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華恩仇引

第〇二三章 不是有緣不相逢(下)

“這都幾時了,父王、母親怎的還未回來!”夏承漪在廳裏來回走著,氣鼓鼓地向三人抱怨,卻發現哥哥正坐在座上,正偷偷吃著果食,一時更氣了,“你怎又坐下?且有你這般候人的麽?海棠他們不都站著?你這大爺們,哪裏嬌貴啦!”

一旁的海棠聽夏承漪這麽罵來,甚覺好笑,幾乎已笑出聲來,隻是自覺太過無禮,強自忍著,然笑意卻是飾掩不住。

夏承炫聽妹妹這般數落自己,哪裏敢駁,又瞧見海棠一臉恣笑形容,隻得從座上起身,抹淨果漬對著二人訕笑。

“哎,遠塵,我問你,你可要老實答我!”夏承炫往梅遠塵身邊攏了攏,悄悄說著。

梅遠塵眼望著夏承漪小聲答道,“甚麽事?你便說罷。”趁著夏承漪沒注意,趴在他肩上問道,“你站了這麽許久,腳累是不累?”

這是已是正午,梅遠塵已在此間老實站了個半時辰,雙腳酸麻,當下乃偷偷在夏承炫耳邊答道,“累自然是累的,但也總不好坐下罷。”

聽得梅遠塵回答,夏承炫甚喜,走到夏承漪麵前得意說道,“我道是就我累了,原來遠塵也是累的,我卻不信就你不累!”

梅遠塵哪裏知道夏承炫轉眼便賣了自己,這時見夏承漪瞧來,尷尬不已,慌忙低下頭去。

夏承漪各看了三人一眼,竟行到座上坐下,重重揉著腿,一邊從食盒裏取了一塊糕點吃下,一邊嚼一邊說著,“累死我了,腿可酸的緊!餓了半天,肚子都空了!”

夏承炫、梅遠塵對望一眼,皆是一臉懵懂。

“你們怎還傻站著?也過來坐罷,可不知還要候多久”,夏承漪向三人道。

此刻,梅遠塵方知,為甚麽夏承炫見著夏承渏總是氣勢萎靡,想法去躲。

夏承漪似乎對海棠頗有好感,全無半點對夏承炫、梅遠塵的潑辣,看著倒像對知心姐妹。

四人坐著兩兩聊著,倒也歡暢,每每夏承炫笑起,夏承漪總要斥責兩句,不覺裏隻是未時二刻。

“可真是四個有孝心的主兒”,褚忠的笑聲從院中傳來。

“褚爺爺!”夏承漪幾乎從座上跳起,跑去褚忠身旁,興奮問道,“父王和母親回來了麽?”

“嗬嗬,郡主,今兒個皇上有興致的很,把幾位王爺都留在宮裏呢。王爺剛遣人來,要你們自個兒尋樂去,早些回府便是了”,褚忠樂嗬嗬說著。

“哈,遠塵,我們走罷!正有幾個得趣的去處,一直不得空呢!”說著去拉梅遠塵的衣袖,忽然想起甚麽,又道,“承漪,海棠,可要同去?”

夏承漪一臉不屑,啐道,“初時便隻喚遠塵,現再來叫我們,哪有半點誠意!才不自討沒趣,我便和海棠去逛坊街,海棠,莫理他們”,說完,拉著海棠歡快向外行去。

“哈哈,她們走啦!我們也走罷!嘿,便先去浮屠塔如何?新年登高可望遠,也算圖個吉利。離著瑞雲樓和清水湖都隻兩盞茶的腳程,爬完浮屠塔再去瑞雲樓吃些酒菜,酒足飯飽在清水湖堤走走,想著都美!”夏承炫興奮說著,就如一個貪玩富家子,梅遠塵對都城所知實在有限,哪裏能有意見?自由著夏承炫拉著走去。

街上車水馬龍,熙來攘往。

“對不起!對不起!”夏承炫自出府來,猶如脫韁之野馬,出籠之困獸,行走間如腳下有風,梅遠塵在身後追著,未及避讓,正撞上一青衣道士,道士擺擺手示意。梅遠塵道了聲“失禮了”便繼續往夏承炫行去。“遠塵,這年景時的都城可熱鬧?”夏承炫扯了扯梅遠塵道。夏承炫自然知曉王府親衛定在暗裏護著自己二人,是以一路

行來,毫不在意。“哦,熱鬧是熱鬧”梅遠塵想起初到都城,爹和娘親也帶著自己來逛街,此刻此景此境之中,如何不黯然心傷,是以回答起來,自是有氣無力。

  “你看那裏,高高那就是浮屠塔,走快些罷!”夏承炫一邊揚手指著,一邊招手向梅遠塵示意。

販夫走卒吆喝,江湖賣藝雜耍,商肆鱗次櫛比,行人並肩接踵,這便是大華都城。

“遠塵,來!”夏承炫既已爬上最後一階,便伸手來拉梅遠塵。

“景致何其雄偉!風光何等旖旎!”二人扶著鐵欄,賞欣所見,夏承炫難得安靜,望著塔下,良久發出一聲感歎。梅遠塵竟似從他眼中看到一絲憂傷。

“小哥,我當真是錢被偷了,怎會有意賴你這一頓吃食?”隻見一青衣道士被小販揪著衣領,苦苦辯著。梅、夏二人自浮屠塔下來,已覺有了餓意,便往瑞雲樓行去。眼見酒樓就要到,卻出現這一幕。梅遠塵一看,竟是早前自己衝撞的那個年輕道士,自有心要幫,便問夏承炫道,“你可還有些銀錢?”

夏承炫笑道,“既帶你出來玩,哪裏會沒有銀錢?你要多少?”

梅遠塵撓了撓頭,道了句“我也不知”,然後走近小販,問道,“這位道長差你多少銀錢?”

小販見夏、梅二人衣著華貴,自不敢輕慢,陪笑道,“差銅圓三十文,你要替他付?那可好的緊!”

夏承炫在一邊聽著對答,不待梅遠塵來問,丟了一錠銀子在桌上,謂梅遠塵道,“走罷!我可餓了!”

梅遠塵對道士微微點了點頭,隨夏承炫往瑞雲樓去。這青衣道士望著梅遠塵離去方向,緩緩搖頭道,“不是有緣不相逢,哎,孽緣啊!我的徒兒!”

這道士不是青玄又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