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之後,風無涯命令徐元楓帶著碧華馬上回到藥師穀等候消息,而他則要和薛懷恩一起,去將上官鵬救出來。
碧華此時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她沒有提出異議,隻是低聲道:“師父,徒兒有一事不明白。”
風無涯問道:“什麽事?”
碧華道:“既然霄鴻明明沒死,為什麽朝廷說他暴斃身亡,連陵墓都給他造好了?”
風無涯輕輕捋著胡須,麵色凝重的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皇帝也想要置他於死地!”
碧華心頭一驚:“怎麽可能,那可是他大哥呀!”
風無涯冷笑數聲:“皇家豈有親情可言!當初王爺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偷運皇帝的妃子出宮,隻怕皇帝早有殺他之心,這次借著碧血閣跟他為難的機會,落井下石也不是沒有可能,不然皇帝怎麽會在沒有找到他遺體的情況下,就四處散步他已死的消息,隆重的為他舉行了葬禮,而且還不準城裏的百姓議論此事?”
聽了風無涯的話,碧華的心頭一震,她喃喃道:“都是為了我!”
看著碧華淒然的神色,薛懷恩低聲勸慰道:“二妹,你也不要太過於自責了,難道你還沒看明白嗎?就算沒有你,皇帝也不見得會容得下他!”
徐元楓亦是歎道:“皇權是無底的深淵,處處透著噬人的漩渦,王爺雖然無意於那個皇位,但是他素有‘賢王’之名,在民間口碑極佳,他為百姓所做的事情,落在皇帝眼裏,難免有收買人心的嫌疑,皇帝對他生出忌憚之心也不是沒有可能,皇帝要殺他,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罷了!”
風無涯點點頭:“曆朝曆代以來,越是英明神武的藩王,死得越快,相反那些庸庸碌碌,無所作為的反倒能活得長一些,功高震主,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碧華顫聲道:“不知道師太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風無涯緩緩搖頭,目光凝重地道:“不知為什麽,這次我的心裏總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看著碧華慘白的臉色,他說道:“你暫時不要想那麽多,讓元楓先送你趕緊回穀去,我和懷恩前去救人,你放心,有那嗜血蠱做向導,在三天之內,我一定會找到他們的下落的!”
……
陰暗的地下室之中。
因為沒有陽光,這裏冷得像冰窟一樣,一年四季都有一股發黴的味道。
上官鵬從昏迷中蘇醒過來,他緩緩的抬起頭,發現自己仍然被鐵鏈鎖在牆壁上,渾身上下每個地方都在火燒火燎的痛。
痛、痛、除了痛還是痛,無邊無際的痛……
忽然,石室的門重新打開,上官瑾和花想容一起走了進來。
沒有人知道,這兩個各懷心思的女子、是如何歃血為盟、走到一起來的——更沒有人知道、她們這樣費盡人力物力,苦心謀劃,布了這樣一個近乎完美的局,到底是為了什麽。
上官鵬平靜的注視著她們。
看著上官鵬,花想容嬌笑道:“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
不待上官鵬開口,她繼續道:“皇帝已經下詔,永寧王在永寧患病暴斃,皇帝非常傷心,命人厚葬永寧王,你的陵墓修在了永寧城外,和孫鶴齡夫婦倆一起作伴。”
上官鵬麵上肌肉一抖,怒喝道:“你胡說!”
花想容繼續甜甜地笑著:“你不相信也沒辦法,皇帝這樣做,意思很明顯,他放棄你了,從此之後,世上再無永寧王上官鵬這個人了!”
花想容的話,仿佛一柄鋒利的刀子,一下下戳在上官鵬的心上,戳得他的心血肉模糊。
——過河拆橋,落井下石,這便是自己那一直盡心維護的皇兄!
狡兔死,走狗烹,這便是自己得到的下場!
上官瑾在旁邊冷眼看著上官鵬痛苦的神色,心中湧起一陣快意,她笑道:“還有,你知道那天為什麽沒有人來九幽穀救你嗎?那是因為,皇上派出的密使,已經將你手下的所有護衛,全都殺光了。”
上官瑾的話如同悶雷,在上官鵬的心頭滾過。
在這一刻,上官鵬隻覺得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都在遠離,他所盡力相信和守護的一切都已破碎!
權勢乏味、親情涼薄、愛侶反目……這個世上……除了死、還有什麽可以渴望?
他的身子簌簌顫抖著,忽然‘噗’的一聲,一口鮮血狂噴而出!他衝著上官瑾大吼道:“我知道你恨我,來啊,殺了我吧,殺了我啊!”
他用力撼動著鎖住自己的鐵鏈,手足與鐵鏈相連的地方已經被摩擦得血肉模糊。
上官瑾冷笑道:“我說過,我不會殺你,不過,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說完,她重重一拳,擊在他的腹部,上官鵬痛得弓下了身子,與此同時,花想容纖指微彈,已經將一枚黑色的東西,彈入他的口中!
那東西仿佛是活物一般,落入他口中之後,用力一蹦,已經滑入到他的腹內!
上官鵬一驚,問道:“你們給我吃了什麽?”
上官瑾冷笑道:“夫妻連心蠱,聽說過嗎?”
話音剛落,上官鵬就感覺到胸口一道巨痛閃電般襲來,痛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咬緊牙關,血漬遍布的麵孔肌肉在強烈的抽搐著,他的雙手緊握成拳,關節哢哢作響。這錐心刺骨的痛苦令他的身體一陣陣不停的抖索,連懸掛他的鐵鏈也震得簌簌作響。
笑眯眯的看著他痛不欲生的表情,上官瑾慢悠悠的道:“要是熬不過去的話,你就大聲的叫出來吧,叫出來的話,會好受一些的。”
上官鵬劇烈的喘息著,過了半晌,從齒縫裏吐出三個字:“你做夢!”
就算將他千刀萬剮,隻要他還能開口,他的答複就是這三個字,沒有人能夠更改!
上官瑾臉色一變,忽然嘬唇發出一陣尖利的哨音,隨著這哨音響起,上官鵬已經聽到體內毒蟲啃吮血肉的刺耳聲音。他的身體一陣劇烈的顫抖,又噴出一大口鮮血,頭一歪昏死過去。
花想容見上官鵬呼吸漸趨微弱,怕他撐不下去,對上官瑾道:“今日就到此為止吧!不能叫這小子就這麽死掉,留著他一口氣,明日再來繼續折磨如何?”
上官瑾點點頭,恨恨道:“好,今天就便宜了他!”
忽然,一個聲音道:“果然最毒婦人心,不過你們馬上就要失望了!”
花想容和上官瑾齊齊一驚,——是誰?居然闖入了層層把守,防衛森嚴的密室?
“十二黑衣何在?”花想容悚然動容,回首嗬斥。
然而話音未落,一樣東西忽地扔了過來,滾落在她們麵前。
密室之中昏暗的油燈,赫然映出那是一個怒目圓睜的人頭!
“夜鳧?”花想容脫口驚呼出來,認出了是屬下十二黑衣中的一人,手一按腰側,腰中的長劍已經彈了出來。
“妖女,拿命來吧!”來人一聲低喝,電光隨著人頭激射上來。
花想容手中的長劍剛剛出鞘,就感到身上的衣衫發出破裂的撕響,隨即胸腹間傳來一陣涼意——她的身子還在繼續拔高,然而一低頭,卻看到胸腹間霍然裂開了一道血縫!
一陣血雨狂噴而出,花想容神色猙獰的跌倒在地!
上官瑾手中的毒針還未出手,忽然慘叫一聲,那隻手已經掉在了地上!斷腕處的鮮血如同泉水一般湧出!
——這是何等可怕的武功?
來人正是風無涯和薛懷恩!
風無涯緩緩將一柄軟劍塞入袖中,薛懷恩已經上前一步,揮劍斬斷了鎖住上官鵬手足的鐵鏈,上官鵬的身子軟軟的滑了下來,薛懷恩上前抱住了他,伸手一探他的鼻息,對風無涯道:“師父,他還沒死!”
上官瑾一手捂著斷腕,滿懷怨毒地道:“不錯,他沒死,我怎麽會舍得讓他死?”
風無涯一把揪住她的衣領,將她提到自己麵前,喝道:“你給他吃了什麽?”
上官瑾痛得嘴唇發白,仍然冷笑道:“夫妻連心蠱,聽說過麽?”
風無涯一下子呆住了:“夫妻連心蠱?”
上官瑾大笑著,狀若瘋狂:“不錯,夫妻連心蠱是蠱毒之中最毒最厲害的一種。施蠱者隻要自己先服下一隻蠱蟲,再對另外一個人下蠱的話,就可以通過連心蠱控製那個人。身中夫妻連心蠱的兩個人,一個人一旦死了,另一隻夫妻連心蠱就會感應到,便會將它的寄主齧心而死。所以,你若是殺了我,上官鵬也活不成了,他是我的,你們誰也搶不走他!”
有的時候,毀滅也是占有,不能同生,就去同死,上官瑾竟然用這樣一種歹毒的方法,實現她永遠占有上官鵬的目的!
風無涯怒道:“你這毒婦!”
他的手指一彈,一根金針飛入上官瑾的腦中,上官瑾的身子一僵,定在了那裏,笑容詭異的僵在了臉上。
薛懷恩問道:“師父,你對她用了什麽?”
風無涯淡淡道:“金針封腦。從此之後,她的智商隻剩下三歲,再也不能害人了。”
薛懷恩歎了口氣。
風無涯霍然轉身,對薛懷恩道:“我們走吧。”
“是。”
薛懷恩背起遍體鱗傷、昏迷不醒的上官鵬,和師父一起,離開了這個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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