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玉雕工藝新人大賽”終於已經結束了,華夏城掀起了一陣玉雕風,關於比賽上的參賽者和參賽作品一下子成了老百姓議論的話題和熱點,聽說雖然新人輩出,的確有很多雕工卓越的優秀玉雕新人,但是始終卻沒有任何一個勝出者的功力,能跟傳說中的八刀分浪刀法想相美。
從古至今,那對於所有玉雕界的人來說,八刀分浪,一直是無可比擬無可超越並且絕對出神入化的,而隨著八刀分浪刀法的銷聲匿跡,這一絕世刀法,似乎也成了一個傳說。
玉雕大賽一結束,戴之就接到了受邀去參加玉雕新人大賽一直沒消息的丁師傅的電話,約她什麽時候能盡快見上一麵,似乎還很著急的樣子。
本來戴之一閑下來,準備去找舒離洛那小子好好聊聊的,看他最近到底是哪根神經不對在抽風,不過丁師傅的約她可不能不付,而且也花不了多少時間,晚一天再去找舒離洛談心也不晚。
在和丁師傅越好了下午就碰麵之後,戴之便將那隻跟馮哥去尋回傳家寶時意外得到象牙煙鬥給仔細的包好了,這煙鬥在看到它的第一眼戴之就覺得一定得送給一向喜歡用煙鬥吸煙的丁師傅,作為那段日子他在玉雕上對自己的啟蒙和栽培的酬謝,不算太過於浮誇,又一定是他會喜歡的。
這麽想著,戴之深深吸了口氣,生活始終是要重新回歸正常的,所有的人和事,所有的目標和夢想都要繼續前行,又何必一個人在那兒胡思亂想,庸人自擾呢……
昨天在醫院裏,推開房門,看著赫連東的那張明明應該熟悉卻偏生覺得有些陌生的臉,她始終是沒有問出自己心中的疑問。
他跟左天奕之間到底怎麽了,包括左天奕嘴裏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與其說怕他不會給自己真正的答案,還不如說,也許潛意識裏,她害怕……害怕也許那答案,是自己好不容易才緩過來的生命和感情所不能承受的重量。
她沒有大家所以為的那麽能幹,也沒有自己所以為的那麽堅強,偶爾她也想放縱一下,說她軟弱也好,逃避現實也好,可是每個人內心,都有自己所不敢觸碰的軟肋不是麽,就像鴕鳥一樣,有時候把頭埋進沙子裏,糊塗一點,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下午在出發之前,突然收到了左天奕的電話,在看到電話上閃爍著左大哥三個字時,戴之的收,下意識的抖了一下。
如果是換做昨天之前,她一定二話不說就急切的接下電話,可是在知道了他跟左天奕之間有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之後,在猶豫要不要親口問清楚他自己心中的疑惑之後,她的第一反應,不是這個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的大哥是不是還生自己的氣,而是,他打來,是要告訴她,她一直想要知道卻害怕麵對的問題的答案麽……
電話刺耳的聲音不停的響著,戴之的手微微顫抖,最後還是忐忐忑忑的接下了電話,那邊傳來左天奕仍然好聽但是卻有些沙啞的聲音。
“小之?”
“左大哥。”戴之聲音輕顫。
“傻丫頭,怎麽了?怎麽聲音有點怪怪的,不會是生病了吧?”
他已無既往的關心自己,聲音仍是那麽溫柔關切,似乎從來沒發生任何事情一樣,戴之的心裏突然平靜了許多,暗暗怪自己,也許是自己多想了,如果赫連東真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左天奕也絕對絕對不會欺騙自己,更不會由著赫連東對她有半點不好。
一定是她想多了,那一句話,並不能代表什麽。
這麽想著,戴之的情緒也好多了,深吸了一口氣,也像平時一樣輕鬆起來,
“沒有,我身子骨這麽硬朗,哪兒那麽容易生病。”
左天奕放心的“哦”了一聲,電話裏,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又不約而同的異口同聲,
“小之……”
“左大哥……”
戴之笑了笑,“左大哥,還是你先說吧。”
左天奕也不推辭,似乎是輕輕的吸了口氣,然後聲音輕柔的說道,
“小之,其實這兩天我想了很多,我喜歡你,是我的事,雖然十五年的思念,最後沒有得到我想到的結局,不過那天,是我太不理智太小氣了,不該這麽久都不接你的電話,其實我也多想像電視裏演的那樣,微笑著祝福你幸福,這是這太難,我做不到,至少,我心裏做不到,隻是,還能怎麽樣呢?赫連東那家夥始終是搶到了我的前麵把你給搶走了,而你,也的確是喜歡他了,不是麽,多疑我還能怎麽樣呢,都說愛情從來就是一個人的事,以前我隻覺得完全是無病呻吟的故作詩意,現在我完全體會到這句話說的有多麽真切了,你放心吧,不用擔心我,我們家的傻丫頭既然有了喜歡的人,就好好的去愛一場吧,不要怕受傷,因為不管什麽時候,隻要你累了、想放棄了,都不用害怕,我會一直、一直在你身邊,隻要你回頭,我都會站在原地等著你……”
記得戴之以前看瓊瑤的電視劇,每次都會為裏麵詩情畫意又海誓山盟的情話給感動的稀裏嘩啦的,而自己就傻傻的幻想著有一天有那麽一個翩翩白衣男子,會手拿折扇,風流倜儻又深情的對自己說一段驚為天人的詩句,那是每個女孩都曾經做過的飄渺、但是天真的白日夢。
可是今天,戴之卻終於體會到了,這世上最動人最感人最美麗的情話,不需要多麽唯美,不需要多麽詩情畫意,也不需要多麽夢幻,僅僅是幾句再簡單再樸實不過的話,就足以讓人感動的無以複加。
晶瑩的淚珠順著眼眶流了出來,蔓延到臉頰上,能清清楚楚感受到眼淚的溫度。
是溫熱的,是溫暖的,是安心的……
這輩子,能夠有這麽一個人,不計回報不管結局的愛著自己護著自己疼著自己,該是多大的幸福啊,可是,她卻要辜負他了……
戴之的心酸酸的,此刻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也害怕隻要一開口,也淚流成河一發不可收拾。
全他放棄麽,她有什麽資格,十五年的情愫,一朝化作一灘愁緒,她就是劊子手,就是罪魁禍首,所以有什麽資格在那裏故作偉大故作體貼?
可是她繼續占有著這份寵愛,豈不是太自私了。
戴之捂著話筒,輕輕的哭著,不敢讓他聽到任何動靜。
左天奕見戴之沒說話,溫柔的問道,
“怎麽不說話了?小傻瓜不會是感動的哭了吧。”
“噗。”戴之一下子破涕為笑,自己真是太多此一舉了,左天奕是多麽了解她,是那種就算自己什麽話也不說也能知道自己在想什麽的人,是青梅竹馬的心有靈犀。
“笑了就好,小之,我真的希望你能開心幸福,隻要看見你開心,我就覺得不管是不是那個你命中注定的人,也不那麽重要了。”
戴之的心暖暖的,滿滿的,她知道自己之前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左天奕就是左天奕,不會因此就離開她的人生。
她吸了吸鼻子,問道,“左大哥,我們……還是好朋友麽?”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就在戴之有些擔憂的時候,左天奕說話了,卻並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說,
“傻帶子!”
戴之頓時就明白了,隻是這幾個字,就已經讓她所有的擔憂全部放下了。
“醜化先說在前頭啊,我妥協不代表我放棄,要是赫連東那家夥敢對你有任何一點不好,我一定會不顧一切把你搶回來。”
左天奕最後假裝惡狠狠的警告了一句,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就輕鬆起來,回到自己的親密無間。
戴之的眼前,一下子像是照進了陽光似的,華麗麗的明亮起來,再也不用擔心是不是必須在赫連東和左天奕之間選一個,也不用理會之前那些胡思亂想,她一定是太敏感了,才會懷疑她這麽信任的左大哥。
她堅信,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會騙她,她的左大哥也不會。
如此的相信。
下午到了約定的時間,戴之就帶著那象牙煙鬥出了門,到了約定的地方,見到丁師傅,戴之就準備將煙鬥送給他,誰知道丁師傅慌慌張張的,也不關心,隻是說,
“現在什麽都別說,跟我走一趟,帶你去見個人。”
戴之稀裏糊塗的,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丁師傅看起來這麽嚴肅,一定是有什麽很重要的事,可是跟她有什麽關係呢,而他要帶她見的,又是什麽人呢……
丁師傅剛參加完新人玉雕大賽,第一時間就這麽急著把她找出來,難道是跟玉雕有關,可是,是什麽事情這麽急呢?
戴之心裏一肚子的疑問,卻不知道該怎麽問,如何問,心想,到了目的地,見到了那個帶她去見的人,一切肯定就都清楚了。
車子在馬路上飛快的疾馳著,卻是到了古玩市場就停了下來,丁師傅走在前麵,臉色凝重,戴之緊步跟在後麵,繞著古玩市場後門的巷子轉了一圈又一圈,戴之心裏越發是疑惑了——
奇怪,這方向,怎麽好像是去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古玩店?金玉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