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房間,發現裏麵和普通的居家一樣,有一張茶色的方桌,一個靠牆的床榻,幾張小方凳子,靠牆還有一個簡單的書架。我和江水寧都在方桌前坐下來。
方婉蘭站在門邊衝我們溫婉一笑:“我去給你們準備些茶水,一會就來。”說著,便退了出去。她的這番舉動實在讓人懷疑:方婉蘭究竟是靈獸門凱亞斯的門徒,還是盤山穀埋在凱亞斯身邊的棋子?不然怎麽會對盤山穀的總部這樣熟悉。
房間裏隻剩下我和江水寧兩個人。她是一個淡漠如雪的人,並不太擅於言談,而我也陷入對方婉蘭反常行為的思考中。所以氣氛一時冷了下來。
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江水寧用淡然的視線看了我一眼,首先開口道:“謝謝你今天幫了我。”說的雖是感謝的話,但是聲音卻顯得非常平淡,聽不出太多感謝的意思。
我知道她性格比較冷淡,也不以為意,點了點頭沒有接話。
沒想到江水寧卻繼續道:“和你們分開後,我本來打算返回師門向師傅交待今天發生的事,不過在路上遇到了靈獸門的方婉蘭,她對我說了番話讓我改變了主意,於是和她一起來找你。”
“你們是特意來找我的?”
江水寧不說話,微微頷首。
我正想再問問方婉蘭對她說了些什麽,忽然聽到門上傳來輕輕的叩響,方婉蘭出現在門旁,手上沒有任何茶水,臉色微有些凝重的道:“方成,盤山穀的門主聽說你來了,想見見你。”
我點了點頭,來到這裏我就想到了,做為和學人對抗的盤山穀一定也在偷偷的監視著凱亞斯的動向,而我屢次被凱亞斯追殺,落入他們的視線中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我起身和江水寧打了個招呼,跟著方婉蘭傳過彎曲的通道走了大約數十米遠,來到一扇木製的繪有螺旋星雲圖案的紅鬆木門前,在方婉蘭的帶領下推門走了進去。
進入視線的是一間會客廳。寬敞的會客廳裏一如遺魂師的儉樸風格,除了中間用大理石製成的長桌和十幾張石凳外,在牆上僅有一些簡單的紋飾圖案。
會客廳最前端的雪白的壁麵上陰刻著星之塔的形狀以及代表巢人們的漩渦印記。記得卡卡布和我說過,巢人專用這種漩渦印記表示自己的派係,而學人們則喜歡用飛翔翅膀的印記做為自己的標誌。
在會客廳長桌的最頂端坐著兩個人,左邊的是一個身材削瘦,略有些儒雅感覺的老者,一頭銀絲般的卷發,目光深邃難測;右邊的是一個有著國字臉龐的中年人,他的眼神顯得十分靈活,一雙靈敏的手指在桌麵上微微彈動著。見到我進來,兩人的目光一齊向我逼視過來。
我一時分不清誰是盤山穀的門主,於是便以詢問的目光看向方婉蘭。後者向我介紹道:“坐在左手邊的就是盤山穀的門主,巴喀利先生。坐在右手邊的是副門主賴布斯先生。”
這時副門主賴布斯站起身,臉上帶著笑容,有些熱情的衝我點頭道:“你就是方成?歡迎你來到敝門派,快請坐。”
我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巴喀利,心想這個盤山穀的門主還真會拿架子。不過想想他和凱亞斯那老狐狸鬥了這麽多年不敗,也算有些本事,而且聽說巢人都比較喜歡拿捏身份,守衛傳統,擺些架子倒也不奇怪。
我和方婉蘭在賴布斯的招呼下坐到了他下手的位置,等我們一坐定,巴喀利便眯了眯眼睛,衝我開門見山的道:“小夥子,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麽會找上你吧?”
看來這人的性格喜歡簡單直接,我也和他坦白的點點頭,“是有些意外,一直對您的大名如雷貫耳,沒想到這麽快能見到你。”
巴喀利幹笑了兩聲:“我這個人不喜歡拐彎抹角,坦白的說我覺得與你已經是相見恨晚了。從你在蒙特爾村做那些事的時候我們已經注意到你了。”
都說從說話上可以看出性格,如果巴喀利的性格也如他的說話方式一樣,那他不僅僅是喜歡簡單直接,而且是喜歡突如其來直刺人的要害。
我的瞳孔不禁微微收縮,心裏驚訝於巴喀利對我的關注同時,一臉若無其事的笑著反問:“我一個小小的人物居然值得盤山穀的門主對我如此看重?”
巴喀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朝副門主賴布斯望了一眼。賴布斯立刻咳嗽兩聲接過話去:“實際上,從你一進入馬布山脈就被我們注意了,有關你的一切資料我們都有詳細的調查,包括你在外界做的一些事。”
我的心裏再一次感到震驚,但越是這樣意外的情況,我所表現的情緒就越是平靜。我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似是隨意的道:“我很驚訝,請繼續說下去。”
我的反應顯然有些出乎巴喀利的意料,他有些驚疑的看了我一眼,額頭上深刻的皺紋全都擠到了一起,然而這種遲疑的表情在他臉上隻維持了不到一秒鍾,就被一種愉快的表情所取代,他大力的鼓掌:“了不起的鎮定,我果然沒看錯人,方成,你的確是一個人才。”
做為副門主,賴布斯的反應僅比巴喀利遲了半拍,很快也接著麵露笑容,向我表示友好。
我的臉上仍然不動聲色,神情淡定的道:“還是請兩位門主直入主題吧,想要我做些什麽?”
巴喀利和賴布斯不太成功的表演立刻戛然而止,兩人的神情透著幾分尷尬,一齊把目光投向坐在我身邊的方婉蘭身上。於是方婉蘭輕輕一笑,用溫婉的口氣替盤山穀的兩位門主道:“方成,其實以你的聰明應該已經猜到了,我們找你來惟一的目地就是為了對付凱亞斯。”
“哦?”我不置可否的聳聳肩膀,身體舒適的靠在椅背上,表麵上拿捏架子,心裏卻在一瞬間閃過了許多念頭:難怪做為盤山穀的門主巴喀利卻始終被凱亞斯壓了一頭,這老家夥比起老狐狸凱亞斯的心機還是差了一截,養氣功夫也不夠啊。不過沒想到他們會主動找上我,這下可算是讓我占到了主動,或許可以和他們談談條件。
就在我思索的時候,巴喀利的雙眼微微睜開,顯露出誠摯的光芒,他的身體向我微微傾斜:“方成,我們知道你的身手不錯,如果你願意加入我們的行動,對付凱亞斯的把握一定會增加不少。相信這也是你想要的吧?我聽說凱亞斯想要暗中解決掉你,他這個人一向笑裏藏刀,如果不幹掉他,恐怕你連睡覺也不安穩。”
“嗬嗬,這點可能是誤會了,我隻是一個小角色哪裏能凱亞斯的法眼,如果他真的想對付我,哪還能容我活到現在?”我故作一臉不以為然的大笑,令巴喀利和賴布斯麵麵相覷,心裏恨得牙癢癢的卻又不知該怎麽說服我。原本按他倆的想法,隻要把這事和我一說,大家目標一致我應該會立刻答應,哪知事情完全沒按他們想像的發展。
會客廳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僵硬,幸好方婉蘭比較聰慧,主動出來圓場,衝我問道:“方成,你有什麽條件可以提出來,好嗎?”
我心裏暗衝方婉蘭豎起大拇指,難怪巴喀利和我的會麵還特意讓她在場,如果不是靠她救場,這場談判就沒法繼續下去了。
“哦,我沒什麽條件,隻有一個要求……”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清楚的看到巴喀利和賴布斯的額頭上都有青筋跳動的跡象,顯然是氣得不輕。按他們想來,條件和要求其實隻是叫法不同,本質完全一樣。
這或許就是巴喀利他們這些巢人和身為學人的凱亞斯最大的不同吧,凱亞斯永遠懂得不去糾纏細枝末節,而且更懂得隱忍,也更懂得假裝偽善。
我做出一臉無奈的攤手道:“其實我本來不用摻和進來的,凱亞斯如果要對付也是首先對付你們盤山穀,唉,我要是加入進來可算是吃大虧了。”
“說出你的條件。”巴喀利幾乎是咬著牙齒衝我一字一句的說出這段話。我看到他那深邃的眼睛裏已經隱隱散發出怒意。
“是要求。”我糾正他的說法,也無意繼續考驗他的耐性,單刀直入的道:“我的要求隻有一個,解決掉凱亞斯後讓我加入長老會。”
“這……”在場的三人全都被我的話給震懾住了,他們想到無數種可能,猜想我可能想要遺魂師的秘法,想要魂器,想要美女、金錢、權勢,就是沒猜到我居然會提出加入長老會的要求。
會客廳內死一般的沉靜。
良久,會客廳內忽然響起一陣蒼老的大笑聲。巴喀利怒極反笑,伸手指著我道:“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凱亞斯費盡心機這麽多年就是為了進長老會,即使他搞了這麽多事,現在仍被長老會拒之門外。你以為自己憑什麽能進去?”
我一臉淡定,毫不介意巴喀利的失態與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