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熟悉的聲音,冷鋒馬上貓腰搶身在前,帶著特使在帳篷間避開巡邏的士兵穿行了一陣,最後鑽進了一處存放物資的帳篷。
一進帳,冷鋒與特使不約而同地開口就問“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那些女兵排隊要太子幹什麽?”
“你先說。”冷鋒警惕地從縫隙中看看外麵的動靜說。
“我來自然是想幫你們,早點完事,好早點把方破給我放回家去。”特使,不,是易容偽裝成男子的冷顏恢複了自己的聲音說。
“就知道你不會老老實實地呆著等,沒想到你這麽大膽子,居然冒充女王特使混進軍營來,這裏已經夠亂了,你就不要再胡鬧了。”冷鋒一邊教訓著妹妹,一邊拍拍她肩頭鑽進來蹭到的灰塵。
“誰說我是冒充?本來就是特使,女王親口封的,她還知道我叫冷顏,答應我改頭換麵來這裏,幫她說服初晴休戰。”冷顏不無得意地誇耀說。
“你——”冷鋒驚訝地想問問冷顏是如何在這麽短的時間取信於女王,做到她倒戈相向的,卻被冷顏急急地打斷了:“別的事情以後再說,你快告訴我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那些女兵那麽高興的說什麽要做王妃,最後一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冷鋒提到這事就頭大無比,不無埋怨地說:“說起來這事情的根源就在你身上。”
“我還什麽都沒來得及做,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就賴在我頭上了?莫名其妙。”冷顏鼓著眼睛不服氣地說。
“你不是不知道當年太子說要娶初晴殿下,後來卻娶了你,再後來你一心要太子全心全意對待,初晴殿下再無指望才離開了大盛。聽說你身故後,初晴殿下曾經派人前來勸慰過太子,其實大家都知道她對太子並未死心,以此試探,可是太子卻沒有回應她。這次她舊事重提,倘若太子答應與她和親,花月國馬上休戰,初晴殿下自會回去勸女王平息戰爭的念頭。可是太子說什麽事情都可以依她,唯獨這件事情不能答應,於是初晴殿下翻臉,將太子綁在將軍台上,揚言這軍營裏任何人都可以去引誘示好,隻要他主動親,親……”
冷鋒實在說不出口親吻兩字,反正看冷顏的神情應當已經明白自己要說的是什麽,跳過這句接著說:“初晴殿下就要太子破掉曾經對你許下一心一意的承諾,報複她等待多年不得被太子一再拒絕的恥辱,心裏才能得到平衡,才願意給太子一個放了永壽王商談休戰的機會。否則,如果在約定的三日,太子要是沒有表示,初晴殿下就再不給任何和談的機會,直接下令進攻。該死,不知道花月國是不是象傳說中會什麽妖術,我們的軍隊每次出戰,無論多少人馬,最後居然連個回來報信都沒有,全軍覆沒幹淨的蹊蹺。”
君皓還在為自己守著那個承諾?冷顏心裏突突地跳了幾跳,他不是很聰明機靈的嗎?為什麽不假意答應初晴的提議,救出君卓,先讓花月與臨海解除了盟約再反悔?
不,國家大事豈能兒戲?
忽然間,冷顏覺得此時很了解君皓的想法,就讓初晴的恨停留在他的身上,不管用什麽手段,對付的隻是他這個太子,而不會牽扯到兩個國家,如果真假意允婚,事後毀約,這場戰爭可就真的沒法平息了。
他這是想讓初晴在他身上極盡羞辱出夠氣後,化解掉多年的怨念,讓她放棄公報私仇的念頭!
太難了!
君皓是何等要麵子的人?他真能忍耐得了初晴故意支使那些出身寒微的女兵們隨意的挑逗戲弄嗎?或者真能為了平息這一場戰爭,勉強做他最厭惡的沒有情感如同牲畜一般的尋歡苟合?
可是他若不勉強自己,初晴的怨恨就無法尋找到一個宣泄的出路,哪怕沒有臨海的援助,依初晴的性子,這次絕不能善罷甘休了。
“你為什麽不阻止他答應這樣荒唐的條件?”冷顏情急間氣呼呼地衝口而出地質問起冷鋒來。
“你難道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太子那麽聰明的人,難道有別的辦法可想會選擇受這種活罪?”冷鋒何嚐願意眼睜睜地看著君皓去受那窩囊氣?他又空有一身功夫卻無法保護君皓,心裏也憋屈的不行。
冷顏想了又想,的確也找不到除此外能讓初晴覺得出氣順暢的辦法,跺腳道:“那就真讓他被全營的女兵羞辱個夠,最後搞不好還要嫁進花月國入贅?”
見冷鋒別有意味地盯著自己看,冷顏忙解釋:“太子怎麽樣和我沒關係,但是他要真嫁到花月國,我那個夫君還不得隨他一起去幫忙,那我們夫妻什麽時候才能團聚?不行,我要早點見到方破,就必須把這事情解決掉。”
冷鋒看著冷顏在自己麵前激動的臉都紅了,一直在思索著什麽,忽然他眼睛一亮:“顏兒,你來得好。這事情要想太子全身而退,隻有你才能幫他。”
“我?”冷顏眼珠滴溜溜轉轉,會過意來,忙一擺手:“不行,我是方破的妻子,怎麽可以跟他……還是在那麽多人麵前那樣?你想害死我?”
“這是為了救太子的權宜之計,你現在的身份又不是冷顏,花月國的女兵隻會知道是特使與太子……而太子知道是你,才會接納,瞞過初晴殿下,結束戰爭是大事,你做這一點犧牲難道不值?”冷鋒也漲紅了臉,要他一個沒成親的大男人去教自己的妹妹在光天化日之下與男人親熱,實在不像話,可是這是他能想出來的,唯一的也是最好的辦法。
冷顏一直奇怪哥哥怎麽就總是那麽老老實實循規蹈矩的,自己總會有許多稀奇古怪的念頭,就不像一個爹娘生的,今天算是徹底證實了,他們的的確確就是親兄妹,關鍵時刻,冷鋒的腦袋比自己轉的還快,那古怪的念頭也不比自己差啊。
見冷顏有些忿忿地鼓著眼睛瞪著自己,冷鋒一激動脫口道:“其實你根本不用自尋煩惱,太子和方破本來就……”
眼見他就要脫口而出隱瞞已久的秘密,不料,這時一隊巡邏兵正向這邊走來,冷鋒冷顏急忙各自尋地方迅速藏身。
待巡邏兵離開後,兄妹倆一鑽出來,冷顏馬上就追問:“你剛才說太子和方破怎麽了?”
自知差點失言,壞了君皓的事,冷鋒此時也冷靜了下來支吾道:“哦,沒什麽,就是,那個,他們關係本來很好,特別的好。方破要是知道你是為了救太子,不得不那麽做,他肯定是不會介意的。”
“你又不是方破,怎麽知道他怎麽想?太子死活,被誰羞辱關我什麽事?前不久,他還親自把我當和談的禮物拱手送人,要不是方破及時趕到,今天你還能在這裏見到我?說起來,我還沒找他算賬呢。當初方破誤會的時候,不是連你的醋都吃?我才不相信他會那麽大方,要我去幫太子。我累了,先去歇著了,有什麽事情,等見到方破再說。”說著冷顏一轉身“哧溜”就鑽出了帳篷。
“不行啊,你能等,太子等不了,顏兒,顏兒……”冷鋒一伸手抓了個空,又不敢大聲叫,怕把花月國的兵招來了,心裏急得直叫:顏兒,你不幫太子,以後可有你後悔的。
將軍台上,君皓手腳被綁在十字形的木樁上,三日滴水未沾,被太陽暴曬,又像供人觀賞的猴子一樣白日黑夜無休止的被那些女兵戲弄,再怎麽精力旺盛的人也受不了這種身心的雙重折磨。
他已經鬢發有些淩亂,將頭靠在一側肩膀上,閉了眼不想再去看那長長的隊伍,不想理會走到近前來,不是搔首弄姿,就是動手動腳的女兵們玩什麽花樣了。
花月國的女兵果然與眾不同,大方的就如同別國的男子一般,先前因君皓的身份,又是初晴的舊友,女兵們還規規矩矩,不敢放肆。初晴一聲令下,轉眼間君皓就像羊入虎口一般,天下最美的男子就在眼前,人人有份,誰不想攀上他?就算做不了王妃,能與他春風一度,隻是想想就銷魂難耐……要不是有軍令準許她們任意羞辱,卻不得勉強行事,恐怕君皓早被拆骨扒皮,顏麵無存了。
他知道自己越是狼狽,初晴就越是覺得解氣,所以任那些女兵怎麽說怎麽說,他都不怒不惱,雖然他心裏認為自己根本不必償還初晴什麽,當初要娶初晴本來就是利用不是喜歡,落到今天的下場,不是感情上的虧欠,而是對自己年幼時的胡言亂語付出的代價,誰要他現在有求於她。
隻是三日的期限眼看就要到頭,太陽西斜,眼見地上的人影漸長,再不作出個交待來,今天是過不了關。
君皓看起來象在打瞌睡,實際上一直沒有停止轉動心思,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好像沒有,要有,他早就不在這裏被人當猴耍了。
難道真要隨便拉個女人,當著這些女兵又啃又咬,最後苟合一番,把她弄回鸞鳴宮去,或者失心瘋的初晴再進一步要求自己嫁到花月國去?君皓想自己堂堂太子從來就沒被人這麽羞辱過,現在這樣已經是忍到了極限,如果真到那一步,還不如要初晴一刀砍了自己來個痛快,隻是那樣一來,戰爭的事情自己不操心可以,君卓怎麽辦?還有顏兒,隻怕再也等不到方破回家團聚,好不容易重拾的快樂,就又要斷送在自己手裏嗎?
君皓第一次發現,真是連死也這麽難!
就在這時,忽然,他感覺到一股濕潤清涼的氣息在自己麵前徐徐而來,好像是水的感覺,又熱又渴的人對水的感覺變得十分敏銳,君皓忽地睜開了眼,一張笑意盈盈的麵孔出現在他的麵前,同時映入眼眸的還有一大碗清澈的在夕陽下閃動著點點誘人粼光的清水。