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相交和廝殺中人們的慘叫聲在山神廟外不斷響起,攪動了整個寧靜幽深的山林,山神廟內兩夥人還在對峙。
燕前塵看著被賀蘭藏長劍壓住的蕭瑉,火光之下秀美恬靜的臉上稍微有點出神,微勾的嘴角帶著心不在焉的笑容,突然覺得有點心疼。
他輕聲說道:“衝。”隨即飛身而起,向著賀蘭藏攻到,賀蘭藏雪白的衣衫甩成一片飄逸的雲霞,帶著蕭瑉向後掠開,燕前塵足尖一點,繼續向著賀蘭藏攻到,賀蘭藏身後靜靜站著的旋風十八騎突然向燕前塵發起攻勢,將他團團圍在中間。
旋風十八騎心中充滿了恥辱,這個神秘的黑衣男子怎麽能讓他們連麵都沒著,就中了他的暗算,將他們一網打盡,險些窩囊自盡來保護主人。旋風十八騎怒火燃燒,所以比平日更外賣力,配合得更加默契,卻也沒被怒火燒暈了頭腦,比平日更加小心,集結好陣型將燕前塵框在他們的包圍圈中。
燕前塵輕笑一聲,長袖如舞,輕輕一甩手,衣袖內的勁風向著身旁的風四襲到,銳利如刀,風四躲閃不及,幸而他身旁的風三和風十八攔在了他的麵前,陪他一起分擔了燕前塵的攻擊。
燕前塵並不著惱,隨意輕彈兩指,又有無數道強勁的指風向著其他人攻擊,而他在旋風十八騎的包圍中,輕輕的閃挪,意態瀟灑,遊刃有餘。
無鋒長吟一聲,飛身躍入旋風十八騎的包圍圈內,與他一同行動的還有剛才將旋風十八騎提進來的七八名黑衣人。
他們一殺入戰團,情勢立刻發生了變化,那七八名黑衣人的功力竟然不比無鋒遜色,都是燕前塵帶在身邊的一流高手,他們一經殺入戰團,旋風十八騎立刻感到身邊處處都是敵人的身影,應付有些吃力起來。
但是他們長年配合的陣型卻是將他們每個人的功力都提高了很多倍,所以他們雖然很難戰勝燕前塵等人,但是卻能勉強困住他們。
賀蘭藏將蕭瑉帶開一邊,立刻去查看她脖子的傷口,血肉綻開,鮮血直流,他立刻封住蕭瑉的幾處穴道,幫她止血。
他撕開自己的衣服小心地纏在蕭瑉的脖子上,蕭瑉輕輕擺手。
賀蘭藏已經冷聲說道:“別忘了,你還值幾座城池,我不會那麽容易讓你死。”
蕭瑉長睫毛受傷地忽閃一下,垂下頭,將手拿開。
賀蘭藏掩住心疼,將她傷口纏好,便拉著她向外麵走去,今天是兩個男人的戰爭,他對燕前塵,而他不管付出什麽代價,也絕不會讓蕭瑉再次回到燕前塵手中。
燕前塵看著賀蘭藏拉著蕭瑉向外走去,麵色沉靜,眼中已顯焦急,他長身一縱,從眾人頭頂掠過,風三風四看出他的打算,拚著身旁無鋒等人刺過來的兵刃不阻擋,也飛身一縱,將手中長劍向燕前塵背後刺來,燕前塵如背後生出一對能看見東西的眼睛,隨手一拂,兩道勁力攻擊在風三風四持兵器的手腕。
兩人疼得手腕發麻,一咬牙,兵器已經掉落。
風三看著燕前塵即將衝出包圍圈,心中著急,猛地一推風四,借著這股衝力,在空中連踏四五步,追到燕前塵身後,在氣力不濟時,猛地向前一撲,雙手緊緊摟著燕前塵,兩個人一起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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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藏拉著蕭瑉來到山神廟外,正要點住她的穴道,卻看見蕭瑉眼中有盈盈淚意,不由得一愣,蕭瑉問道:“你怪我嗎?”
賀蘭藏眉頭一皺,問道:“你是不是早就安排了今天,卻一直呆在錦房假裝被捕?”
蕭瑉淒清的一笑,說道:“我知道你的底細,如果我要說出你的身份,需要今天這麽麻煩嗎?”
賀蘭藏一愣,想到兩人在一起時快樂的日子,覺得千言萬語無從說起,他不看蕭瑉,向著幾名近衛交待道:“不管這裏的事,帶一隊精兵將她押回去。”
幾名士兵連連點頭,賀蘭藏看著蕭瑉,伸手要點她穴道,卻不料想她一下子倚在他的懷中,他心中酸澀,兩隻大手卻沒有環住她,蕭瑉在他懷中說道:“看來我們隻能是今日這樣了。”
賀蘭藏心中苦澀,一陣夜風吹來,胸前泛起一陣冰冷的涼意,不知何時,蕭瑉的眼淚竟然已經濕透了他的衣襟。
他不由自主想去擦她的眼淚,她卻將頭緊緊地藏在他的懷裏,不知道喃喃說些什麽,不肯讓他碰到她不斷湧出淚水的眼睛。
他那雙大手垂在空中,許久,漸漸周遭一切打鬥的聲音都消失不見,隻能看見懷中女子輕輕聳動的瘦弱雙肩,聽見她傷心的嚶嚶啜泣。
他忍不住輕輕摟住她的纖腰,趴在她的耳邊想要撫慰,卻不知從何說起,隻是一聲長歎。
蕭瑉猛地抬起頭,他來不及看清她紅腫濕潤的眼睛,已經被她一下子吻住,賀蘭藏一驚,感到那柔軟冰涼的嘴唇充滿訣別的傷意,禁不住心痛如絞,任她放肆激烈纏綿地吻著,狠狠地摟住她,幾乎要將她揉進身體裏。
身邊傳來旋風十八騎的一聲驚呼,賀蘭藏的身體繃緊,將蕭瑉推開,終於看到她哭得通紅的眼睛,他欲言又止,她輕聲說:“救我。”
賀蘭藏一怔,蕭瑉垂頭說道:“殺了他。”
賀蘭藏身上一震,心中充滿一種狂喜,繼續聽到蕭瑉低著頭輕聲說:“殺了他,給我自由。”
賀蘭藏曾經懷疑蕭瑉和燕前塵之間有曖昧之情,此刻聽到蕭瑉的請求,想到她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會如此,心中鬱悶消散大半,略一點頭,山神廟裏又傳來旋風十八騎的驚呼,他不敢再停留,轉身向山神廟內飛掠去,一邊遙遙地命令道:“把她帶回我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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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三向前一撲,猛地抱住快要衝出包圍的燕前塵,兩個人同時落回地麵,燕前塵眉頭一皺,身上運功,風三覺得全身都像被鋒利的長針猛紮了一下,隨即身上幾十處穴道猛地氣血聚集,像幾十處引爆點,砰地一聲炸了開來,血肉橫飛。
旋風十八騎等人擔心地叫道:“老三。”
風三覺得身上似乎四處碎裂,再也沒有辦法使力,燕前塵麵色冰冷,他自幼養尊處優,又有潔癖,被風三這樣一摟,實在難以忍受,立刻運功震傷他,此刻風三像個殘破的血布娃娃,四肢無力,他想要輕輕一抖,將風三像破布一樣從身上抖掉。
風三哈哈大笑道:“想這麽容易擺脫你爺爺,沒有那麽容易,爺爺手腳斷了,也要纏著你。”他卻不知怎樣張口便向燕前塵一咬,雪白的牙齒從後麵咬住燕前塵的脖子,燕前塵沒有提防之下,被他深深咬住,禁不住痛呼一聲。
他武功蓋世,從來沒有遇見風三這樣無賴的搏命打法,一時吃虧,風三身上的血腥味熏得他難以忍受,他不禁動了真怒,猛地運足內力,內力卻比剛才略施懲戒提到許多,身上一震,風三的嘴好像被猛力重擊了一拳,牙齒都像一顆顆暗器一樣被擊飛出去,而風三直直地從燕前塵的後背上飛了出去,在空中嘭嘭嘭地爆炸了三次,一蓬蓬血箭四射。
十八見此情景著急地喊了一聲:“三哥。”
風三仿佛全沒有了知覺,像個血人兒一樣直直地飛了出去,就要高高地摔落在地上,一道雪白的身影飛掠進來,向著那個方向疾飛,一把抱住風三從空中穩穩地落下來,剛落地便在風三嘴裏塞了一顆藥丸。
風三費力地睜開眼睛,掙紮著說道:“主人,想不到我一個人去給十七做伴。”
賀蘭藏眼睛裏泛起激動神色,卻隻是冷聲說道:“我在你身邊,想死沒那麽容易。”
風三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賀蘭藏將他小心地扶在牆邊放好,大聲叫道:“十八,過來照顧老三。”
十八聞言掄起手中長劍,狠狠逼退對手,其餘旋風十八騎立刻上前補上了十八的位置,燕前塵眼看賀蘭藏重新衝個回來,長吟一聲,飛身向山神廟外追去,蕭瑉是他絕對不能丟失的人。
賀蘭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持長劍飛身刺向燕前塵,燕前塵一身黑袍空中一個轉身,向著迎過來的賀蘭藏彈指揮出,兩個人身形交錯,誰也沒有占到便宜,但是賀蘭藏已經站在了山神廟門前。
燕前塵難以察覺地蹙了蹙眉,賀蘭藏英俊的臉龐在火光的映襯下,風華絕代,深邃的眼眸中帶著囂張的欣喜,挑著眉問道:“想去找她?”
燕前塵麵沉似水,不肯回答。
賀蘭藏輕笑出聲,心情很好的樣子,繼續問道:“知道她剛才跟我說什麽?”
燕前塵沒有答話,冷冷的看著賀蘭藏。
賀蘭藏等不到他的回答,毫不在意,繼續說道:“她讓我……殺了你,給她自由。”
他把後麵的話,一個字一個字說完,心中喜悅氣勢如虹,也如意地聽到燕前塵的吐納隨著他說出來的答案被擾亂了,沉靜的眼眸現出一絲難以壓抑的怒意。機會難得,賀蘭藏手持長劍,雪白長袍在深沉的夜色中如一朵突然盛放的百合卻帶著銳不可當的鋒芒向著氣息紊亂的燕前塵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