳利的法術,也不能馭飛劍而逃,被藤蔓慢慢逼到洞口邊緣,眼看就要摔了下去。*琴猛地大吼一聲,撲上去雙手抓起一根較細的藤蔓,用力掰扯,想要將其拗斷,可臉漲得通紅卻又哪裏濟事?兩根藤蔓已經悄悄伸了過來,一根纏在他的腰上,一根連著雙臂,將*琴胸口纏住。*琴雙手不得不鬆,手上那根藤蔓反卷過來,將他雙腳纏住。
那邊廂,呂克雯也被三根藤蔓纏了個結結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