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斯坦特,某地,在某間旅店的某個房間裏。
“謝謝你,浪淘沙先生!”訂下房間的人笑道,掏出一個錢袋。在他麵前的木桌上,魔法裝備琳琅滿目,每一件都散發著溫潤的綠光,仿佛有著充沛的生命力。被如此濃烈的生命氣息浸染,此時桌角處竟萌生一根嫩芽。
“嗬嗬,小意思。以後有需要的話,依然可以來找我。”浪淘沙接過錢袋,也笑得很開心,開心得簡直像是生日宴會主角。
“那就麻煩你了,嗬嗬!”
“你一次性購入這麽多裝備,是打算參加今年競技大賽?恕我直言,你現在的等級太低了,海選都無法通過。”做完生意,浪淘沙便和主顧聊起來。
對方趕緊擺手:“當然不會,不過你獨家製造的魔法裝備實在太好用了,任何一個法係職業者都會忍不住要收藏吧。”
浪淘沙誌得意滿:“哈哈哈,那還用說?不是我自誇,我做出來的魔法裝備雖然隻是魔法裝備,但在屬性對頭的法係職業手裏,那就相當於量身打造的靈魂裝備!就連雲消雨逝也是我的主顧呢!”
“閣下人脈真是廣泛啊。聽說前一陣子,你為畢格鮑沃服務?”
“噢,那份工作很輕鬆,簡直是送錢,不賺白不賺。”浪淘沙笑了笑,然後像忽然發現似地,哎了一聲,問:“你的名字很有中國風,你是中國人?”
對方有些莫名其妙:“啊,是啊。”
“那最好不過了,我給你親友價。拿著!”浪淘沙從錢袋裏掏了一把金幣,拍在對方手裏,然後自來熟地拍拍對方肩膀:“我還有點兒事,先忙去了,有事就M我!”
“慢走。”
浪淘沙離開房間後,懊惱地拍拍腦袋,自言自語:“雖然紙包不住火,可我來‘福音’時沒想過出名啊。幫政府幹活就是不好,下次不幹了。唔,接下來去哪裏玩好呢?要不就去黃昏帝國看看吧……啊不行,那邊的經濟一定很不景氣,誰會買我的魔法裝備啊?!靠,這回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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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碎銀”軍備大跌之後,薩拉門羅國王親自造訪了黃昏帝國,白骨暴君接見了他。兩人密談了一夜,無人得知其談話內容,但有人發現,歸來的薩拉門羅國王並沒有顯露憂色。而白骨暴君則再一次出訪外國。
在同一時間,以精靈語和大路通用語書寫的國信呈交到各位國王書桌上,信件內容十分之震撼(雖然也早已不新鮮了):精靈即將向血精靈發動戰爭,希望各國不要插手。在簽名處,白頭鷹的名字赫然在列,可見戰爭大亨的立場。
“白頭鷹很急嗎?都不給我一點兒休養生息的時間。”坐在馬車中,清沂看著這封信,道。他身為一國之君,當然也收到一份國書,盡管他與精靈之間一點兒也不親密。
“廢話,他是你的死敵,等這個機會不知等了多久,哪裏會和你慢慢來。”冥土雙手枕頭,很隨便地坐在他對麵。單從麵容來看,倆人儼然是孿生兄弟。
在高階戰力全部支援血精靈的今天,清沂想要出訪各國,安全問題就隻能依賴冥土與為數不多的陰雲鐵騎。此時冥土放任自己的愛馬在外麵隨隊,自己則陪老大聊天。其實清沂與冥土聊天,和他自言自語沒有兩樣,因為冥土是他的靈魂碎片(現實說法是遊戲係統截取他部分性格特征才製造出的),大部分時間說出的對白和他心中所想幾乎完全一樣。
所以清沂很無語地看著騎士小弟,想了半天,總算想了個新話題:“啊……好想去看競技大賽。今天有開幕式啊,隻能看重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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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三月,所有人翹首以盼的競技大賽正式開幕,這個消息比什麽“軍備價格大跌”或者“精靈與血精靈開戰”更有震撼力,所以《乾坤》論壇上的頭版全是和競技大賽有關的。
這次競技大賽的初賽采用海選淘汰製,就算是大神也沒有直接進入決賽的特權,必須與普通玩家一起參與海選。當決選出一百二十八人後,則進行半決賽。從頭到尾,玩家們都隻有一次機會,戰勝對手就能晉級,敗給對手就被淘汰,真是簡單而粗暴的賽製。有不少人對此有意見,認為大神無疑是占去了寶貴的名額,甚至還淘汰掉那些本來很可能晉級半決賽的人,對普通玩家極不公平;也有人持相反意見,因為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也許一個毫無名氣的普通玩家竄出來,也能擊敗大神(雖然幾率很小但誰也不敢保證這情況絕不可能),這樣才體現出比賽的公平。
不管怎麽說,賽製定下來就不會因任何人、任何事更改,玩家們能做的隻是接受或者迎合。
每個城鎮都有競技大賽的報名點,但競技大賽卻不在這片大陸上進行。想要看比賽,玩家就得坐傳送陣去福音大競技場,據官方背景描述,這是個存在於人造位麵的競技世界,是諸神讓福音玩家解決爭端的至高殿堂。它的外型就像是一個圓環,觀眾席位於圓環上,圓環中心的空地則有著許多擂台,而觀眾席底下則有選手休息室(就是參賽玩家待命的地方)。這兒沒有時間的概念,因為天空沒有太陽、星星和月亮;這兒也沒有空間的概念,每個人選了任何位置坐下,都能很清楚地看見每一個擂台的情況,還能用係統工具縮放戰鬥現場,觀察雙方的每一個小細節。光線非常柔和,空氣也很清爽,玩家還能屏蔽其他觀眾的聲音,毫無幹擾地觀賞比賽。
晚上七點十分,開幕式開始十分鍾,大競技場已是人山人海。這場開幕式之所以吸引大家眼球,是因為戰鬥職業的偶像——天位榜諸位大神將到場,以一場表演賽展示各職業風姿。然而,係統公告都響過兩次了,本應該在十分鍾前就出現的大神,卻一個都沒進場。這到底怎麽回事?
“啊……遲到了遲到了!差點就錯過這場為我準備的個~~~人秀啦!咦,人呢?”大神之一、奇術師無病呻吟來到空蕩蕩的選手休息室,略一思索,便笑道:“這幫家夥還是老~~~樣子啊?我得去看看!”
他推開大門,走進地下通道。通道中點著不會損壞的壁燈,清晰地為他照亮前路,也為他照亮那幾個再熟悉不過的人。於是他打招呼:“嘿,烈火,扳機,二進製!噢,還有你,印~~~第安的夥計,最近很少見到你啊!噢,果然又是那兩個白癡在阻~~~塞交通呀!”
在通道的盡頭,八卦教主和自由頭等艙都背靠牆壁,拔出武器,劍拔弩張。他倆神情非常專注,很可能都忽略了其他大神了。
“我先進場。”
“憑什麽讓你先進場?”
“你小子少廢話!”
換了一身漂亮衣裳的雲消雨逝努嘴:“瞧,這就是你們男人,婆婆媽媽的,竟然能浪費十分鍾。”
無病呻吟則衝倆人喊話:“別爭了,要不,我們按排~~~名順序進場?”
自由頭等艙死死盯著八卦教主,怒道:“你做夢!”
“呦,這裏就數你最強,你不說句話嗎?”搖滾扳機摘了帽子,一邊梳頭,一邊對黑白二進製道。他說著,還找了點發泥抹在頭上。
“讓開。”
聽到這個聲音,幾位大神不約而同地退後一步。一個略顯瘦小的拳擊手出現,從他們之間這條明顯的通道走過。拳擊手僅穿一條黑色短褲,脖子上那條標誌性的紅黑條紋圍巾在風中微微揚起。他的手、足都綁著白色繃帶,所以他的足音很輕,但因為大神都屏息靜氣,這種異樣平靜反而襯托得足音特別響亮。
就這麽簡單,名為斷的拳擊手已從諸位大神中間走過!
當拳擊手來到會場時,外麵的聲響一瞬間消失,繼而演變成山呼海嘯的歡呼!那歡呼聲像風、像浪一樣湧入通道,顯得大神格格不入!
過了五秒,有人動了,是黑白二進製。他一言不發地走出大門,渾身上下散發非人的氣息,就像一個人偶。
“看來,始終還是要按排~~~名順序進場啊!”無病呻吟誇張地向大家敬了一禮,昂首闊步,第三個離開通道。
大神們紛紛走出通道,來到會場中央,這是多麽和諧……卻又違和的畫麵!
每個大神都以兩秒一下、兩秒一下的節奏呼吸、走動,但他們又默契地拒絕波頻段相同,這一位呼吸剛過了十分之一秒,另一位才呼吸,其他人也依樣如此——他們固執地不肯與他人雷同,哪怕在這種微不足道的細節上!於是,他們一起行進時,無論擺臂、踏足都不齊整,就像一隻不斷往前蠕動的怪物,讓人看得眼花繚亂!如果說儀仗隊的行進是近乎完美的齊整,那麽這群大神的行進就是近乎完美的混亂!
所以,這是多麽和諧卻又違和的畫麵啊!
當所有大神站定時,觀眾的情緒高漲到頂點——競技大賽,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