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陣,是奇幻類網絡遊戲必不可少的要素之一,在《乾坤》裏同樣是如此。
空間魔法師們選取一處合適的空間(“本位麵的空間挺穩定的,隨便哪裏都很合適。”他們道),以花紋繁複的魔法陣(標準為十米直徑的圓形)標出地界,空間容量為以魔法陣為截麵的、地表上的半球。傳送陣必須繪畫得非常精細(理論誤差為一毫米,實操誤差為一厘米,要知道一厘米誤差在附魔學上已經是該剁掉手的錯誤了),用不會熱+脹冷縮的附魔金屬作為連線,確保傳送陣一年四季都合乎標準。另外,還要派專人守護傳送陣,並時時檢修,讓傳送陣能正常運作。光是建造一個傳送陣就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更別說後期永無止息的高額維護費。所以,隻有大型城市才能支撐傳送陣的運轉,也隻有一些手頭寬裕的人才坐得起傳送陣。順便說個小花邊,能否建立傳送陣是衡量一個國家有無主權國資格的硬性條件,而傳送陣的數量則反映了該國的國力情況。
如果對材質與人工的要求降低的話,傳送陣立刻就能普及到大陸各個角落,但為什麽要對傳送陣製訂高要求呢?因為魔法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稍一不慎就會置人於死地,以傳送類空間魔法為依據的傳送陣更是危險萬分。當你了解傳送陣的工作原理,你就能深切體會上麵這句話的意思。
當人從一個傳送陣來到另一個傳送陣時,他的身體是隨著傳送陣界定的空間一起轉移的。打個比喻,傳送陣就像是一個空的玻璃杯子,位麵就是一片大海,人類就是小魚。杯子從海裏舀出小魚,小魚仍舊在海水中,無論這杯水倒進哪個杯子裏,魚還是魚,水還是水,到最後把杯子往海裏一倒,魚兒又能自由自在地在水中遊弋,隻不過它不知道自己已從星輝洋近海來到遠海。
如果杯子漏水呢?魚兒就會失去水的庇護,暴露在空氣中,身體與環境之間的壓力平衡被打破。這種情況被稱為“空間抽離”,傳送對象處於一個真空環境中,而且感受不到重力。
如果杯子被蓋住,水無法倒入海洋呢?魚兒會盲目而慌張地團團轉,明明看見杯子外的世界,卻一次次撞在無形的牆壁上。這種情況被稱為“空間封閉”,傳送對象和所在空間都好好的,但卻是貨真價實地與世隔絕。
如果杯子倒水的方向不對,把星輝洋的海水倒入了碎銀湖呢?魚兒還會活得好好的(如果前後兩地的水質相近的話),但卻要麵對一個陌生的環境以及未知的捕食者。這種情況被稱為“空間重疊”,也被稱為“穿越”,雖然很多魔導師熱衷於以此法探索異位麵,但我不建議普通人親身實踐。
如果杯子不再是杯子,而是一台攪拌機呢?魚兒會和海水一起攪成渣子,雖然海水始終還是海水,但魚兒已經是肉泥。這種情況被稱為“空間紊亂”,無論再堅固的東西都會被切割成分子狀態或原子狀態。
……
以魚兒作比喻,也足夠讓人膽戰心驚。以上種種情況並非聳人聽聞,全都有史可考,其根源都因為傳送陣的紋路出現瑕疵。隻要兩個傳送陣的紋路出現1%的差異,那麽傳送中就有50%的幾率會發生意外。因此,各國對於傳送陣的標準卡得很嚴,設計者和建造者都要抱著一絲不苟的心態。但好笑的是,各國的傳送陣標準不一樣,比如畢格鮑沃喜歡架設許多備用的魔力儲存器(沒辦法,他們有錢),亞斯坦特要求陣圖整體造型優美大方,多用弧線、少用直線……如果跨國進行傳送,嗬嗬,百分之百會出現意外,因此“福音”大陸從沒有哪個國王害怕外國大軍坐傳送陣直擊腹地。
在魔法文明鼎盛的時期,魔法師工會出麵,製訂了國際通用的魔法傳送陣(也稱“跨國傳送陣”),能提供國與國之間的傳送。跨國傳送陣比普通傳送陣要大三倍,工費、修理費、維護費、傳送時耗費的魔力也差不多是這個倍數,可以說每傳送一次都在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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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格鮑沃,首都。
兩個衣著平常、絕不惹人注意的男人正在一家民居中四處檢查。他們的動作幅度很小,聲響很輕,但很快速有效,不一會兒就檢查完一間房間。如果觀察他們的全部動作,你會發現,他們檢查完後把物品恢複成原樣,每個細節都分毫不差。
“是不是在奇怪,這麽簡單的任務,我為什麽要與你一起執行?”其中一個男人直起身,忽然道。他用黑布蒙著臉,仿佛他是一塊冰,失去遮掩便要融化。
被問到的中年人也停止動作,默默點頭。
“因為我們調查的對象是‘全知的奧斯科爾’。他太過複雜,我無法用一句話把他描述清楚。你可以把他比喻成蜘蛛,你也可以把他比喻成變色龍,你甚至可以把他比喻成一個魔術師。他平時很少出任務,但被他訓練出來的暗樁,比任何國家的間諜都來得棘手;當需要他出任務時,他有可能是你身邊的人,也許他是你,也許,他是我。”
中年男人迎著對方刀鋒般犀利的眼神,聲音幹澀:“部長,你很少會說這麽多個字。”
“因為奧斯科爾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也許等我退休了,我會寫一本自傳,他會在裏麵占三分之一的篇幅。雖然很多證據顯示,他已經死於五年前那場聯合刺殺行動,可是我卻覺得他還活著。為什麽呢?因為我和常人不同,我善於察覺蹊蹺之處。我能觸碰到幾乎看不見的蜘蛛網,我能嗅出變色龍的氣味,我還能看穿魔術師的小動作,所以,我感覺他還活著,他就一定沒死。”
說到這裏,部長搖搖頭:“奧斯科爾雖然才華橫溢,但他有個致命的弱點。”
“是什麽?”中年人問。
“我們的性命不在自己手中,甚至可以說,我們為陛下而活。這就是幹我們這行的宿命。”部長先扯了些別的,這才冷冷淡淡地道:“但他喜歡背叛,所以他也有個外號,叫‘背叛的奧斯科爾’,這名聲甚至傳到他國王耳中。不,他也有效忠的對象,隻不過不是國王,而是他自己。這種作風讓他與我們背道而馳,甚至為他引來殺身之禍。要知道薩拉門羅七世宅心仁厚,對屬下最為寬待,這種人竟然下了滅口令,可知奧斯科爾的行徑有多讓人不齒。”
中年人默然。他滿腔心思都在別的事上,所以有些心不在焉。
陛下,您千萬別試圖穿過畢格鮑沃,否則一定會被殺死……不過更迫在眉睫的問題是,鄙人該怎麽傳達這個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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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格鮑沃,邊陲城市,跨國傳送陣邊上。
任何一個跨國傳送陣都有重兵把守,而且在傳送前,主導傳送陣的魔法師還要通過實時魔法影像確認傳送者的身份。跨國傳送陣能傳送的空間太大,就算送過來一支精銳小隊也沒什麽出奇的,所以各國對此卡得很死。
當魔法師確認無誤後,傳送陣的光華直衝天際。一批來自塞魯維加的冒險者從光華中出現,然後被士兵們攔住。
“【虛空成像】。”士兵隊長拿起一枚淡藍色的單片鏡,對每一個人進行確認。這單片鏡是百寶袋的小發明,戴上後相當於發動【靈魂之眼】,可以看見靈魂的顏色,由此判斷目標的種族。
但這還沒完。畢格鮑沃對死靈生物的警惕心太重,所以偵測手段層出不窮。男的要檢查心跳,女的要檢查脈搏,還有一個環節是讓對方觸摸水果的。不僅如此,城門處也執行了同樣嚴格的安檢製度,誰叫這個城市貼著邊境呢?
但是清沂還是成功混了進來。
他佩戴著“生靈麵具”、“人工心髒”,還塗了“清香古龍水”,這幾樣都是聯合科研中心提供的最新發明。
“生靈麵具”說白了就是一張人臉皮,從新鮮屍體上剝落,封存在冷藏環境中,一旦使用,就會在三小時後腐壞,但佩戴期間卻能遮掩自己本來麵目;“虛假心髒”也是摘取活體器官,對死靈生物而言算是額外裝備,但卻是不可修複耐久的,佩戴時會以每分鍾一點的速度下降耐久,唯一用途是讓死靈生物擁有心跳;至於“清香古龍水”則是能讓死靈生物散發生命氣息,但也會讓死靈生物全身瘙癢,癢得忍不住要伸手去撓那早已腐壞的身體。
布瑞恩從來不會空口說白話,他既然敢讓清沂深入險境,自然也有所依仗。清沂一邊在心裏讚賞屬下,一邊忍住潮水般一波波襲來的異樣感覺,快步走向和血精靈約定的地點。他走過街頭的招牌酒館,回憶一下事先記過的地圖,辨認方向,繼續前進。
酒館裏,一個刺客正肆無忌憚地在桌麵架起小坩堝(這型號也太小了吧),熬製毒藥,並用棉簽將毒液在匕首上塗抹均勻。這毒藥顏色深沉,但熬起來卻一點氣味都沒有,可知是極危險的劇毒,最讓人無從提防。同桌的還有一個捧著大頭書的青年魔法師,以及一個穿得相當火辣的黑發靚女。
靚女正左右扭著頸椎,眉眼裏飽含煞氣,一看就不是乖乖女。所以盡管她那雙G乳幾乎脫衣而出,也依舊無人上前搭訕。她忽然把脖子一擰,半歪著頭,對刺客道:“那是隊長吧?”
刺客眯著眼睛,瞧了一兩秒:“對,他在停步時依舊是先觀察左邊環境,並且反複兩次。他中了什麽負麵狀態嗎?總感覺他走路有些不對勁?”
靚女再把脖子一擰,麵向魔法師,活像個折斷脖子的洋娃娃:“噢,無咎,怎麽了,就這樣看著他過去?”
“我們可是收了錢的。”刺客提醒道。
“什麽?”被稱為無咎的男人懶洋洋地翻動書頁,繼續看書,也不知他到底看進去了沒有:“我了個去,你們看到什麽了嗎?我可什麽也沒看到呀。”
靚女聳肩,繼續左右扭頸椎,刺客也繼續埋頭於為武器【淬毒】中。而毫無所覺的清沂乘上馬車,奔赴穠麗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