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虐情之冷妃如月

第二十四章

那些藥包根本不是惠妃的,她心裏比誰都清楚,也許惠妃是買通了什麽人,知道了她將這些禁藥藏在繡了一半了荷包裏,才會特意在那麽多人的麵前將荷包裏麵的東西掏出來。

那些本應該下給珊妃的墮胎藥,由於她的不忍和怯懦,間接害死了她身邊一個最為親近的人。進一步難,推一步更是難上加難。這些真相全部盤踞在她的心裏,如同野獸一般露出尖利的爪牙,不甘地嘶吼著,然而她卻隻能默默壓抑,不能說給任何一個人聽。

因為一會兒皇上下了早朝還要過來,兩個丫頭忙著給景玥梳洗打扮,上妝,梳頭,床上就是皇上新賞下來的衣服飾物,她經曆的這一場劫難似乎並沒有帶走什麽,但是她自己明白心裏的那一塊缺角,是無論如何都填補不上了。

她從那一床花花綠綠的綢緞蟒緞裏隨意選了一件織金細紋的桃粉色夾衣,因為怕冷,外麵又罩上一件同樣款式的皮毛外罩,上好了妝,看著眼前鏡子裏的自己,才終於有了一絲鮮活的氣息。

剛剛收拾好沒多久,就聽門外有由遠至近的擊掌生,她知道是皇上下了早朝,便跟兩個丫鬟一起到門口迎著,皇上進了屋,連外衣都來不及解,先是拉著她上下來來回回地打量,其他人見了這情形早就識時務地退下去了,他拉起她的手,小心地包進自己雙手之中暖著,她不說話,也不看他,皇上低低地說了一聲:“是朕錯怪你了。”

她忍住劇痛,輕輕說了一句:“怪不得皇上。”

抬起眼皮看了看他,才發現他瘦了。雖然隻有幾天不見,但他確確實實是瘦了,本來修長的身形,現在看起來倒是單薄了。她心中突然就湧起一陣不忍:“我知道皇上操心珊妃娘娘的健康,但是皇上也得保重身體。”

他搖了搖頭,拉著她坐下:“珊妃吃了很多苦,說到底,是朕平日裏不夠重視她……才讓惠妃找到機會為非作歹,她身子本並不十分的好,禦醫曾經說過她不容易誕育子嗣……怎麽經得起這麽折騰?”

景玥接著問:“那……珊妃娘娘現在情況如何?”皇上臉色並不很好,先是歎息了一聲,才說:“依舊是時好時壞,忽而清醒,忽而又糊塗了……禦醫們誰也看不出來,隻能暫時吃藥撐著,可是藥也總是吃不下去,總要朕在身邊陪著,才吃得下去一點點。”

她點點頭,別過臉去不再多問。兩個人就這樣沉默地坐著,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才低低問一句:“你真的不怪我?”

她知道他說的是小柔,這教她如何去怪他?思前想後,她還是說:“不怪。”

他說:“本來應該讓你們見一麵的,我也是氣過頭了。想不到她竟然為了一點好處去跟別人合謀去陷害自己的主子,你平日裏待她不薄,她怎麽忍得下心來害你?”

她眼睛盯著夾襖上刺繡的紋樣,盡量張大眼睛,拚命的張大,好讓眼淚不至於掉下來:“也許她有什麽難言之隱吧。”

那些她自己心知肚明的秘密,卻不能說給任何一個人知道,小柔所背負的的委屈,一樣不能說出來,她明明知道真相,卻不能為她辯解,甚至連見她一麵都成了永世不能實現的奢望。

“皇上要將惠妃逐出宮,那永樂公主可如何是好?她年紀還那麽小……”景玥問,皇上將頭微微後仰,身體靠在椅背上,微微一笑:“她設計害你,你卻還考慮她的以後……”然而下一秒鍾,眉心又深深地糾結成一團:“朕若是留下這個心腸歹毒的女子,這宮裏日後不知道還要多出來多少是是非非,不知道有多少人再不明不白地死於非命……朕乏了,朕是真的乏了。”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麽,隻能說:“謝謝皇上為景玥洗去冤屈。”

他說:“要謝就謝老六吧……這些天真是辛苦他了。”

話正說到一半,就聽見門外李敬年的聲音傳進來:“皇上,鄭親王有事回稟,現在正在正清宮裏候著,您看是不是要先回了?”

皇上睜開眼睛,眼神停留在景玥的臉上,聲音卻在說:“不必,我這就去。”

鄭親王在正清宮的階前候著,正清宮是正清殿的一部分,正清殿是皇上每天上早朝,接見群臣的正殿,正清宮位於正清殿的後方,皇上一般在此批閱奏折,料理公務,他抬起頭,看那先祖皇帝寫的“正大清明”匾額端端正正地懸在牆上。回想起小時候,書房裏的師傅教他們讀書識字,第一課講的便是這四個字,師傅的話直到如今他還記得:“祖皇帝要告誡之後任何一位今後有可能即位的皇子,為人要正直淳厚,為天子坐擁天下,就應該端正其身,用以明辨天下事非,為天下百姓蒼生造福,正大清明這四個字中的“正”所謂正直公正;不偏不倚的品貌,“大”所謂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心胸和氣度;“清”所謂清正廉明,端正不阿的作風;“明”所謂明辨是非,揚善懲惡的敏銳。”

從小他就知道,做皇帝並不是一件信手拈來的容易事,正清殿的正中,皇帝的九龍盤金寶座上,也是懸掛這樣一副相同的匾額。因為先祖皇帝定下了規矩,規定在皇帝未過世前,皇太子的人選不得公布於世,如此做是吸取了前朝“燭影斧聲”的篡位之禍,防止兄弟為爭奪皇位自相殘殺,手足相刃。於皇帝在心中決定太子人選,擬下詔書,並擇吉日將該詔書至於琉璃錦盒之中,再藏於正清殿“正大清明”匾額後的暗格裏,錦盒和暗格的兩把鑰匙,分別交給當朝的兩位輔國丞相保管,曆朝曆代的皇上也自這匾額中的皇上禦筆遺詔中產生,此被後世稱為“金匾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