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劉伯溫死,此事隻會落在其他人頭上,眼下臣相根本無事,這劉伯溫若是出點什麽意外,與臣相有何幹係啊?”王鬆說完,胡惟庸也頻頻點頭:“恩,不錯,正是此意。”
“臣相放心,鬆必定將此事做的漂亮,告辭了。”說完王鬆推門而走,隻留下王廣洋在那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臣相您看…”
“廣洋啊,你可知螳螂捕蟬否?”
王廣洋頓時明白了:“臣相的意思是…”說罷看著王鬆離開的方向,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
“王鬆出身寒微,幾番救我想借我以達榮華富貴。但是此人並非凡人,我也需多加防範。如若他殺的劉伯溫,而且事不敗露,那你可助他一臂之力。若是他殺不得劉伯溫或者走漏了風聲。”說完也做一殺頭動作:“明白了麽?”
“明白了,但是臣相,小人還是有一事不明,望臣相開解。”
“說。”
“臣相也說王鬆之才不比凡人,臣相就不怕他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胡惟庸笑了一陣,看著王廣洋說到:“王鬆聰明,人如其名,豈會不知?不過這也是他以命博忠心之舉,我隻需靜靜觀之。”
“妙!真是妙!臣相妙啊!哈哈哈哈”……
又過了幾日…
李善長還在屋中,這幾日他閉門不出,一直思量著要怎麽解決胡惟庸的事。按照胡正肯的供詞,拿到手就隻有五百萬兩,之前又是其舅舅胡惟庸接手發放,若說哪裏出了問題,就隻有胡惟庸了。他也去查過稅務司的帳本,發放確實是實數,而胡正肯那裏也隻有一半,很明顯是胡惟庸貪汙了五百萬兩銀子。
但是胡惟庸是自己舉薦,是查還是不查呢,他一直猶豫著。如果要查,查一查胡惟庸在哪查的五百萬兩銀子的,胡惟庸匆忙之中必留線索,而且前後肯定對不上號。
正在此時,忽然有人來報,說是胡惟庸來見自己。
李善長一揮袖管:“不說了麽,誰都不見!”
“恩師何出此言,想來必有心事,學生來見,還望恩師莫要見怪了。”胡惟庸的聲音已經飄到耳邊。
李善長隻得長歎一聲,知道手下攔不住也不敢攔胡惟庸,所以才讓他直接到了這裏。
“你如今貴為臣相,又何故稱我為師啊?”李善長知道胡惟庸麵慈心惡,來見自己肯定是自己心虛。
“恩師哪裏的話,想當年我胡惟庸是什麽?不過一草芥而已。若不是恩師舉薦,哪有今日的我啊?我胡惟庸可是一番誠意,還望恩師不要見疑。”說完一拍手,頓時有幾人抬了幾口箱子過來。
“你這禮送的也太張狂了些,我若收下,豈不是落的個收受賄賂之罪?”
胡惟庸急忙上前:“恩師此言不妥,學生隻是感恩當初,特來相報,且不聞滴水之情乎。況且我自後門來,並無人看見。”
眾人打開箱子,頓時銀白一片閃的李善長眼睛都快花了。
白銀十萬兩,那可是十萬兩白銀啊,李善長雖然見過錢,卻沒一次見過這麽多錢,特別是自己的錢,也有些心動了。但是老狐狸終究還是老狐狸,隻是笑笑:“臣相這銀子可不好拿啊,搞不好就成了催命錢了。錢雖然好,有錢沒命花才是最悲哀的。”
“哦?恩師還不等學生開口便隻到何事?”
“不就是為了你貪汙的那五百萬兩銀子麽,你這銀子且收回去,我無法幫你。”
胡惟庸一見李善長不肯幫自己,連銀子都不要就知道事情嚴重,急忙上前勸阻:“恩師,這事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了麽?”
“哼~你不要想拖我下水,我告訴你,這事楚流煙與徐達插手了,我是斷然不會和你撇上什麽搞不清的關係的。並且皇上新令,凡為官者,不論大小,貪汙六十兩銀子以上,皆要斬首。你這銀子搞好了就是受賄,搞不好就是那髒銀而我則算貪汙,如此膚淺之理,我豈能不查呀?”
知道這李善長是老狐狸,老謀深算,但是沒想到如此難對付。胡惟庸不由換了個法:“恩師,這官字兩個口,天下的冤案還不多麽?”
“哼,你走吧,不送!”李善長直接起身走了,臨走前隻是有些不舍那白花花的十萬銀子,多看了兩眼。
“看來這次真的要冒險了。”看著李善長的背影,胡惟庸頗感無奈。
劉伯溫的後患一去,如今隻要擺平李善長讓他免開尊口,自己就可高枕無憂了,所以心思還得花在柳善長身上。既然李善長不肯罷休,那就得從他身邊最親的人開始下手。胡惟庸知道有一人可以,就是李善長的親弟,李存義。
李存義與胡惟庸本身兩家就是親家,關係比李善長親密百倍。而李存義與李善長兩兄弟無話不談,親密無間,找李存義下手,實在是一手好棋。
於是胡惟庸開始動起了李存義的主意,隻要人家收了他這銀子,到時候兩個人就是一條船上的兩隻螞蚱。李善長為保全自家兄弟,必然不會為難自己。
就在當晚,另外一邊的行動也在悄然無息的進行著。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我劉…劉伯溫,何嚐不想快意人生。本以為官越大越舒服,卻不想越大擔子就越沉哪。”說罷站在院中,癡癡的看著月亮。
楚流煙與徐達剛走,三人剛才小酌,酒過三旬,劉伯溫小醉,大吐苦水。
楚流煙與徐達隻得小心勸慰,待二人走後,劉伯溫開始感慨。楚流煙灑脫自如,戎馬半生已有三旬卻無一般姑娘家多愁善感,隻留下英姿颯爽在他心中。想他劉伯溫上懂天文下曉地理,對楚流煙心儀已久,無奈自己妻子未過門便已慘死,自己實在沒有勇氣也沒有資格去對楚流煙表達什麽愛慕之意。這分感情,隻得隨著酒精逐漸消散,又隨著楚流煙的笑容再次鬱結。劉伯溫本非好酒之人,如今看來,或許隻是情未盡,愁未傷,到了份上,劉伯溫覺得自己其實也應該是條酒蟲了。
另一邊,朱元璋是皇帝,天子,一句話便能讓自己死。自己做臣子的本來也是為社稷,為皇帝,鞠躬盡瘁,不能說不盡心盡力。但是誰不想自己以為的明君卻也是一個諂諛之輩,親小人,遠賢臣,眼看朝廷正逐日腐朽,以劉伯溫當初當官的宏誌來說,如今自己的處境卻是尷尬無比。近不能言,退不能隱,偶有進言還需小心看著朱元璋的臉色和心情,以劉伯溫這樣的文人之心,這比殺他更加難以接受。
再觀徐達,行事風風火火,並且有時候比較偏執,雖然文韜武略無所不能,但是比起文才,劉伯溫自認不輸任何人。比起武來,自己劍童笑笑比起徐達那也算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就是如此之人,手握兵權,位列三公,就連朱元璋這個皇帝也得讓他三分。不光如此,以楚流煙來說,徐達或許是她有可能的對象,畢竟除去自己,楚流煙似乎對他人並不熱衷,她也不會隨便屈尊下嫁他人,想來想去,徐達的可能性最大,除非楚流煙不嫁。
“唉,人說情場失意,官場得意,可我…唉~”劉伯溫手中抓著一個瓶子,不斷的往口中灌著那透明的液體。今天,他不在是當官的劉伯溫,而是一個文人墨客,他要做回自己,做回瀟灑的劉大才子,一醉方休。
“一泯絕恩義,一醉解千愁!”劉伯溫終於把瓶中烈酒飲盡,仰頭大笑之際,隻見眼前一黑…
待家仆來時,卻發現劉伯溫已然慘死,似是酒後跌倒,頭撞假山,當場死亡。
消息很快就傳了開來,頓時震驚朝野。
劉伯溫可是當代名仕,又是國之重臣,這樣一死,流言四起。
楚流煙得知此消息,急忙趕到劉伯溫家,卻見門口人頭躥動,好不熱鬧。
“妹子…”徐達欲言又止,楚流煙自然明白徐達憂慮:“徐大哥不必擔心,小妹雖然傷心但是方寸未亂,劉大哥待我如同親妹一般,我自然難過。然劉大哥對徐大哥也有如兄弟,情同手足,你之心意,我自然明白。不過我隻望徐大哥不要阻攔於我,就算這個王爺不做,劉大哥的死,必須有人向我交代。”說完轉身就走,毫不猶豫。
雖然事發半夜,但是這裏的熱鬧程度比起菜市場也有過之。這京城若說什麽最快,就是那些閑人的嘴最快。劉伯溫的死不光是大官,就連百姓也都知道。百姓皆以為劉為好官,為之心痛,自發在街上遊走,不出者也皆掌燈以示哀悼。
各才子文人聽聞噩耗俱皆心碎,因為京城代表一般皆以劉伯溫為首,許多文人筆墨文風皆受劉伯溫影響,在如此文化熏陶下,大家自然傷心無比。
而朝中百官也很快到場,他們感到的與他人不同,是心寒。
連劉伯溫都能死,他們滿朝文武,除了皇帝,還有誰死不得呢?做官的都懂,無論是不是自殺,無論找不找的到凶手或者證據,沒有人會相信這是自殺,就算喝醉,他們也寧可相信他殺。
胡惟庸來的不早不晚,可說正好。此時劉伯溫屍身未動,隻是蓋上百布。
胡惟庸上前哀悼,失聲痛哭起來:“劉兄!你怎如此命薄啊!”
眾人皆指指點點,隻聽胡惟庸哭了半天,又開始說到:“世人皆以為你我不合,事實也是如此。就如古薑子牙與聞太師,諸葛亮對司馬一般,人生豈能沒有對手。你之將死,我也不遠矣~”說罷哭的更是傷心,鼻涕眼淚都出來了,絲毫不顧及形象。
“皇上駕到!”
眾人皆跪,惟獨胡惟庸在那依舊哭不止。
朱元璋快步過來,剛才也聽到了胡惟庸的哭聲,聽到他的說辭之後也感無奈,並不怪罪胡惟庸,隻是輕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胡惟庸,你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了,你這種人最見不得光了!”開心忽然站出來大聲喊到。開心又不是現代人,她可是什麽電視劇本都看過了,曆史上對胡惟庸這個人的描述自己也是有些知道的,絕對不是什麽好人。本來以她穿越者的身份是不應該當這出頭鳥的,但是想到劉伯溫長久以來對自己的照顧和包容,就好象一個大哥哥一般,讓她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有了一份如果家屬一般的歸屬感。為了這份並不浮於表麵的親情,開心選擇了沒有未來!
“你是何人,皇上在此,哪有你說話的份!”一個太監馬上站了起來,並且左右一揮,頓時幾名護衛直接上前準備抓住開心。
“皇上恕罪,此乃劉大人收養的女子,名為開心,是個丫鬟。”管家急忙求情:“她一直就比較任信胡鬧,劉大人一直寵著她,不懂規矩。如今劉大人剛死,還望皇上看在大人麵子,網開一麵放過開心吧。”
朱元璋想想也對,剛要開口卻聽開心開口大罵:“朱元璋你這個笨皇帝,你遲早胡惟庸這個奸賊害死!我家主人絕對不可能是醉死!肯定是這狗奴才派人暗殺的。本小姐我什麽電視沒見過,本以為你朱元璋是個英雄,沒想到隻是一狗熊!”開心頭腦一熱,豁出去了,開口半句之後,發現已經晚了。既然都講了,講一句也是死,講一堆也是死,沒準死了還能回去呢。如此一想,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了,破口大罵,看的周圍所有人都一楞一楞的。
“哈哈,真爽,就是不知道死的時候會不會痛,如果就這樣回去,我的珠寶…我的古董…”想到這裏不由的又有些難過起來。
“你你你你你你你…”管事太監臉色一陣青白變幻,大吼道:“竟然辱罵天子,抓起來,不!抓不住就要死的!絕對不能讓此等狂人溜掉!”
頓時無數的官兵往這裏湧來,無數弓手已經把手中箭頭對準了開心,隻要開心一有動靜,估計馬上就會變成刺蝟。
“朱元璋你這個烏龜王八蛋,你是頭豬,死豬,瘟豬,呆豬,笨豬,傻豬,飛不上藍天的黑皮老母豬!你去死吧!”說完還對朱元璋作了個鬼臉:“你和胡惟庸比,他壞你傻,物以類聚!”
“可惡!給我上,我要抓活的!”就算是楚流煙徐達等人尚且沒有對自己如此不敬過,自己身為天子受萬人景仰,卻不想被一丫鬟如此辱罵,換成是誰都無法忍受。
得到這命令,眾兵將皆殺了過來。
“住手!”看到一支飛鏢直取開心,就算不死也會傷殘,在一邊靜觀許久的徐達頓時按奈不住了,一劍將飛鏢磕飛:“皇上!這人不能殺啊!”
“混帳!徐達你是看朕的笑話覺得很爽麽?哼!你不讓殺,我看你今日攔的住我否?”朱元璋知道徐達對自己向來不滿,以為徐達此次故意救了開心就是為了出自己的洋相,勃然大怒:“殺!死活不論,但有阻攔者!殺無赦!”
朱元璋早就算好了,平時不能動徐達是因為他手握兵權,並且武藝高強。自己對他下手師出無名,就怕應天軍造反。而如今則不同,徐達公然包庇罪犯,如若被誤殺自己也絕對不會擔下惡名。
“滾開!”徐達依仗自己武藝高強直接將三名帶刀侍衛踢到一邊,頭腦保持著冷靜的徐達知道自己不能出手殺人,不然就成了造反,罪在不赦。所以他隻能盡量將靠近之人一一打飛,同時希望朱元璋能聽自己解釋。
但是一人之力就算真能及得了千軍,在不殺人又要保護人的情況下,特別是敵人對他保護的對象刀刀下毒手,再高的武功也是浮雲。
終於徐達被人鑽了空子,有三人閃過他衝了過去,他急忙扭身回轉將兩人踢飛,卻被人用棍子在後腦重重一下。也虧的這是棍子,若是換把刀,沒準腦袋就被劈開了。
就因為如此,他慢了一拍,毫無還手能力的開心看到一柄鋼刀對著自己就砍了下來,同時映入眼簾的還有那個大漢猙獰的嘴臉和等待升官的喜悅。
“叮!噗嗤噗嗤噗嗤!”一連四聲,一響三悶。
抱頭很久的開心忽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疼,隨後看到之前要砍他的那個大漢竟然就這樣栽在地上,額頭三支梅花鏢沒入大半。
“楚姐姐!”開心大喜,直接撲到了楚流煙的懷裏。
“哭什麽,有我在,沒人能傷的了你。”楚流煙把雙手張開,整個人擋在了開心身前。
“沒人能殺?朕也不行麽?”朱元璋被觸到逆鱗,更加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