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多月時間,蕭瑉、天心白、張清泉等人率領六萬楚軍不分晝夜,馬不停蹄,奇襲武國占領原屬成國的地區。
十分辛苦,蕭瑉等人都累得清瘦許多,精神卻很亢奮,因為形勢正如蕭瑉所料,這些城池人員被抽調圍攻臨平城,因此城防空虛,而蕭瑉他們嚴密封鎖了臨平城的消息,這些城池猛然受到楚軍攻擊,猝不及防,閃電般被一一拿下。
蕭瑉端坐在戰馬上,向著遠方眺望,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座高大堅固的城牆矗立在暮色中。
那裏就是武國原來和成國邊境相臨的重鎮封外郡,那裏的布防想必不會像在原來成國的地區兵力那麽少。
天心白看著蕭瑉眺望的神態,笑著問道:“玉兒,怎麽你還想繼續向前攻擊,隻怕接下來的武國地盤沒有那麽容易被吃掉了。”
蕭瑉轉頭一笑,眼睛裏滿是堅定自信,說道:“無鋒不是進城裏打探消息了嗎,到底如何還要看他探聽回來的情報。”
天心白笑著搖搖頭,她從小到大的夢想是當一個女將軍,那時玉兒還懵懂無知,想不到現在比自己更加善戰,運籌帷幄,決勝千裏,恨不得一下子吞掉整個天下似的。
一匹馬從遠處飛馳而來,馬上的人正是張清泉,看著她們兩個人,說道:“原來公主和將軍離營到此來查探軍情了,臨平城有消息來了。”
蕭瑉一挑眉,眼睛裏躍上一層喜色。
天心白笑著問道:“難道臨平城裏的武軍投降了?”
張清泉輕輕點頭,說道:“正是如此,我們離開之後,負責守衛的將領每日裏造飯便燃起很多炊煙,給城裏武軍造成還是很多人在圍攻的假象,偶爾又佯攻一下,讓城裏的武軍緊張緊張,將武軍騙住,一直沒有敢突圍。等到十幾天過後,大王的援軍到達,武軍在城牆上發現原來下麵沒多少守軍,氣得七竅生煙,卻也隻能被死死困住那裏。”
天心白偏頭問道:“臨平投降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張清泉回答道:“大概不到二十天前,他們投降,就給這裏來報信,這不報信的士兵剛剛到營裏,我趕快來給你們告訴這個好消息。”
天心白默默掐指一算,輕聲說道:“看來臨平城裏的西營守將也是個厲害人物,能堅持這麽長時間,城裏的情況我清楚,他能堅持到現在也十分不易。”
張清泉不知道想起什麽,神色有些低沉,說道:“那名楚軍守將叫劉長坤,他在投降前已經自盡了,隻是留書懇請大王善待投降的士兵,並且把他盡忠報國的消息傳遞出去,以免他在武國生活的家眷因此受到株連。”
他原本十分恨臨平城裏的武軍和他們的將領,聽到這樣的消息,卻不由得唏噓起來,也許是那天公主在臨平城外的那番話打動了他。
蕭瑉將他們說的話都聽在耳中,卻一直眺望著遠方沒有說話,直到一匹駿馬從遠處馳騁而來,方才展露出笑容,說道:“無鋒回來了。”
無鋒遠遠看見三人等在此處,到了近前,翻身下馬,與眾人一一招呼。
蕭瑉看著無鋒問道:“怎麽樣,封外郡情況如何?”
無鋒輕輕一笑,輕鬆地說道:“城裏兵力不多,守備鬆懈。”
天心白不解地問道:“怎麽會這樣?”
無鋒一頓,輕聲回答道:“穆國小公子賀蘭藏打敗昭國,徑直攻入武國,連戰連勝,已經逼近武國都城,大部分兵力都被抽調到武國北部迎戰賀蘭藏帶領的穆軍,所以武國現在反而是後方空虛。封外郡現在的守將是個誌大才疏之輩,認為後方有候懸等老將坐鎮,這裏穩如泰山,對城防管理十分鬆懈。”
蕭瑉聽到賀蘭藏三個字,心中一痛,麵無表情地聽著無鋒繼續說。
無鋒說完,眾人齊齊點頭,天心白高興地說道:“如此說來,我們要好好商討一下如何拿下封外郡”。
蕭瑉略一思索眼前一亮,說道:“我有一個好主意,你們附耳過來,隻是還要再辛苦無鋒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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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芽小小的新月懸在墨藍的天空,月色不是十分明亮,封外郡中一家貼近城門處的小酒館,門輕輕地推開,隨即湧出幾十名身著夜行衣的高大男子,行動快如狸貓一般,一閃身就溶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這支隊伍正是從城外楚軍裏抽調出來行動迅速機警的士兵,由無鋒帶隊偷偷潛入封外郡中。
無鋒提前來過封外郡兩次摸清地形,帶著眾人迅速地來到城牆下,他一揮手,隊伍中分出一組從台階上悄悄地摸了上去,無鋒這一組人從懷中掏出五爪鉤鎖,向上一拋,直直勾住上麵的城牆邊緣,試了試,掛的很結實,一排黑衣人便拉住繩索向城牆上攀登起來。
突然上麵有一道強光,是守城的武軍提著燈籠巡邏而過,無鋒做了個手勢,一排攀登的黑衣人齊齊趴在城牆上,如壁虎一般隱在城牆的暗影中。
直到巡邏的隊伍走遠,無鋒抬起頭,嗖嗖嗖地向上攀去,其餘的黑衣人也都抬起頭快速向城牆上攀登,他們到了城頭,輕輕一躍,跳上了城牆。
站在城門樓守衛處的武軍士兵還渾然無覺,幾十名黑衣人已經到了他們身後。
無鋒看著眾人都選好各自目標,做了個殺的手勢,幾十名士兵掏出懷中匕首,一手猛地捂住身前武軍的嘴,一手拿著匕首一下子捅在他們的心窩,那些武軍連驚呼都來不及發出,身子便軟軟倒在了地上。
無鋒揮揮手,幾十名士兵換上武軍士兵的衣服,向著城牆其餘地方走去,不到一刻鍾,整個封外郡的南城門全部在無鋒等人的控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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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瑉、天心白和張清泉等人騎著戰馬隱在封外郡郊外的密林之中,月色並不明亮。
張清泉看著無鋒帶著幾十名士兵消失在夜色中,向著蕭瑉問道:“公主,你怎麽會知道封外郡有一條地道呢。”
蕭瑉臉上浮現出回憶的神色,潔白的月色透過稀疏的樹枝照在她秀美的小臉上,有一點迷離,她說道:“那一年,我從燕都出嫁到楚國,很是費了一番周折。成王不願楚國和皇朝結親,擔心對他們不利,所以派人假扮匪徒追擊我們,失敗後,又命人在我們必經的封裏郡設鴻門宴,他將封外郡的守軍調去支援封裏郡,卻被相臨的武國將領發現端倪。趁著封外郡兵力空虛,通過一條事先挖好的地道偷進封外郡,一夜之間,兵不血刃的攻占了封外郡。我和這名將領恰好有一麵之緣,他便告訴我詳細攻城的經過。”
想起前塵往事,竟好像相隔得十分遙遠一般,蕭瑉壓下心頭千百種回憶,想起封裏郡城牆上,她跳崖自盡誘使賀蘭藏來救自己並被自己刺中一刀,一時恍惚。
天心白關心地看看她,她警醒過來,笑著說道:“所以,我便讓無鋒按照那名將領說的地方找一找,想不到地道還在,我們剛好可以用上。”
那一點神思不屬在她臉上消失的太快,以至於看著她的張清泉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一道明亮的火焰竄上天空一閃而過,天心白精神一振,叫道:“快看無鋒的信號,他們已經拿下南城門。”
張清泉也是麵色欣喜,說道:“我們現在就出發。”
他喚過來傳令兵,命令道:“讓大家保持安靜,我們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奪下封外郡。”
兩道高大的城門無聲洞開,旗幟飄揚的楚軍安靜地魚貫而入,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勝利驕傲的笑容,精神十分振奮。
一路凱歌高奏,沒有一次像這次如此輕鬆,沒有一點損傷就攻占了一座這麽堅固的城池。
進入城內,蕭瑉四處張望,一眼看到靠近城門的那條街道,眼前出現自己從客棧中溜出,賀蘭藏在後麵偷偷跟隨的情形,她會心一笑。
轉身向著張清泉等人說道:“派人拿下郡守府,將軍府,一定要控製好北城門,暫時禁止百姓通行,以免把消息走漏出去。”
天心白提醒道:“我們一路行來,糧草已經所剩無幾,一定要控製住城裏的糧倉,若是還不夠就把那兩個府裏的財物拿出來和城裏的百姓再換些。”
蕭瑉笑著點頭,說道:“說的對,孫子說,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糧不三載;取用於國,因糧於敵,故軍食可足也。我們遠攻於此,糧草肯定要就地解決,隻是不能讓老百姓吃虧。”
張清泉聽蕭瑉話中含義,突然問道:“公主,你這次攻擊武國,有什麽打算。”
蕭瑉笑著看了他一眼,輕聲問道:“清泉,你可記得秦末時項羽劉邦的關中王之約。”
張清泉一愣,蕭瑉輕輕卷起馬鞭,戰馬帶著她瀟灑地向前走去。
張清泉靜靜地站在原地,秦朝末年,同歸於義軍領袖楚懷王帳下的項羽韓信,一支北上救趙,一支西進入秦,楚懷王與他二人相約,先定關中者為關中王。項羽兵多將廣勇猛無敵,卻要攻打巨鹿之戰,遇上章邯軍團和長城軍團,而劉邦卻避過了秦軍主力,先到了鹹陽。
他站在那裏,目瞪口呆,隔了好半天,才明白蕭瑉的話,他吃驚地說道:“難道,難道,公主是想借著穆國賀蘭藏吸引武國主力軍隊之際,直搗黃龍,搶先攻下武國都城。”
天心白還留在原地,看到張清泉終於悟出蕭瑉心裏的想法,笑著反問道:“哪又有何不可?”隨即也拍馬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