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出去!”夏承炫指著張遂光吼道。
他沒有問緣由,也不想問緣由。
院外的府衛聽了他的吼叫聲,氣勢洶洶地衝了上來,各個拔刀出鞘,死死盯著眼前這個笑意忱忱的短須漢子。
華方、慶忌也從廳外趕了上來,分立在了他左右兩側。
此時,張遂光甚至還沒有離座。
冉靜茹看著夏承炫氣得通紅的臉,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世子,城關已經封鎖,要想聯絡城外的白衣軍,在下倒是可以代為效勞。”張遂光手指輕輕瞧著桌麵,努眉微笑道。
夏承炫的心猛然一收,眼睛卻沒有看向他,隻冷聲下了逐客令:“出去!”
他自然早就知道張遂光是鹽幫幫主和九殿殿主,也知道在坪上原殺了夏牧仁及他那四百餘護衛的便是張遂光和贇王府的人。
適才杜翀告訴他張遂光來了府上,夏承炫幾乎是跑過來的,因為他猜到,張遂光此來絕對會帶來一些不利於夏牧炎的物事。
沒想到,他聽到的第一句話,竟是張遂光要頜王府殺了梅思源。
張遂光不會平白提這樣的要求,顯然他給出了一些很緊要的許諾,但夏承炫不敢聽。
是,不敢聽。
夏承炫知道,張遂光不傻,他既敢提這樣的要求,手裏必然有令頜王府難以拒絕的東西。
他不敢聽,直接轟走張遂光便是因為他怕自己聽了會心動。
“可是代價是要殺遠塵的至親,我如何能為?”
“送客!”夏承炫閉眼喝道。
華方、慶忌各行進一步,緊盯著張遂光。
“明日午時。”張遂光從座上站起,輕笑道,“王妃、世子,如果想通了,請在明日午時前到城北淩城齋找我。逾期不候。”
言畢,向廳外行去。
然,他走了七八步後見慶忌、華方仍緊跟著自己,臉露不悅之色,突然雙肩一聳,兩臂一推,瞬時把他們震開了丈餘。
華方、慶忌雖被震開,卻並未受半點傷,這是一種極高
明的使力手段,非內力極強者不能為。
二人望向對方,皆是一臉的驚愕、駭然,均想:“沒想到張遂光隱藏得如此深,武功竟已恐怖至斯!”
府衛們正要衝上去,卻被冉靜茹喝住了,“都退下,讓他走!”
張遂光也再不多言,推開了擋在身前的府兵,沉著臉快步朝外行去。
“此人武功很厲害麽?”夏承炫行到華方二人麵前,一臉凝重問道。
他知道自己問得有些多餘,卻仍忍不住問了。
華方吞了吞口水,輕聲回道:“我還從未見過有人能見內功練到如此深湛的地步,隻怕先前天下第一的懸月大師,也未必是他對手。”
“這麽厲害?”夏承炫再問。
王府十大護衛各個身手不凡,張遂光能在眨眼間將其中兩人震開丈餘,顯然武功遠在他們之上。
“他適才震開我們而不傷,是一種極厲害的運氣功法,施展這種武功一定要有極其強悍的內力最根基。我練武四十年來也隻是聽過,卻從未見人有人練成。張遂光也是我見過的內功最強的一個。”慶忌也從旁喃喃歎道。
“承炫,一會兒叫夥房多準備幾個好菜。今日是漪漪十六歲生辰,我們一家好好吃頓飯。”冉靜茹從座位上站起,行到夏承炫身邊輕聲說著。說完,便徑直離去。
“漪漪?”
...
...
前幾日,夏承漪還央著梅遠塵給她準備壽辰禮物。沒想到才幾日,頜王府已物是人非。
玉瓊閬苑儼然已成了梅家的專屬小院。梅遠塵在王府的日子,一直都是住在這裏的。
今是她的生辰,府上卻無半分喜慶熱鬧的氛圍,父王薨逝、良人不在,夏承漪自也不會有過壽辰的喜悅。整個這一日,她都在玉瓊閬苑中四處清掃打理。
“除了給遠塵哥哥打掃院子,我還能做甚麽?”
最後一件衣服洗完,晾好,夏承漪坐到了院子的涼亭中。
“漪漪,你果然在這裏?”冉靜茹的聲音驟然從院廊下傳來。
冉靜茹自偏廳出來後,便去了夏
承漪的閨閣,未見她身影便再去了鏡湖園,總算在這玉瓊閬苑找到了她。
“娘親,你怎下來走路了,怎不歇著?”夏承漪急忙走到母親身邊,挽住她的手,心下想著,“總還不算太壞,我還有娘親,還有哥哥,還有遠塵哥哥,還有紫藤、杜叔叔、褚爺爺他們...
...”
“漪漪,今日是你的壽辰,娘親有東西要送給你,你隨我去取。”冉靜茹牽著女兒的手臂,柔聲道。
她的眼中,蘊藏著濃濃的不舍,隻是夏承漪這時低著頭,正輕聲啜泣。
“娘親總還是疼愛我的...
...”
母女二人一路無情,緩步行到主居。
冉靜茹把夏承漪拉到妝台邊坐下,再從妝台的暗格中取出了一個長約一尺,寬約九寸,高近六寸的精巧旃檀木盒,把它放到了女兒手中,柔聲道:“漪漪,你已二八年華,正是嫁娶之年,若不是你父王出了這個變故,這會兒正該替你和遠塵籌辦婚儀才是。”
言及此,她的眼淚又絮絮落下。夏承漪見母親落淚,急忙抽出錦帕去擦。擦著擦著,竟也跟著哭了起來。
冉靜茹一邊哭,一邊把她摟在懷裏,顫聲叫著:“我可憐的孩兒...
...”
“娘親,不哭,我和哥哥會一直陪著你的。”
“傻孩子,等遠塵回來,你們就要成親了,怎能一直陪著我?”冉靜茹把夏承漪輕輕推開,噙著兩眶淚笑謂她道,“盒子裏麵是爹娘為你備好的嫁妝,你打開看一看。”
夏承漪依言端起盒子,隻覺得這旃檀盒沉甸甸的,頗有些襯手,打開一看,映入眼簾的是幾件光彩奪目的寶石首飾。
...
...
徐嘯鈺、安烏俞、陳近北、虞淩逸四人行出密室時,臉色皆有些沉悶。
虞淩逸答應把徐嘯鈺的話一字不差地轉述給端木玉,來不來,便看他如何抉擇了。
“三位,既如此,虞某也不多耽擱了,這便動身趕回鄞陽。你們所求之事,我自會一五一十地奏報給皇上。”虞淩逸執劍謂三人道。
言畢,轉身踏上小徑,沿著原路行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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