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廟

22章 它的名字叫屍蟾

看到胡老四過來了,姚京一屁股歪在了橋頭上,把薛誌剛給放了下來,在我們這幫人中,姚京的力氣是最小的,能讓這小子背著薛誌剛走上這麽一段路,已經夠難為他了。

胡老四走到我們跟前兒,也不廢話,直接上前伸手捏住了薛誌剛的手腕脈搏,然後翻了翻薛誌剛的眼皮,用手電筒晃了晃,皺著眉頭說道:“那隻癩蛤蟆在哪兒?”

“北地稻田裏,那……周家墳那一大片地方。”我指著遠處說道。

“我是問具體在哪兒?”胡老四嚴肅的問道。

“讓我打跑了啊!”我哭笑不得的說道:“我哪兒知道它具體躲哪兒了,要知道的話,不用您老說,我也得追上去揍它個兔崽子!”

胡老四皺著眉頭不說話了,隻是從後腰上拿下來一個指南針似的東西,右手五根指頭捏了個手勢,食指在那玩意兒上麵比劃來比劃去的,嘴裏還嘀嘀咕咕的。

陳金在旁邊不滿的說道:“找那個東西幹啥?趕緊的救薛誌剛啊,這小子還暈乎著呢。”

“對對,您老別找了,還是先救薛誌剛吧。”我也在旁邊兒說道,看胡老四這樣子,八成就是做法尋找那隻大號的癩蛤蟆在哪兒呢,不過現在可不是找癩蛤蟆的時候,重點是把薛誌剛弄醒,至於那隻癩蛤蟆,不要緊,要麽它跑了再也不敢回來,要麽……反正它也沒什麽了不起,我趙銀樂一個人一條烏梢皮做的腰帶,足以搞定它了。

讓我們倆一提醒,胡老四這才想起來孰重孰輕,急忙哎呀一聲,往自己腦袋上拍了一下,招呼道:“趕緊的,把他背回去!”

哥兒幾個也不含糊,立刻七手八腳的把薛誌剛給扶了起來,咱這人實在,立馬上前微微蹲下身子,背起薛誌剛就往村裏走。

從橋頭往村裏走,要先上一個大坡,到了河堤上,我一邊兒背著薛誌剛費力的向坡上走,一邊兒罵罵咧咧的說道:“狗日的薛誌剛,他爹娘是不是整天讓他吃尿素了,長這麽大個兒這麽大塊兒,真他娘的……重!”

“得得,省的點兒力氣,少廢話了,上去我就替你背!”陳金在後麵架著薛誌剛,替我分擔著重量,一邊兒嘮叨著。

我心想陳金這小子怎麽就沒事兒啊?感情還真讓老太歲給說準了,這小子是天生的命格硬鬼神敬,比我強啊,我是全憑著祖上那點兒福萌呢。

好不容易登上了河堤口,幾個人忙上前搭把手,把薛誌剛從我後背上給弄到了陳金身上,陳金背起來薛誌剛就走,我在後麵一邊兒喘著氣跟著,一邊兒催促道:“趕緊的,走快點兒……”

“扯淡!”陳金嘴裏擠出這麽倆字,也不廢話,腳下速度還真是加快了。

其他哥兒幾個上前跟在陳金兩側和後麵,都伸手從後麵幫忙抬著薛誌剛,腳下步伐加快。

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了,街上乘涼的人已經少了許多,剩下的多半是些比較年輕的,看著我們一幫人著急忙慌呼啦啦的順著東渠邊兒往南走去,都忍不住好奇問道:“哎,銀樂,這是怎麽了?”

“金子,忙著幹啥去?背著誰呢?”

“喲,該不會要出人命了吧?這幫年輕人,早晚都得出事兒,整天無事生非……”

總之說什麽的都有,惹得我扭頭喊道:“都瞎咧咧啥呢?這麽晚了也不回去睡覺,當什麽夜貓子呢?”

於是那幫乘涼的老爺們兒老娘們兒都閉嘴不說話了,他們知道,像我和陳金這號人,惹急了什麽事兒都幹的出來,才不會顧及那麽多呢。

姚京低聲說道:“銀樂,俺娘也在呢。”

“俺爹在那頭坐著呢。”常漢強也說道。

靠!我心裏暗罵一聲,我可不是有意的要罵哥兒幾個的爹娘啊!

陳金說:“哎呀,趕緊說說你們那些老爹老娘去,這麽晚了還不回去睡覺幹嘛呢,真是的!”

他的話剛說完,就聽見陳鎖柱的聲音從後麵傳來:“金子,小兔崽子早點兒回去睡覺!他娘的,整天在外頭給老子惹事兒!”

“哎,知道了!”陳金趕緊答應。

我們幾個憋住笑,腳步越發的快了。

……

畢竟是年輕人啊,我們幾個輪流背著薛誌剛,等走到胡老四家門口的時候,還是把胡老四給落下了一大截。

等不及胡老四過來,我伸手把柵欄門和院牆銜接處的那幾股鐵絲給擰開,搬開柵欄門招呼著兄弟們走了進去。胡老四的屋門沒上鎖,嗯,也沒有鎖,沒必要鎖,他們家除了符紙之外,基本沒什麽東西,有點兒錢也整天都揣在身上。

把薛誌剛背到屋裏,放到炕上,我們幾個這才喘了口氣,一拉燈繩,哎還不錯,來電了,燈泡亮了!我們幾個趕緊圍住薛誌剛把他的身上檢查了一遍,沒啥傷口,探探鼻息,還好,呼吸著呢,隻是微弱些。我招呼道:“賓子,去催催胡老四去,慢死!”

劉賓答應一聲,跑出去招呼胡老四快走兩步。

胡老四匆忙走進來的時候,臉上那汗珠就像是下雨似的往下滾落著,渾身的衣服都濕透了。這讓我心裏有點兒過意不去,畢竟人家胡老四年事已高,不容易啊!

進到屋裏,胡老四也不歇著,走到裏間拎出來一口袋糧食,招呼道:“你們幾個快點兒,把牆角的水缸抬到屋中間來,哦水不多了,去,外麵井上打兩桶水進來。”

哥兒幾個此時對胡老四,那自然是惟命是從了,分頭行動,把水缸挪到屋中間,又從外頭井上打了兩桶水進來,倒入缸內,水缸裏有半缸水了。我當時就納悶兒,胡老四整這麽大一水缸幹嘛?也不怕吃的時間長了,水壞掉麽?別人家好幾口子人,才弄個七八十公分的水缸,口徑絕對不超過六十公分,可胡老四家裏這口水缸,一米多高,口徑得有一米二三,乖乖,這一大缸水,得拎多少桶水才能裝滿啊?我琢磨著八成是胡老四年事已高,平日裏吃完了水,就讓別人幫忙打水,他不好意思經常麻煩別人,所以才弄了這麽一口大缸,弄一次水,就夠他吃上半個多月。

廢話不提,且說水缸弄到屋中間,缸裏頭灌了半缸水之後,胡老四招呼我們幾個上前把薛誌剛的衣服給剝了個幹淨,然後抬起來,把薛誌剛給扔到了水缸裏。這小子塊頭大,往水缸裏那麽一扔,原先半缸水立刻就浸到了缸沿兒上,水麵晃悠著,還流出來一些。薛誌剛的腦袋正好露出缸外頭,下巴下麵都讓水給淹沒了。看這小子那副大身板窩在水缸裏,我都替這小子難受。

胡老四拎著那半布袋糧食走到缸跟前兒,解開布袋,拿著碗從裏麵挖出來一碗白色的大米,倒入了水缸中,接著又一碗,又一碗……一共弄了五碗米,估摸著有四斤左右吧,胡老四這才停下來,把口袋束好,拎回裏間去了。

我們幾個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曉得胡老四這是在幹啥,陳金說道:“弄這些大米放缸裏頭幹啥?浪費麽這不是?”

“扯淡,那是糯米!”常雲亮立刻糾正道。

“糯米是啥?”我問道,事實上哥兒幾個除了常雲亮,都不知道糯米是啥玩意兒,我們那不種這東西啊。

常雲亮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便說道:“一種大米。”

“操,還是大米。”陳金不屑的說道,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沒說錯。

常雲亮正要說什麽呢,胡老四從裏間出來了,手裏拿著一截紅頭繩,上麵拴著兩枚銅錢,胡老四把紅頭繩係在了薛誌剛的脖子上,銅錢落入水中,貼在了薛誌剛的胸膛前。

接下來,胡老四從正對著屋門的桌子上拿了幾張符紙過來,站在水缸前嘀嘀咕咕的念了段咒兒,捏著符紙在半空中一晃,符紙燒著了,胡老四將燒著的符紙一下給按進了水缸中,嗤的一聲輕響,符紙熄滅,一股青煙蕩起,瞬間消失不見,水缸裏浮起一層黑色的紙灰,胡老四抽出手來,於是一些黃色的未燒掉的符紙碎屑也浮了起來,水缸中黑的紙灰,黃的符紙碎屑,看起來髒兮兮的,有些紙屑和紙灰沾在了薛誌剛的脖子上,薛誌剛雙眼緊閉著,臉色已經開始發青了。

一瞅見薛誌剛的臉色,哥兒幾個都嚇了一跳,剛才還好好的呢,怎麽突然間就發青了啊?該不會是中毒了吧?我靠,胡老四施法弄這些符咒,產生副作用了麽?

我急忙問道:“哎胡爺爺,這是咋回事兒?”

“不用擔心,這是屍氣上浮,一會兒就好了。”胡老四鎮靜的回答道。

“屍氣是啥?”常雲亮問道。

“笨蛋,屍體冒出的氣兒,就是死人身上的味兒。”陳金搶著說道。

胡老四笑了笑,說道:“可以這麽說。”

我可沒心思管什麽屍氣是什麽東西,我說道:“竟說些沒用的,胡老爺子,誌剛沒事兒吧?”

“對對,薛誌剛怎麽樣了?瞧您下這麽大功夫,這小子傷的不輕?”陳金急忙說道。

“嗯,中了屍氣,不過好在並不算重,泡上個把小時,就能把毒給解了。”胡老四淡淡的說道,一邊兒雙手結了個手勢,往水缸中一按,嗨,還真是怪了,那水裏麵開始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泡,胡老四嘴裏碎碎念一番,接著抽出手來,走到一邊兒用毛巾擦幹淨,說道:“行了,你們要是困了,就回去睡吧,那誰,銀樂和陳金留下,我有話問你們倆。”

雖然胡老四的手拿出去了,可水缸裏的泡泡還在一個勁兒的咕嘟著,隻是比之前胡老四的手剛放進去的時候那水泡要小上許多,就像是有好幾條金魚,在水底下不停的吐泡泡呢。

劉賓說:“我不困,我就留在這兒吧。”

“我也不困。”

“我得等著薛誌剛醒了,才放心走啊!”姚京說道。

常雲亮不屑的切了一聲,說道:“都裝什麽裝啊?直接說想著留下聽聽是怎麽回事兒不就行了麽?真是的。”說完,常雲亮又扭頭對胡老四說道:“我說胡老爺子,這就是您的不對了,一樣是親戚,咱不能兩樣對待,是不?哦,陳金和銀樂倆人就招你待見,我們這幫人就礙眼了是不?”

“我沒那個意思,你看你這孩子,說什麽胡話呢。”胡老四有些尷尬的擺手說道。

“哎我說常雲亮,就你小子那心眼兒多是不?”陳金笑著挖苦道:“你說你小子能幹點兒啥?留下你有啥用吧?就那張臉長的好,竟招那些髒東西待見了,上次在奶奶廟前頭,你還跟那泥像親嘴兒了呢,結果怎麽著?病了好幾天吧……”

我心說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連忙說道:“行了,都少廢話吧,聽胡爺爺跟咱說說,這是怎麽一回事兒。”

我這麽一說,大家就都不說話了,扭頭看著胡老四,等著胡老四給我們講講今晚上這事兒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那隻癩蛤蟆,到底是個啥東西。

胡老四招呼大家都坐下,自己坐到了炕頭上,點上一袋煙,說道:“你們今晚上遇見的那隻癩蛤蟆,叫做‘屍蟾’……”

一聽“屍蟾”這兩字,我的眉頭皺了起來,在家裏那幾張《異地書》的紙上麵,有“屍蟾”的記載,感情這玩意兒還真有啊。

不過《異地書》上的記載,畢竟隻是大概的講述了一下,和胡老四所說的比起來,差了那麽點兒生動,那麽點兒真實。

屍蟾,其實原本就是癩蛤蟆,這種東西天生身上就有強烈的毒素,喜歡生活在陰濕的地方,尤其是河邊兒、水田裏,當然,沒有水的地方,隻要是陰暗潮濕的野地中,它也照樣生活的很好。

而癩蛤蟆成為屍蟾,純屬巧合,可是這種巧合發生的幾率卻並不算小。在水田中,癩蛤蟆會經常趴在墳丘上的草叢裏,墳丘上經常會有耗子啊野兔啊蛇啊打的那些洞,而墳丘底下的棺材,時間久了之後,就會腐爛,生出些縫隙來,棺材裏麵的死人屍體腐爛的時候,形成了大量的屍氣,存積在棺材中,這些屍氣存積的越久,在地低下融合的陰濕氣越重,毒性也就越大,等棺材一腐爛,就會順著那些縫隙漏出來,可在地低下呢,這些屍氣隻能慢慢的散入泥土當中,被泥土消化掉。如果恰好有那麽個耗子洞和棺材打通了,屍氣就會順著洞口往外鑽,不過因為沒有壓力的原因,這些氣體不會溢出地表,隻能是存入在洞內,那麽但凡鑽入這種洞穴裏的動物,多半都會死掉。

唯一在這種洞穴中吸入了大量屍氣卻不至於死去的動物,就隻有癩蛤蟆了,這玩意兒天生身上就滿是毒素,而它身上的毒素,雖然與屍氣的毒性不同,而且恰恰是相對立的陽毒,但是就是這種癩蛤蟆身上的陽毒,卻能與屍氣這種陰毒融合在一起。

陽毒和陰毒結合在一起之後,癩蛤蟆就會慢慢的融合這種毒素,接下來會饑不擇食的大量吸食棺材中溢出的屍氣,身形就會慢慢的越變越大,到後來,就會變成臉盆大小的屍蟾了。成了屍蟾的癩蛤蟆,雙眼通紅發亮,嘴裏長處兩排細密的牙齒,渾身的疙瘩會變得更加繁密,口中噴出的毒氣,能夠熏死人和牛羊等龐大的動物,而屍蟾,最愛吃的似乎鼠、蛇、兔三類動物。

也就是說,屍蟾對於人類,一般不會造成威脅,隻是這種東西自衛性極強,一旦覺得遭受到了侵犯,就會噴出毒物,將來犯之敵毒暈,然後用強大的吸附力將敵人吸入腹腔中,再一點點兒從肚子裏吐到嘴裏,用那兩排細密的小牙齒慢慢的咀嚼。

屍蟾雖然喜歡吃蛇,可最忌諱的也是蛇,蛇這種東西屬陰,對於屍蟾噴出的毒氣有一定的抵抗力,由於屍蟾在吞食動物的時候,都會先囫圇整個兒的吞下去,所以給了蛇機會,蛇進入到屍蟾的肚子裏之後,受到屍蟾肚子中強大毒素的侵襲,就會發瘋,在肚子中鑽來鑽去,亂咬一通,到了最後,蛇被毒死了悶死了,而屍蟾,肚子裏也被攪成了一鍋粥,自然也就活不成了。

即便如此,屍蟾見了蛇,還是會不顧性命的去吃,這是癩蛤蟆成了屍蟾之後形成的一種癖好。

所以屍蟾出現的幾率雖然高,可真正長久活下來的,卻少之又少,因為在田野中,蛇是很多的,而蛇看到了癩蛤蟆,多半都走不動,想著吃掉,殊不知,那隻已經變異了的癩蛤蟆,見了蛇,也走不動了。

由於蛇在田野裏的數量太多,所以蛇和屍蟾碰麵的幾率要比癩蛤蟆形成屍蟾的幾率高上許多,因此,癩蛤蟆形成屍蟾之後,一般都活不長久。

唉,都是貪吃惹的禍。

但是,一旦某一隻屍蟾非常的幸運,它的存活時間超過了十年,那麽,附近的蛇可就要遭殃了,這時候的屍蟾,已經成了精,遇到蛇的時候,無需噴出毒氣,隻憑著腹腔中那強大的吸附力,就可以把蛇吸入腹中,而蛇在成了精的屍蟾腹腔中,根本無力掙紮,就會被具有強烈腐蝕性的分泌物給腐蝕成渣。

嚴格來講,在癩蛤蟆形成屍蟾的時候,它就已經屬於“怪”的範疇了。一朝成怪,十年成精,可謂是邪物中修行速度超快的“舒馬赫”了。

成了精的屍蟾,除了依然愛吃蛇、兔、鼠之外,還喜歡鑽到墓穴當中,拱開棺材,吞噬死人的屍體,吸食屍氣。而此時的屍蟾,一般精怪見了,都要避讓三分,誰也不願意惹這種四肢發達,能夠變成龐然大物,毒性強大,能不小心把自己毒暈過去,頭腦卻極其簡單的家夥。因為它天性膽小,容易受到驚嚇,一旦靠近了它,它就會把對方當成來犯之敵,噴出強大的毒氣,毒死你,吞掉你,然後把你腐蝕成渣,咀嚼成糊。

當然了,誰是若膽敢從它的嘴裏搶食兒吃,那很抱歉,它不僅僅會把你當成敵人,還會把你當成有著血海深仇的仇人。

我、陳金、薛誌剛三個人,當時掰開了夾子去拿那隻野兔子的時候,恰好那隻屍蟾正在得意洋洋的慶幸著自己運氣好,逮了隻不會跑的野兔子呢,不曾想卻被我們三個硬生生把它到嘴的食物給搶了去,於是在屍蟾的眼裏,我們仨就成了和它有著殺父之仇的壞家夥。它當然要把我們給擋在路上,想著要幹掉我們。

隻是這隻屍蟾實在是沒想到,或者是它那隻簡單到了極點的腦袋瓜子,根本就不會想,這三個人不該惹。尤其是我趙銀樂,更不該惹。

我想當我抽出那條烏梢皮做的腰帶的時候,那隻屍蟾就後悔了,就想著要逃跑了,當我揮著腰帶不依不饒的追著它打的時候,它更後悔了,趕緊抽了空子溜了。

……

胡老四在跟我們講完屍蟾的來由之後,我心裏真的懷疑這老小子是不是去我們家偷看了《異地書》,不然這小子怎麽說的跟《異地書》中所記載的屍蟾,差不離兒呢?如果不是這樣,那胡老四曾經的師父,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我說道:“胡爺爺,您老怎麽知道的這麽詳細?跟我們家那《異地書》中記載的屍蟾,一個意思,當然了,那紙上記載的,沒您說的這麽詳細,隻是幾句話而已。”

“我可沒看你們家那東西,再說了,你們全家把那東西當寶貝呢,舍得讓誰看啊?”胡老四笑著說道。

看胡老四那滿不在乎的表情和有些壞壞的得意的笑容,我越發懷疑這老小子看過我們家那《異地書》,我冷哼一聲說道:“別裝了,你肯定求著我爺爺看了《異地書》”

“哎你這孩子可別冤枉人,不信回去問你爺爺我看沒看,我這可是真本事,說句自大的話,如今這世道上,對這些邪物一類東西知曉的如此詳細的人,還真找不到幾個了。”胡老四有些生氣,又有些得意自大的說道。

“哦,那你八成是哪天去我們家的時候,偷偷翻開《異地書》看了。”其實我心裏已經相信胡老四並沒有看過《異地書》了,隻是看他那表情,我就想著這老爺子夠逗的,跟個小孩子似的,我就說兩句話激激他,逗逗他。

“我就是沒看!”胡老四果然上套,站起來氣呼呼的說道,胡子都翹起來了。

“那可不一定,除非你有法子證明自己是清白的,唉,您說您這麽大歲數了,看就看了唄,又不算什麽丟人的事兒,人一輩子活到老學到老,學無止境,努力求學是值得讚揚的……”我憋著笑說道。

其實哥兒幾個都看出來我在逗胡老四了,也都憋著笑不說話,隻看著我和胡老四鬥嘴呢。

胡老四好像根本就沒看出來,氣呼呼的瞪著眼睛瞅了我半天,才一咬牙,說道:“我有法子能證明!”

“咦?還真有法子啊?那您說說……”我好奇的說道,心想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老小子還真能找到徹底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理由麽?嘿嘿,算你栽了,抱歉抱歉,咱趙銀樂就愛幹這種缺德事兒,也算是娛樂娛樂嘛,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我說了你們可不許傳出去。”胡老四嚴肅的掃視了一圈我們哥兒幾個。

“肯定不說出去!”我連忙答道,同時幾個哥們兒也都猛點頭,認真的盯著胡老四。

胡老四憋了半天,一張老臉都憋得通紅了,才結結巴巴的說道:“我不可能看《異地書》,也不會看,因為……因為我,我,我不識字兒。”

“啊?”

……

我們徹底都傻眼了,胡老四不識字兒?文盲?乖乖,這可是天大的爆炸性新聞,這老爺子怎麽可能不識字兒呢?他可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神棍,哦不,陰陽仙啊!

“您老,怎麽畫符的?”我疑惑的問道。

“師父教的,比葫蘆畫瓢,多了,自然就會畫了。”

“哦……那您老,您老……”我不知道該問什麽了。

其他哥兒幾個也都不知道說些啥,都哭笑不得的看著胡老四,好像看著一個怪物似的。

仔細一想也是,胡老四不識字兒,似乎也沒什麽可以讓村裏人都知道,他不識字兒,而且,這老爺子似乎很會掩飾這一點,這個秘密真的很……秘密。

常雲亮說道:“那您老怎麽也不學學啊?”

“學了,我會寫自己的名字,還會寫一些簡單的字。”胡老四立刻說道,不過他馬上就又低沉下來,說道:“可是想著學字兒的時候,年歲大了,老是記不住,也不好意思去找人問這問那的,所以,所以就一直拖到現在,唉……”

我們幾個互相對視了幾眼,都有些同情的看著胡老四,可憐的老頭兒,唉,不過想來也沒什麽可憐的,那時候村裏的文盲多的是,這麽說吧,那時候我們村得有五分之一的人,是文盲。五十五歲以上的人中,得有一半是文盲,剩下的還得有一半是解放後學的,算得上是半文盲。

“你們可千萬不要把這件事兒說出去。”胡老四再次叮囑道。

“嗬嗬,這有什麽?村裏的文盲多的是……”我笑著打趣道,胡老四立刻打斷了我的話,嚴肅的說道:“絕對不行,我都這麽大歲數了,可不想丟這個臉。”

瞧著胡老四認真起來,我們幾個連忙嘻嘻哈哈笑著答應下來,感情胡老四,也是個極其好麵子的人,不過想想也是,這麽大歲數了,好歹也是位有頭有臉的人物嘛,得護著麵子。

嬉笑一番之後,屋子裏又安靜下來。

我不知道其他人都在想些什麽,不過我的心裏卻在想著,從老太歲走後,已經小半年了,一直都沒有邪物的出現,而這隻屍蟾的出現雖然意外,卻似乎也在情理之中,畢竟老太歲臨去的時候說過,邪物,還會出現的。

難不成,這隻屍蟾,也曾經在當年村中邪物齊聚禍害村中的時候出現過麽?

想到這裏,我問道:“這種屍蟾,以前是不是被你和老太歲趕走的?這玩意兒好像並不厲害,當年怎麽不殺掉它?”

“唉,這隻屍蟾,確實曾經在村中居住,隻是它離開村中的原因,和老太歲沒有關係。”胡老四搖頭歎息一番,說道:“這隻屍蟾,是我和黑蛇精聯手,趕走的。”

“嗯?”

我們一幫人大惑不解,怎麽又和奶奶廟的黑蛇精聯係到一塊兒了?黑蛇精是在老太歲被白狐子精和黃狼子怪捆縛之後出現的,既然屍蟾曾經在村中居住,那老太歲當年也該知道的,怎麽就和老太歲沒關係了呢?難不成……這玩意兒和黃狼子一樣,也是老太歲養成的禍害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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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蟾,蟾蜍食屍毒而成。蟾毒為陽,屍毒為陰,皆劇毒,難解也。

其與一朝成怪,嗜喜吞蛇,亦卒於蛇,故多難存也。

達運者,十年乃成精,毒性欲強,身形可變幻大小,巨時可達丈高,寬丈餘,微時則一尺有餘。成精之屍蟾,其雙眼如炬,口中上下生齒。腹收腹吸間,有千斤之力,可吸食牛馬。

然屍蟾多愚,無智也,多疑多躁,喜清淨之地,百年後,多隱與土中,觀塵世間百態,習世人之聰慧,以積善心,望蒼天以受其命,不責也……

——《異地書•妖邪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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