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劉宏點了點頭,似乎這根導線,驗證了自己的猜測。手一鬆,一柄銀白色的蛇形匕首從袖筒裏落到了手心,隻一帶,就將導線劃為兩段,導線被切斷的同時,獰笑聲也戛然而止。
就在這時,牆壁上的半身透明女相,轉動著血紅色的眼珠,緩緩又移動起來,沒有腳的下半身離地三尺的漂浮著,緩緩朝著劉宏靠近。
劉宏轉身,從衣兜裏抓起一把香灰,灑向那透明的身影,頓時,一道清晰的光影出現在空中,投射影像的痕跡清晰可見。順著光影的指向看去,某個毫不起眼的房梁夾角處的一個針孔投影鏡頭,正播放著這無聊的惡作劇身影。
“膠體的丁達爾效應,可以清楚的顯示出光束通過的途徑。胡書記,這就是你一家看到的鬼魅吧?”匕首被劉宏當做飛刀扔出,擊向投射鏡,頓時,影像消失得無影無蹤。
任務的性質徹底改變了。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原本的確是鬧鬼不是嗎……”胡兵有些難以置信的喃喃自語。
“原來這件事遠不是想像中的那麽簡單。老胡啊,看來咱們一開始就進入思維的誤區了。”,“要不是劉師傅用高超的手段揭穿了這出戲,我們還不知道要被蒙蔽到什麽時候!”周善明死死的盯著那個攝像頭,說話聲冰徹入骨。看來這個脾氣挺好的領導,終於怒了。好,很好,好強的心計,好大的膽子,竟敢把矛頭直指市裏的二把手。要是被我知道了是哪個居心叵測的家夥導演了這一幕,哼哼,非叫他把牢底坐穿不可!
“是啊。”經他這麽一說,胡兵也徹底的反應了過來,當即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一番後才從牙縫裏蹦出兩個字來。
“接下來怎麽辦?”
“還用說嗎?查,給我狠狠的查!挖地三尺也要把這隻黑手給我刨出來!”
“胡書記,我想仔細的勘查一下你的這間臥室,方便嗎?”劉宏拍打了下自己的袖子,對胡兵道。剛才灑出香灰的那一瞬間,因為風向的關係,他的衣服也被回揚的粉塵沾的髒兮兮的,而且吸附力極強,片刻功夫,一隻雪白的袖子就變成深灰色了。
“無妨。”胡兵大度的揮了揮手,俗話說得好,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劉宏的能力剛才已經親眼證明給自己看到了,哪怕是對方要將自己的別墅翻個個兒,自己也不會吭一聲的。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朝周善明看了一眼。目光一交匯,兩個人就讀懂了對方的意思,於是,那些與自己明裏,暗裏結過梁子的人一一從腦海中轉過,被定格,被排除。
他們做他們的政治溝通,而劉宏自然有自己的事情要辦。探手入懷,取出一對醫用的矽膠手套戴在了雙手上,他才開始放心的端詳起房間裏的每一樣看似尋常其實卻不尋常的物事。之所以要用到手套,是為了不會再勘察過程中損壞到原本留下來的指紋,因為如果事情嚴重到了一定的地步,公共安全局的那幫閑飯黨自然是要插手的了。
這世上最容易做的職業就是小三,因為隻要你長得漂亮,脫了衣服兩腿一張就不用再管其他得了,自然有人樂的掏錢供你養你。但這世上最難做的莫過於神棍了,這是一個低收入,高風險的職業,多方麵考驗了從事者的社會閱曆,心理素質,膽量等等。君不見,街頭的算命老兒萬一對某潑婦說了句你有血光之災的話,對方就會飛來一個巴掌,破口大罵:你才有血光之災呢,你們全家都有血光之災……君又不見:每次被城管攆的最帶勁的也莫過於這些穿著灰色道袍的老爺們了。神棍是難做的,職業神棍就更難做了。所以劉宏不但熟讀道德經,還研究過犯罪心理學,法醫痕跡學,日本*(錯了,這屬於個人愛好。)甚至對和政府官員的交往上,都有自己的一套。正因為如此,他才是一個合法的,優秀的,響應和諧社會的職業神棍!
移開了床頭櫃,又將一片片雍容華貴的進口毛毯隨意的掀開,卷曲。幾分鍾後,原本極有風格的臥室已經被折騰的不堪入目。揉了揉有些脹痛的肩膀,將這簡陋卻又精妙的布線送入腦海,接著把所有的思緒抽絲剝繭般的排布後,劉宏終於滿意的笑了。
“胡書記,胡大小姐,還有周副市長,垣垣,你們可以暫時到門外等一下嗎?”
“嗯?”幾個人一愣,但還是順應的點了點頭,依言走了出去。碩大的屋子裏,現在就隻剩下了劉宏一個人,格外冷清。
他蹲下身,再次接上了剛才被自己拔掉的黑色線頭,確認無誤後,自己從裏麵拉開了門,然後走到門外,合上鎖後,又再次從外麵打了打開。
“呀………………………………”由遠及近的淒厲聲音,像是某種未知的妖物刻意壓低了嗓音的吼叫,漸漸的,在被激蕩得有發痛的耳中,轉成了女人的笑聲。這笑聲淒涼,悲痛,又滿是刻骨銘心的恐怖,讓人大腦產生了一瞬間的空白。
“原來如此!”劉宏打了個哈欠:“這下。一切都理順了。”
“大家都進來吧!”他敲了敲門板,以作提示。看著不明所以的眾人,劉宏扣緊了白色西裝上最後一顆扣子:“聲音是音響設備放出來的,因該是有聲控和遙控這兩種開關,因為剛才我截斷了遙控設備的絞絲,把床頭櫃裏的聲控設備作為主線,打開門的一瞬間,音響就開始工作了。至於證據,可以看那些!”說完,他用套在手套裏的中指,隨意的指了指地上的那幾根細如頭發的導線。
“另一點,先前大家已經看到了,這裏我做一個補充,剛才在牆壁上所看到的半身女人,隻是利用投影設備放出的虛像。因為,在那門自動關上的前一秒,我正巧聽見了一種聲音,當時還沒太認真,現在一想,大概,就是放映機的聲音吧。”
身子一縱,賣弄了一招輕巧的騰挪功夫,劉宏就垂直著牆壁摸到了屋頂,他的動作極其穩妥,以至於在重心還未完全下落的瞬間,就拔下了自己的魚腸匕首,還有那枚針孔投影器。
“這東西在淘寶見過,千把塊錢吧。美國貨。”掂了掂那顆隻有大拇指頭大小,卻讓胡兵一家子失魂落魄了一個月的小東西,劉宏撇了撇嘴。
“那麽,到底是誰?花這麽大的心思,來算計我呢?”胡兵從劉宏手上拿起那個投影器,臉色黑的跟豬肝有的一比。
“這個人,我不認識,但絕對是你再熟悉不過的人了。”劉宏的話擲地有聲。
“啊?我熟悉的人!怎麽可能!”胡兵顯然大吃了一驚。
“別的暫且不提。”劉宏搖了搖中指:“既然是人為,而且尚且不知道對方在何處,不如我們先坐下來好好想想。”
“怎麽想?”胡兵很是焦急。
“那就得問你自個了。”
“問我?”胡兵用手指了指自己那胖墩墩的大腦袋瓜子。
“YES”
“我哪知道!”
“嗬嗬,這樣吧,我來給你提示幾個被你一隻忽略掉的,卻顯而易見的信息吧。”打開限量版的zip打火機,劉宏用兩根手指夾著一根薄荷味的女士香煙點上,重重的吸了一口。瞬間,那沁人心脾的味道就在肺葉裏流轉開來。相對於男士煙而言,女士煙草尼古丁的含量低,而且味道不重,更兼帶有各種口味,就跟那口香糖似地,所以一直被劉宏這個時尚神棍所鍾愛。
“第一,這些東西都裝在你的家裏,而且還是臥室裏,所以可以判斷出,出手者絕不是所謂的小偷或是偵探,而是你家,或是來過你家的人。”
“對!”胡兵一想,果真如此。當即肯定的點了點頭。
“第二,你再來之前和我說過,你搬過一次家,但是即使搬家了,這個”幽靈“卻還是不知疲倦的纏著你。”劉宏吐了口煙圈,道。
“你是說?”胡兵終於開竅了。
“是的。”劉宏的眼睛裏閃過一抹如刀的鋒芒,再次點頭。這樣的布線過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沒有半個小時左右的功夫是絕對做不到了,而且還得挑選在沒人在家的時間段,而擁有這種得天獨厚機會的人就隻能是這個家的成員之一了。
矛頭直指………………
“我明白了。”胡兵的臉色風雲變幻之後,複雜的對劉宏鞠了一個躬,表示了自己的感謝。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能給我一根煙嗎?”
“就怕你抽不慣。”劉宏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這個沮喪的男人一眼,從鐵質煙盒裏彈出了一根,遞了過去。
狠狠的吸了一口,不隻是真的抽不慣,還是別的原因。胡兵拇指一按,就將這燃燒著的煙頭使勁的按滅在了腳下的地毯上,把這張百元每平米的豪華東西灸出了一個老大的洞。
起身,走到客廳。王媽已經被安置到了沙發上,隻是那煞白的臉色,卻顯示她現在的情況依舊不容樂觀。低下頭,用一種近乎憐憫,又像是嘲弄的眼神瞥了眼沙發上的中年女人,胡兵的鼻子抽了一下。都這個時候了,她還在裝嗎?這樣的演技,都適合哪奧斯卡影後了吧!
“王媽!”他呆了片刻,才喊出聲來,沒人回應。
“王媽!”這一次,實在忍不住的他幾乎是咆哮著喊了出來。
“胡先生,您,您沒事吧?”王媽迷糊糊的睜開了眼,虛弱的爬起來,問道。
沒事?她應該很失望吧。胡兵心裏想:“托你的福,我沒事。”他淡淡的回了句。
“胡先生……”
“說吧,你來我家,到底是想得到什麽,又或者是受了某些人的指示來按部就班的完成他們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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